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美好周末这种事和医学生陈朗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周六一大早,陈朗装好剩饭剩菜,出门前还回房间偷偷吻我,随后便毅然决然地出发踏上受苦之路了。
他以为我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自然醒来,毕竟我属于一类不会被闹钟吵醒的物种。
但是。
一周以来,我兢兢业业跑公司,认认真真做实验,根本没时间乱搞,所以这周的犯错误额度还没有使用。
试问,当20岁英俊男大学生盛情邀请我去观看他的新年演出,且该生对我三心二意之感情观十分纵容,我怎么能够拒绝?
姜老师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姜老师可能要暂时屏蔽一下道德约束系统。
迟舒学姐恨铁不成钢的话言犹在耳。
什么小姜你坏事做尽,还有什么领帆那坏孩子又出来为害人间了,或者什么你这家伙无情装多情...
呃...我会将其解读为爱之深,责之切...
毕竟学姐给我和秦宣的公司投了那么老多钱。
是很多非常多超级多的钱。
虽然学姐行事作风颇显古板...但内心深处依然信任着坏坏的我...
甚至把帅得人神共愤的亲弟迟言介绍给我...
呃...好吧,不是介绍,事实是学姐根本不想让弟弟认识我。
是迟言自己跑到英国,非常冒昧地委托我带他游玩一下剑桥。
在此之前我完全没见过这小孩。
那天在实验室待得我腰酸背痛,从系里走出来正准备去下馆子,他把我拦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通友好的自我介绍,着重突出了他姐叫迟舒,以及他知道我是迟舒好朋友这个要点。
我确实知道迟舒学姐有个极其讨厌的弟弟,不过鉴于她已经完全继承了家里的产业,一直让她感到如鲠在喉的亲弟就不再是个威胁,学姐偶尔提起他也会端起一副“关爱弟弟”的长姐姿态。
具体表现为,她有时会感叹迟言年龄也够了,是不是能把他送进局子里去呢?
学姐装起大家长作派可谓是手到擒来,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做姐姐要操多少心,她也是为弟弟好,那种孩子就应该进去改造,还美其名曰这是玉不琢不成器。
呃...我看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严格来说,迟言之于我算是没有交集的人。
我在面对陌生人时一向是局促的,更何况迟言顶着一张颇有攻击性的脸。我与他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盘算明白该说些什么。
寂静的路灯下,我的肠鸣音先代替我本人进行了回应。
饿意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还是会从胃肠蠕动中显现出来。
迟言一笑起来,面容就会柔和几分。
在他略带深意的微笑中,我联系上了迟舒学姐。
学姐对弟弟远渡重洋的行为表示无语,直言让我别搭理他。
我对眼前的棘手情况感到无措。
学姐可能是察觉到我的不安,最终改变了主意:“反正他已经去了,你不忙的话可以看顾一下,毕竟我弟弟不太聪明,去年高考分低得离谱,现在正复读呢。”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资质不行,估计今年也考不上,但他自尊心挺强,对外都说上大一了,麻烦你别在他面前提复读的事。”
我对女人一向没有防备心,就那样傻乎乎地相信了。
谁曾想她竟然是在给我编故事。
实际上,那时只有18岁的迟言真的是在读大一,去英国玩只是寻常旅游。
后来学姐对我坦白,她只是怕我祸害迟言。她觉得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对压力山大的复读生下毒手,希望我能体谅她护弟心切。
呵,我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
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我这样的大善人!
几个月后我仍觉得委屈,主动找秦宣讲这件事,她语气神秘,告诉我事情的逻辑估计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在我反复追问下,秦宣高深莫测地表示,学姐大概以为我瞧不上蠢笨之人,所以故意给弟弟安排了学习不好的人设,以此阻碍我和迟言彼此靠近。
哈,学姐还是失策了。
在颜值过剩的情况下,智商评级也可以适当让步的。
知道他正处于人生低谷期后,我立时兴致大涨。
都是经过高考的人,我看那小男孩复读多可怜。
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典型的倔强不服输设定,我看那孩子更可怜了。
越看越想践踏他的尊严。
呃,不是,这笔好滑,又写错了。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小孩不容易,很多事都没跟他计较。
比如说当时那些景点餐饮都是我掏的钱。
现在想起来还肉疼得要命。
虽然迟言一回国就把钱成百倍地转给我了,但是那种肉疼的心情还历历在目!
真相大白之后,我觉得自己的善解人意和良苦用心都被辜负了。
本来准备黑化一下的。
看在学姐是我们公司极大比例之投资人的份上,暂且先原谅她。
姐债弟偿,迟言这厮明知我是被蒙骗,却什么都没解释。
我迟早要报复他,比如说让他背上小三的骂名什么的。
呵呵,是的,不能让发小陈朗知道的、必须要偷偷摸摸见面的、我的周末幽会对象,正是这位罪不容诛的迟言。
黑色的宾利停在小区外,迟言斜靠在车门上,遥遥地朝我招手。
我心头有无名火燃烧起来。
不要脸的小男孩又换车了。
最近是不是和宾利犯冲?
多年未见突变话痨的顾今朝也是开着宾利。
我气势汹汹迈步走近,随即叉腰打量迟言,阴沉着脸说:“开这么贵的车,小心你同学造谣你被包养。”
迟言挑眉看着我,打趣道:“你身边还有名额吗?我先申请着排上队。”
“啧啧啧,现在的男孩啊,总是想着不劳而获。”我摇头,神情不屑,“年纪不大,言谈轻浮,你这样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他顺着我的肩扒拉下小书包,拉开车门丢进后座。
“这样啊,那姜教授有何高见,咱们边走边讲吧。”
“这种破车颠簸得很,姜教授年纪大了,一坐宾利就晕车。”
迟言把车钥匙塞我手里,顺势还捏了捏我虎口上的软肉,“路况复杂,我开不好,而且开车不容易晕车,还是姜教授开吧。”
“唉,指望不上你,连个车都不敢开。”我装作不情不愿地甩着车钥匙。
好极,好极,快让我试试!
这车和那天晚上可不是一个系列,我还没开过呢。
通往学校的路并不拥堵。
车开得越顺手,我心火烧得越旺。
“败家子,你哪来的钱买宾利?”
“生活费省下来的。”
“天杀的,你姐不是掌权了吗!你个散养弃子、斗败的落汤鸡怎么还有那么多钱!”
我感觉身边迟言的笑声快冲破天际线了。
一连串的哈哈哈震得我耳膜疼。
等交通灯的间隙,我伸手去拧他的胳膊。
他大大方方地把胳膊顺过来任我玩弄,“什么斗不斗的不关我事,我才多大啊,现在还没满20岁。家里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我正上着高中呢。”
可恶,还没满20岁,就有着花不完的生活费了。
我握拳狠劲儿砸到他大腿上。
迟言跟没事人似的还在狂笑不止。
瞧瞧,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连挨打都笑个不停。
我怀疑他上学也是家里出钱捐楼了。
竟然和我是校友。
天知道我本科母校多难考。
迟言,一朵填充着可观智商的浓颜富贵花,和学姐给他捏的人设相差甚远。
这种男人就应该满含嫉恨地走上给我做小三的道路,或者被我这种怀才不遇的才女领回家做偏房后一辈子受磋磨。
终于笑够了的迟言倚在中央扶手上,不羁的脸庞面向我,微微启唇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吹气,“我开车技术很烂,不如把这车过户给你开,怎么样?”
“干什么干什么!痒死了。管好你的嘴,注意行车安全!”我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迟言并未坐正,还是那样歪斜的姿势,用气声在我耳边低语道:“耳垂红红的,好可爱。”
...交通大队您好,我要报案。
这辆车的副驾驶坐着一颗漏气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