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第四面墙的我成了人气角色 第11章 第十一章

“……”

“……”

黑暗的囚室内，两个被捆在铁床上的实验品皆是一言不发。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只剩下两道截然不同的呼吸声。

裴郁倒没有记仇到这种程度，连句话都不想跟师鹿说，当然也没心情在这里跟师鹿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他不说话，纯粹是因为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已经累到连眼皮都动不了了。

乔兴羽一走，他更是没心情再跟别人胡扯，只想倒头就睡。

但师鹿似乎并不这么想。裴郁能感觉到，自对方恢复意识以来，就处于一个想说些什么，但却又始终开不了口的状态。

最终，还是自诩成熟的裴郁哑着嗓子开口：“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话，我就睡了。”

“……”

他的意识逐渐朦胧，就在这时，一旁的师鹿才终于开口：“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的资料的？”

“在那个研究员手中。”裴郁慢了半拍，才掀起眼皮，惫懒地回答道，“很高兴你终于冷静下来了。顺便问一句，你现在是可以沟通的状态吗？”

师鹿冷冷地道：“如果你再用这种口吻说话，下次我照样会揍你。”

裴郁喃喃自语：“嗯，可沟通程度大概在50%吧，勉强能行。”

两人纯属话不投机半句多，若不是这会儿都被绑在了铁床上，恐怕早就再度动起手来了。

过了半晌，他才听到师鹿略显压抑的声音：“……那上面是怎么写的？”

裴郁只好平淡地复述了一遍资料内容，然后以极其客观的语气道：“你应该知道吧？诺亚方舟公司以医药和人体改造闻名。不论是安装义眼还是制造假肢，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有传言说，他们甚至早已经掌握了修改人类记忆的技术。”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甚至在怀疑那份资料的真假——相信自己家人还活着，这样的说法显然更容易接受，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师鹿，你进入研究所也才不到半个月吧。”他问，“你还记得你家人的样貌吗？你离家那天时她们说了什么，又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你的记忆有给出你答案吗？”

师鹿沉默了。裴郁知道，自己只要微微偏过头，就能捕捉到对方那边传来的细碎动静，甚至看清他动作之下的痛苦——但他没有，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你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裴郁叹息道，“从虚假的梦境里睁开双眼吧。”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感觉到四周似乎产生了轻微的摇晃，似乎整个回忆空间都因他的话语而开始动摇，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世界意识的声音。

【回忆空间的主人相信了你的话语。】

【称号“神秘的闯入者”升级！解锁称号“梦境来客”。】

【“以假乱真”功能生效！检测到您成为天选者的可能性不断上升，请谨慎选择接下来将说出的话语。】

裴郁由是定了定神，下一秒，沉默已久的师鹿终于开口：“你之前说，你的目的是要查明真相。理由是什么？”

“在大洪水还未到来之际，世界上有很多险峻的山峰。”裴郁回答，“其中一个登山者被人问，你为什么要攀登这座高峰？”

“他说，因为它就在那里。”

裴郁的语调首次泄露出些许轻松的意味：“这就是我的答案。只是一无所知地活着，与猪狗有什么区别？既然真相就在那里，那我就要去探寻。仅此而已。”

师鹿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开口道：“事先说明，如果你因为寻找真相死在这里，或者陷入了逃不出去的绝境，我会毫不犹豫丢下你。”

裴郁说：“这点我也一样，要是你逃到一半就被抓住了，可千万别祈祷我会来救你啊。”

在一片黑暗中，师鹿勾了勾嘴唇，他望着囚室的天花板：“我叫师鹿。”

“柏俢。”裴郁说，“合作愉快。”

有那么一瞬间，师鹿觉得旁边这家伙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但这个念头很快就随着对方的话语化为了泡影。

“对了，因为罪名是互殴和袭击研究员，我们大概要保持这个姿势被关三天，期间不会提供任何水和食物，你要是想上厕所的话，麻烦憋一下，我讨厌臭味。”

师鹿面无表情：“……”

收回前言，这家伙果然很讨人厌。

……

“……既然真相就在那里……”

“……合作愉快……”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静静聆听着囚室内二人的谈话，神情始终保持不变。

如果裴郁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正在监视他和师鹿的，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陆庭光。

陆庭光若有所思地摘下耳机，看向一旁面色僵硬的男子：“这么说来，01701这次的所有行动都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乔兴羽身体紧绷：“是。”

他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和面对裴郁时略显粗暴的态度不同，乔兴羽此刻显得既拘谨又恭顺，这与他之前的说辞大相径庭——如若陆庭光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个不讨喜的上司，他犯不着摆出这副模样。

“有意思。”陆庭光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低估了01701，他的潜力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大。”

乔兴羽默然站在一旁，屏息凝神，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在他们眼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里面赫然是整个诺亚方舟支部研究所的全景，只要见到这幅场景的人都会明白，这与其说是无死角的监控，不如说整个支部研究所都在陆庭光的眼底，不会存在任何错漏和失误。

陆庭光摘下眼镜，看向乔兴羽，他的语气称得上是温和：“你知道当初在那么多碎片中，为什么我唯独选择了你吗？”

乔兴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说过，因为我拥有自主意识。”

“没错。”陆庭光赞叹地看向囚室的画面，“现在，01701也有了。他与当初的你并无区别，甚至可以说是更进一步。”

“自主意识，这是区分你们和这个研究所内其他实验品的核心。假若没有它，想必你现在仍旧还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在虚假的记忆里沉沦……”

乔兴羽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听着，看他的表情，仿佛在承受一场无声的鞭挞。

见状，陆庭光轻笑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放手让01701去干吧，你只需要从旁辅助就好。”

“既然‘该隐计划’需要让该隐杀死亚伯，那么这里不必存在两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碎片。你和01701只需要牺牲一个，对我来说也称得上是好事。”

乔兴羽说：“一切遵从你的意志。”

陆庭光再度将视线投向囚室，两张狭窄的铁床上，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01701说：“为了计划的实施，我们需要交换情报，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

师鹿说：“力大无穷。”

01701说：“……拜托你认真点，我现在可是很严肃地在跟你说话。”

师鹿说：“我是认真的，我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

01701说：“你在开玩笑吗？如果你真的只有力大无穷这个能力，诺亚方舟支部研究所有必要修改你的记忆把你困在这里，还让你一个人待在如此巨大的隔离区吗？”

师鹿说：“我在隔离区的时候，也只负责砸墙。砖头对我来说不堪一击。”

01701说：“……谢谢你之前没把我给一拳砸死啊。”

师鹿说：“我已经手下留情到不能再留情了。”

01701说：“你……算了。总之，你有关自己异能方面的记忆很有可能也遭到了修改，目前就先按这个力大无穷来理解吧。我先说说我的。”

师鹿说：“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你的眼睛，你的能力跟这个有关？”

01701说：“差不多了。准确来说，我的能力是……”

裴郁的声音于此刻忽然顿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难以自抑地有些恍惚。

在他有限的二十二岁的人生中，天选者这三个字与他堪称无缘，如若不是买下了这本莫名其妙的漫画书，也许他此生都不会与这个精彩纷呈又危险万分的异能世界有任何牵扯。天选者与普通人之间存在一扇注定无法被推开的铁门，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现在，他离推开那扇门只有一步之遥。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将成为现实，将出现在漫画扉页，将变成角色台词，将被无数人映入脑海中——

“‘真实之眼’。”

裴郁说：“这就是我的异能力。”

——所以，才要更加珍惜这一刻啊，不是吗？

陆庭光久久凝视着画面，身穿拘束服的少年白发凌乱，瘦弱而苍白，单看外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直到他此前一直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露出金黄色的瞳孔，鎏金的色泽锐利到近乎可以划破黑暗。

陆庭光由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01701……”

“你果然，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更有潜力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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