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向两侧滑动,祝流磨磨蹭蹭走出电梯,踏上地毯,没走几步,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男声。
“来了呀,宝贝。”
黑色衬衫在灯光下闪动着粼粼波纹,年轻男人注视着祝流的身影,靠在门边,语气说不出的奇怪,原本面对他一贯温温柔柔的口吻多少有些改变。
“怎么今天愿意来我这里了?”
“……”好像听出点不受欢迎的意思,祝流站在原地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毯不敢说话,双手绞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你每次来我这儿,都要送我点什么。今天送什么?红酒瓶,巴掌,厚词典,盘子?”男人向他走来,缓缓站在他对面,抱着臂膀一桩桩提起祝流干过的好事:“宝贝,你这次带了什么?不会什么也没准备,打算就地取材,和我同归于尽吧?”
“……没,没有。”祝流嗫嚅着。
“那你来干什么?”
“我、我……”
祝流只好诡辩。
“你又没不让我来!”
“呵。”年轻男人一笑,“是,宝贝,我没不让你来,我没打算收回交给你的会卡。但我要你来,允许你来,是为什么你该知道的吧?祝流,我不是让你一次又一次来我这里哭着发泄,送我点什么再哭着跑路的。”
“……”
“怎么,不说话了?”
“你能、能像原来那样……继续对我吗?”祝流眼神乱瞟,不敢抬眼看男人。他不喜欢男人对他这样,褪去温柔表象的男人让祝流感到些微的不适,相较之下,祝流还是觉得男人最初表露的样子适合和他相处。
“……”他话说得含糊,有心人已经领会。年轻男人盯着他的眼神顿时发生变化,良久,他放不下怀疑轻叹:“你不会又是来钓鱼执法的吧,祝流?”
第一次祝流来到这里,拿起红酒瓶就要当头给他一下,要不是男人反应快,受伤的就不止是肩膀,还有脑袋。
第二次祝流来到这里,装作是来给他道歉,央求他不要再为难他,男人没答应,还吻了他,祝流哭着赏了他一巴掌,响得不得了。
第三次祝流来到这里,钓鱼执法曲意迎合,主动和男人接吻,知道他有多抗拒的男人颇为满意,两人正陷在沙发里吻得“难舍难分”,祝流这时随手拎起桌子上的厚词典,狠狠给了他后背一下。
第四次祝流来到这里,男人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仍然还是折在对祝流的情意里,被碎裂的盘子割伤手臂,极细小的碎屑差一点就要蹦进眼睛。而罪魁祸首祝流,坐在地毯上看着他哭,仿佛吓坏了一般,男人都气笑了,站在原地半天忍不住,还得反过来温柔小意地安抚他。
现在,是祝流第五次来到这里。男人对他的态度不得不一变再变,终于不再无限宽容他的试探。
道理很简单。他是喜欢祝流没错,但祝流要是始终这个样子,他没必要非要搭上自己吧?倘若祝流继续很不愿意,那他只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
不过显然,现在还没有到需要的时候。
“我……我没有。”祝流理亏般不敢说话,他犹豫半晌,才在末尾加上了他的名字:“贺、贺明安。”
贺明安。
年轻男人的名字。
曾经娱乐圈出道即爆红,资源爆炸,一度红到如日中天的大明星,不知为何在事业最星光熠熠之时急流勇退。
很多人都知道他,记得他,包括祝流。第一次见面时,祝流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他的脸有种熟悉的感觉就是因此。
男人不说话。
祝流瘪着嘴,有点委屈,有点快哭了。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拉不下面,原本也不太情愿,不过是迫于情势服软,只好很小声,带着点哽咽的控诉,期以男人能给他一点回转的余地:“你又没有……给我不接受的选择。”
认出贺明安之前,他压根没想过,男人这么清楚娱乐圈弯弯绕绕的可能。他不是封杀他,不过是拿捏他,所有拒绝、或者被他找上门的人态度都无可挑剔都很礼貌,仿佛他们还有下一次合作的可能。
事实却是……
祝流很难受地清楚,他们都是在等祝流服软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属于谁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
太高级的玩法。
他站在那儿,一张白净的小脸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最让男人喜欢的眼睛眼眶发红。
“……还记得吗?”贺明安心软,微笑,再次向他陈述规则:“最开始这件事很简单,你答应我,和我在一起,我愿意给你很多东西。现在不是,你一次又一次伤害我,即便我们在一起,你总要付出点代价,明白吗?”
“嗯……”
“愿意接受吗?”
“……”
“嗯?”
“我有不能接受的可能吗……”祝流的眼泪掉下来了。
猎物到手,几经反抗仍落入网中,挣扎不得,不再挣扎。贺明安好心情地朝他伸出手臂,温柔地安抚:“好了,别哭了,宝贝。你明白就好。”
祝流抖着手,将自己交付。
男人握住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拉着他转身,进了更深处的房间。
一杯助兴的酒被祝流喝下。
一瓶红酒被男人嘴对嘴一口接一口喂干净。
祝流半倒在沙发抱枕上,除了第一口有些抗拒,被男人用唇舌安抚后,接下来的每一口,只要是男人嘴对嘴喂的他都乖乖咽下,混着男人唾液的红酒全都顺着喉咙进了他的肚子。
刚刚喝下的助兴的酒药效上涌,一瓶新的红酒慢慢浇在他的身上,从肩膀、胸口滑落,祝流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醉人。
“哈。”男人发出短促的轻笑,一手抚摸着祝流的脸,轻声诱哄:“我们再喝一杯好不好?”
“喝……什么?”现在祝流发出的声音软软的。
“刚刚的酒。”男人故意坏心眼地没说清楚。
“哦、哦,好……”药劲混着酒劲,祝流已经没什么思考能力。
他只看到男人拿给他一杯酒,是刚刚他喝了一杯的那个杯子。祝流很慢,很慢地喝下,喝酒的样子无比乖巧。
接着看到男人又倒了一杯,一条长腿半跪在他两腿间,高高在上看着他,当着他的面用着那个杯子喝完了一杯酒。
祝流没懂。
他不知道贺明安喝的那杯酒也是加料的,不同的是一会儿倒霉的还是他。
男人又从桌上拿了一瓶新的红酒,一口含在嘴里,俯身低头渡进他口中。
祝流下意识张嘴喝了。
“乖宝贝。”
男人轻声夸赞他,哄着祝流喝下这一整瓶新的红酒。祝流到最后,只会机械性吞咽,男人喂给他什么他喝什么,一次次张嘴,一次次咽下男人的唾液,一次次喝下男人口中的酒。
新一瓶红酒再次浇在他的身上,和第一次倾倒在他身上时一样很慢,像是猎手在评估所属物的成色,打湿他的衣物,品鉴他湿漉而紧贴衣服的身体。
“美丽是隐藏在你身体里的潜力,宝贝。它需要我为你激活,让它就此成为你的点缀。”
男人抚摸他的脸庞,脖颈,肩膀……身体。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沙发上做的。红酒湿了祝流满身,一瓶接一瓶,像是白鸽羽翼上被染上了刺玫果红色的汁水,纯白中透着惊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