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第12章 第 12 章

果然，念慈很快就发现韩信他们都朝着自己看来。

念慈连忙低下头，本就已红透的面颊，此刻更是显出几道泪痕。

她向扶苏送出自己的印花手巾，无异于将自己交给了他。虽然就在刚刚鼓起来勇气，但现在被别人看着，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啊。

“以前，总是听人家说女子的手巾是如何珍贵，今天总算是亲眼见到了，谢谢你，念慈。”扶苏轻轻将手巾叠好，放在手心。

突然，扶苏身躯顿时一颤，脑海中一条关于女子赠送男子手巾，这种行为所代表的含义迅速充斥扶苏脑海。

扶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女子，对于扶苏来说这份幸福来的太突然，却又太晚了。

两人就这样呆呆望着对方，没有言语。

气氛停在这里，倒是急坏了韩信和嬴郭云。

在念慈一个人从家中跑来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完全被念慈的刚强与勇敢深深折服。

“陛下，夜渐深，该回宫了。”同样是缺少情商的韩信，走到扶苏身旁率先开口。

扶苏的心绪渐渐平静，看着双眼泪水打转，几乎要哭出声的念慈，终是下定决心，他极度认真的用手巾擦了擦念慈的泪水，然后重新叠好放进自己的怀中。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走，我们回去。”扶苏看到念慈可怜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腾起强烈的怜惜之情。

他知道女子都是脸皮薄的生物，刚刚送出手巾，已经是鼓足勇气，说不定还有头脑一热的冲动成分。

扶苏慢慢靠近，轻轻牵起她的手。

秦二世元年十一月初，民女李念慈被册封为妃。

当夜，大牢之中。

蒙毅看着牢房之中拒不交代的淳于越，气愤不已，怒道：“淳博士，在雇佣流民垦荒上营私之人都有哪些谁，还不速速招来。”

听到此话，淳于越心中一沉，当即说道：“在下不知此事，蒙大人办事极为缜密，既然能把在下抓来，想必已是证据充足，不知可否一看？”

蒙毅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对于证据，他真的拿不出来，如今只一天时间，他也不过是抓捕些小吏，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但对于这是蒙毅自扶苏登基以来，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他十分迫切的想要拿出功绩，于是他便将同时被扶苏指名抓进来的淳于越，当成了突破口。

淳于越见对方没有拿出证据，双眼眯起，试探说道：“难不成蒙大人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把在下抓了进来？”

蒙毅仍然没有答话。

淳于越脸色骤变，大步向前，一把抓住紧闭的牢门，大喝道：“你们蒙家固然有拥立之功，如今你们兄弟更是权倾朝野，但别忘了，我淳于越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身为儒学博士，传授陛下学业多年，难道真要我把陛下请来不成？”

听到“陛下”二字，蒙毅脸上略过一丝惧意，随即想到这正是陛下的意思，于是他满不在乎道：“即使你把陛下请来，我也不怕，在此之前，你不如先猜猜是谁把你名字给我的？”

“嗯，是谁？”淳于越顿时来了兴趣，回忆起这几十年来，在朝堂上的各个政敌，片刻后，他感到一阵头疼：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在尊崇法学的秦国，他这位儒家博士的政敌，实在是数不胜数。

“老师，您受苦了！”此时，扶苏风尘仆仆赶到，他透过牢门，与淳于越四目相对，眼眶一红，当即招手让侍卫把牢门打开。

“陛......”见到这个场景，蒙毅僵在原地，张口欲言，却是硬生生吞下肚去。

淳于越脸色微皱，不过瞬间便反应过来，抓着扶苏的手委屈道：“不苦，是老臣命苦啊！”说罢，他深深叹了口气。

“蒙毅，朕的老师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决不轻饶！”扶苏怨气十足，怒目瞪向蒙毅。

淳于越轻蔑一笑，亦是看向蒙毅。

扑通一声，惊慌不已的蒙毅迅速跪下，坦言道：“回陛下，是陛下的侍卫传您的命令，将淳于越抓捕的，微臣与他仔细核对过令牌，确是禁军无误。”

闻言，扶苏脸色微变，旋即怒气更盛道：“废物，都是废物，朕是让老师协助你一同查案，怎么能是调查朕的老师呢？”

扶苏双眼眯起，继续说道：“老师您放心，等朕回去，定要将这侍卫扒皮抽筋。”

听到这话，蒙毅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淳于越再度用力握紧扶苏的手，浑浊的老眼中已满是热泪：“有陛下这句话，老臣今天就算冤死在这牢里也值了。”

“不过老师，对于开垦营私一案您知道多少呢？不若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与蒙毅大人尽数说道清楚，也好教学生能再学习一二。”扶苏话锋一转，开始询问起案情。

淳于越面色平静，回道：“回陛下，老臣一直在学院授课，对此事全然不知啊。”

但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被扶苏敏锐捕捉到。

“本来只是想借机报之前的逼宫之仇，没想到真找对人了。”扶苏心底大喜，很快便想好对策。

他松开与淳于越相握的手，转而看向蒙毅，语气低沉道：“蒙爱卿，朕老师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吗？以朕与老师的情谊，老师绝不会欺瞒朕，朕相信，老师定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陛下......”淳于越有些动容。

扶苏缓缓将老儒扶起，语气温柔道：“不过，就算老师真的参与，朕也绝不对怪罪，毕竟，除了先皇，就数老师对朕教导最多。”

老儒身体一怔，直直看向扶苏。

扶苏双眸泛水，声音哀怨道：“只可惜朕登基不久，身边没有忠臣依靠，不然，这小小的营私一案，何至于让朕如此操心。”

他抹了抹眼泪，抓住老儒的手臂道：“老师，您放心，朕这就带你出去。”说罢，便拉着老儒向大牢外走去。

闻言，老儒僵在原地，旋即叹了口气：“陛下，老臣也是徇私的一员，请陛下治罪！”

扶苏张大嘴巴，强装惊讶道：“老师，这是为何？您一代大儒怎么会贪污受贿？”他摆摆手，然后继续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此事老师也牵涉其中，那所有涉事官员便都从轻发落吧。”

淳于越当即叩首：“陛下仁慈。”

扶苏转而看向蒙毅，语气阴冷道：“蒙爱卿，此案速速查办，所涉及官员交出赃款外，罚薪三月，另设官吏监察部门，完善律法，若再有此等之事发生，务必严查到底。还有，今天我等的谈话，莫要传了出去。”

“诺。”蒙毅应道。

扶苏点了点头：“既如此，朕便能安心，老师，朕也该回宫了。”

与蒙毅，淳于越二人简单交代几句后，扶苏便转身离开。

此时，牢房中只剩下蒙恬，淳于越二人。

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蒙毅轻声笑道：“老东西，你怎么就承认了呢？可别告诉我，陛下这么不堪的计策，你也能中计？”

听到蒙毅的无礼，淳于越不怒反笑道：“我等身为臣子，当为陛下谋，为秦国谋，从陛下之前下发的那些政策来看，确实利国利民，老朽教学多年，能教出这么一名仁君，也算不枉此生，纵使陛下的计策低劣幼稚，但好在他尚且年轻，未来会知道这等小聪明终是成不了大事的。”

淳于越幽幽一叹：“这等营私贪污之事，还不是你们这些老秦贵族逼着我干的，老朽一介教书先生只求耳清目明，哪里想管你们的破事。”

蒙毅双目逐渐下垂，无奈道：“朝堂是张大网，任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好在陛下有心整治，我等也好沾沾光，散散这身浊气。”

接着他伸了伸懒腰，淡笑道：

“回去吧，以后，都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