大善人日记 第20章 到底偏心谁

开车回家的路途中，气氛一直都很沉闷。

进家门后，我猝不及防地被陈朗抱住了。

“顾今朝是我们公司的供应商，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解释，“没有别的心思，我是真的忘了。”

“顾今朝是下一个高连？或者高连其实是第二个顾今朝？”陈朗的声音透露出冷淡气息。

我有点无语：“别乱联想啊，我又不是什么替身文学爱好者。”

就算这俩人都是冷白皮好身材，但长相方面简直是天差地别。

“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喜欢单眼皮。”我推开陈朗的肩膀，直视着他坦诚道，“我对顾今朝从来没有过什么歪心思。”

陈朗低垂眼帘，平静地回望，“是吗？我只知道你高中时嫌我打扰你俩独处，让我学会跟你保持距离。”

唉，其实真不是我有多愿意和顾今朝凑在一起。

只是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很烦陈朗。

他在我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尤其是中学时代，和他的交际可以说是无差别覆盖一年365天。

高中生小姜想找个办法甩开他。

很拿得出手的同桌小顾就是现成的好理由...

“这都十年过去了，你还把原话记这么清楚啊。”我屈指轻叩他的胸口表示不满，“那是我青春期叛逆不行吗？”

陈朗表情里没有笑意，却还是牵起我的手，凑到唇边轻点一下。

他总是很喜欢吻我的手背。

“行，你想怎么样都行，但不能骗我，不能瞒我。”

“顾今朝不是什么大度好人，他十年前就斤斤计较个没完，十年后的今天也只会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陈朗试图扯出一个笑，目光里却是藏不住的阴霾，“你知道我一向宽容，无所谓让步几次，我只是不想看着有麻烦精闯入你的人生。”

好家伙，你是宽容的性子，你宽容到飞去英国把高连捶个鼻青脸肿。

两年前我对陈朗诚实坦白了我和高连的恋情。

后续的发展都让我有些后悔曾经给他办了亲友签证。

这家伙二话不说赶来剑桥，当着我的面对高连冷嘲热讽一番。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和稀泥，他就被高连几句话挑得恨意翻涌，直接上手暴揍高连。

可怜的小高连根本都没还手，把我心疼坏了。

我没忍住吼了陈朗一句：“你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学生打架那一套？比高连大这么多岁都没人家心理成熟！”

高连还要上学呢，小孩脸划花了怎么出去见人？

挨骂的陈朗似乎感到难以置信，恐怕是被我的话狠狠伤到了，手都在颤抖，“你为了这种贱人骂我？他才认识你几天啊？你为了他骂我！？”

呃...我承认是我不对。

陈朗一辈子绑我身上跑不掉了，这事我心知肚明。

但是我也没办法拒绝高连啊！

他俩性格又不一样，我会犯集邮癖的！

我偷瞄高连，发现他根本没给陈朗留半个眼神，始终都那样难过地望着我，眼里聚积着泪水，却更克制着泪水。

本来是想给陈朗道歉的，但观察到高连的绝望之后我一下子心硬了起来。

受伤的也不只是你陈朗啊，我的小狐狸精本来就爱哭，他受伤也会疼的！

我抿着唇不说话。

陈朗做着深呼吸，他努力想找回理智，“这小白脸躲闪的动作分明是学过格斗，姜领帆你学拳击这么多年了看不出来吗？”

呃...躲闪，躲闪是一门学问，我正在研究如何将眼神躲闪效应最大化...

光明磊落的陈朗才不屑于用什么躲闪，直接回头对高连开炮：“演什么苦肉计啊？不说话装可怜是吧！贱人！”

这场闹剧最终在陈?喷火小恐龙?朗的怒火中烧以及高?凄惨小狐狸?连的黯然神伤下不了了之。

和高连租住的公寓是两室，我拍板作主让陈朗与我同住客房，高连则被遗留在主卧。

难以忘记...在那几天里，高连投给我的视线中尽是化不开的哀怨。

仿佛穷途末路的小妖躲在天际线边看向主人的最后一眼，任凭风再大都吹不散其中的不甘心。

唉，没办法，我一冷静下来就容易偏心陈朗。

还是他跟我的时间长啊。

只是不论陈朗有多么不情愿，他还是得离开我，回到自己的学业中去。

临走那天，陈朗已经重新戴好了慈眉善目的面具，甚至能做到和高连友好道别：“妄想高攀不属于你的幸福，那么你终其一生都将活在患得患失的恐惧里。”

呃...好吧，可能也不是很友好...

“领帆是离不开我的，我们每天都会视频，这个你应该知道吧？”陈朗笑得和颜悦色，“也欢迎你旁听。”

那是局势紧张的几天里，高连第一次作出回击，他一字一句轻声念着：“我是领帆的正式男朋友，这个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高连那个眼神实在是没法形容。

真让人心里发毛。

陈朗不笑了。

我心道大事不好，小恐龙又要喷火了。

“咳，赶飞机要紧，以后有机会再闲聊哈。”我举起手在两人之间挥了挥，希望能抹去这里密集的醋意。

陈朗接过我推来的行李箱，下颌的线条好似正紧绷着，“高连是吧，把你揍成猪头真是不好意思。作为赔礼，我送你句祝福。”

“祝你早日脱离这种忌恨滔天的苦海，要么被领帆甩掉，要么悄无声息地死掉。”

陈朗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喜欢装可怜是吗？你死了就最可怜了。”

古希腊掌管修罗场的神曾托梦教导我...不想被战火波及到，就要学会做一名隐形的观众，尽可能调到待机模式以缩小存在感...

我扫了一眼时钟，还来得及，在不会导致陈朗误机的前提下，我还能再看几集拈酸吃醋的吵架戏码。

高连靠在墙角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觉得屋子里冷意更甚，或许是暖气失灵了也说不定...

“领帆和你本来就只是朋友，”高连终于扬起头，语气极为嫌恶地说，“从头到尾都是你自我意识过剩，贪心地想要左右她的人生。”

“好啊，我和领帆会一直是朋友呢。”

陈朗重新笑起来，泰然道：“一辈子的朋友。”

回忆中止。

我的感想是最后这句话不假。

我对陈朗确实是按照一辈子的关系去相处的。

他愿意妥协，我当然会记着他的好。

但是你看陈朗这个反应大的样子。

我没跟他说顾今朝的事根本就是为了他好啊。

本来我要出差的安排就挺让他抓狂的，现在好了，即将返英约见男友，加上和老同桌宿命般的重逢，打击超级加倍！

我难得从陈朗的桃花眼里看出了脆弱感。

除了捶情敌的时候下手比较狠，其它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表现得稳重可靠，很能抗事儿，所以这份脆弱感令我感到新奇。

我右手抚上陈朗的耳垂，那里触感温软很好摸，“陈小朗，不想笑就不要笑，一个顾今朝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我害怕的是你不安定的心。”

“有什么必要呢？那是他们别人该害怕的事。咱俩又没可能会分开。”

我按住他的后颈往下压，额头相触时，我用气声恋恋不舍道：“去出差我也会很想你的。”

“等我毕业以后给你当助理怎么样？我不要工资，只要随时随地随行。”陈朗顺势抱起我，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边。

...怎么又不想安分当医生了！

他抱得有些紧，我抬起腿轻踹他一脚，“不务正业的坏孩子，当好你的医生！”

“把我拴在你身边不好么？”

好，也不好。

我没法说。

我只能生硬地回答道：“那是我和秦宣的生意，跟你没关系，不许乱掺和。”

陈朗没有辩驳。

他的吻落在我额角，留下一声轻叹，吹得我心里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