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老茂一脸的警惕,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对方,揪着对方的脖领不放。xinghuozuowen孰料一瞬间,张老茂的手就冯三反剪到了背后,冯三的动作快的惊人,他凑到张老茂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只见张老茂浑身一抖,两个人又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秀姑和其他两个伙计吃惊的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张老茂神情有些尴尬。冯三却若无其事的拿过那张婚书笑着对张老茂说道:“掌柜的,你真是发财了!你知道吗?今天帮里写婚书的是咱们的齐王殿下……”
“啥?你说的是真的!”
张老茂惊喜地问道,一脸的不敢置信。冯三咧嘴笑了笑,指着上面的楷书继续说:“你狗日的真是好运!这书法是齐王体,全大明能写的这么好的除了齐王没有别人,另外啊!帮你具结婚书的薛平阳薛侃大人正是现任西京留守兼长安知府,还是前两年去世的新建伯王阳明的弟子,只有王阳明的门生才有资格叫齐王为师叔。所以,我敢断定今天来的那位肯定就是齐王殿下。你这份婚书价值连城啊!这要是拿到北京城,我敢保证,别人至少会出十万银元收购你这份婚书。你狗日的真是发财了!“
“不可能吧!“秀姑突然插嘴,将信将疑的问道,”齐王不是快五十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齐王保养的好吧。像他这样的神仙人物,显得年轻也不奇怪。”冯三耸耸肩,他也搞不明白。
听到他这番话,张老茂和其他人都已经傻了。张老茂痴痴呆呆的从冯三手里接过那份婚书,忽然他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把它装进锦盒子里,然后把锦盒塞在秀姑的手里,叮嘱道:“秀姑,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卖,齐王殿下的这份恩情,我们张家世世代代要铭记在心!”
“嗯,放心啦!我会好好保管他的。”秀姑把锦盒抱在怀里,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她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说道,“听着,姑奶奶现在是你们的老板娘,你们都把嘴给我闭紧一点,我家有传家宝的事情不能够外泄出去。还有你,冯三,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给老娘听着,下次再敢对我家老张动手,休怪老娘跟你翻脸!就是拼了这条命,姑奶奶也要抓破你的脸。”冯三一滞,脸上露出苦笑,也郑重的点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张老茂的商队重新上路,秀姑送了很远,两个人缠缠绵绵的,说不完的话。小两口约好了这趟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把婚事办了。到了渭河大桥,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商队重新上了路。
张老茂像来时一样,依旧坐在打头的车上,手里拿着他那根从不离身的旱烟袋。不过今天和他坐在一起的换成了冯三,两个人行一路,都没有说话。走了三里地,张老茂迟疑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开口:“冯……大人,你……”
“不要叫我冯大人,“冯三打断他的话,说,”我也不姓冯,你只要记住,我现在就是你手下的伙计冯三。老张,你也是名军人,应该知道纪律。“随后他又戏谑道:”平日里该咋样就咋样,对了,你也不必给我涨工钱,我也有军饷的。”张老茂顿时脸臊得通红,嘴巴蠕动了几下,最终没好意思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冯三瞥了他一眼,见张老茂局促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想了想,还是安慰道:“老张,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用胡思乱想,我们并没有恶意。告诉你也无妨,你是这个老行伍,应该猜出来了。我是军情司的特工。“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下去:”有传言说,前些年川中叛乱的白莲教一些头目跑到草原隐藏了起来,混进了一些部落。白莲教这个组织很可怕,几百年了,这些野心家孜孜不倦的就想着造反,而且特别善于蛊惑人心。我的任务就是把隐藏在黑暗里的野心家找出来,保卫来之不易的盛世,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老冯,我明白!”张老茂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想通了,也就把这事放下了。他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老张会全力配合你的。只要用得着咱的地方你就开口言语一声。俺虽然是退伍军人,但保家卫国也责无旁贷,穿了一天军装,一辈子都是军人。以前俺张老茂有啥得罪的地方,兄弟,你就别放在心上。把他当做屁放了吧!”
“哈哈哈……”
冯三爽朗地笑了,他拍拍张老茂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打开了心结,张老茂心情畅快,胸中豪气顿生。仿佛又要踏上新的战场,他意气风发的吆喝了一声。手一甩,一个漂亮的鞭花,鞭梢发出一声脆响,健壮的驮马加快了步伐,小小的商队在“叮叮当当”的马铃声中迎着朝霞,向西越走越远,走向那新的征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让我们把视线回到朱厚炜这里。阔别五年后,齐王再次回到他在长安的临时住所,位于华清池的环园。如今长安物是人非,已经很难看见当年地震的痕迹了。
当初峥嵘岁月里,他亲自领导着关中的老百姓,在满目苍夷的废墟中重建关中,如今每每想起还唏嘘不已。正德二十九年关中大地震后,他来到长安曾经在这里一间小卧室里整整住了一年,呕心沥血抗震救灾,应对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麻烦,整整一年没有踏实睡过一晚。当时,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废墟中尸积如山的场面。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岁月,这场灾难冲击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为了麻痹自己,他真的可以称作“宵衣旰食”忘我的工作,在这华园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这次大地震让关中地区官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换血。包括山西,河南,陕西以及青海等地官场基本上从上至下换了一个遍。廉政公署是齐王手中控制官场的一把利剑,骨干成员都是原登莱行政学院出来的。这些人对贪污的手段手法实在太了解了,所有被揪出来的贪官污吏个个证据确凿,通通的办成了铁案。
顶替这些空缺的官员清一色都是齐王系统培养出来的文官,都在山东、东北、奴尔干或者吕宋这些地方工作过,实际工作经验丰富,大局观很强。如果说大明现在哪个地方的政府最清廉、效率最高,如今无疑就是关中地区。齐王麾下的人才储备之丰富,人才之全面,让人瞠目结舌。
朱厚炜这次来长安第一是为长安即将投入生产的长安汽车制造厂剪彩,这座新厂未来主要以生产载重卡车为主。投入生产以后,可以大大缓解国内运输业对汽车日益增长的需求,完善整个国家的物流体系,让那些火车无法抵达的地方也能够用上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加大西部开发的力度,扩大内需。把新的长安打造成中亚地区最大的政治文化中心,丝绸之路的新起点。
华清宫,是唐代封建帝王游幸的别宫。后也称“华清池”,位于如今长安的临潼区。华清宫背山面渭,倚骊峰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初名“汤泉宫”,后改名温泉宫。唐玄宗更名为华清宫,因在骊山,又叫骊山宫,亦称骊宫、绣岭宫。
华清宫始建于唐初,鼎盛于唐玄宗执政以后。唐玄宗悉心经营建起如此宏大的离宫,他几乎每年十月都要到此游幸。岁尽始还长安。安史之乱后,政局突变,华清宫的游幸迅速衰落,唐朝以后各代皇帝已很少出游华清宫。后历代皇家有维修,五一大地震后,宫殿更加萧疏。正德三十二年,大明朝廷派出专业的工程队对华清池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和扩建,如今已是焕然一新,规模比历史上更大。
正德三十五年八月十五,恰逢中秋节。来自关中各地的官员在华清池主殿济济一堂,一时间人头涌涌,高朋满座。朱厚炜放眼看过去,发现关中地区官员基本上年龄集中在三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区间,大部分是大明行政学院毕业的毕业生,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行政队伍,懂科学,又有干劲。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关中地区的高层基本上都是王阳明的亲传弟子。比如担任陕西巡抚兼长安知府的薛侃、陕西布政使陈九川,山西巡抚梁焯,还有顾应祥、陈鼎、万潮、萧鸣凤、梁谷、穆孔晖、魏廷霖、林达、季本(徐渭老师)、应良、王艮、聂豹等人,分别担任受灾地区的布政使、知府或知县。整个关中地区基本上成了王阳明嫡传弟子的天下。
陕西政务大厅基本上是在汤泉宫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的。勤政殿是汤泉宫的正殿,在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翔鸾阁和栖凤阁,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整组建筑呈“凹”字形。
会议开始之前,薛侃邀请齐王殿下来到一个被红布遮盖的巨大的方桌前,他让工作人员把红布掀开,对朱厚炜道:“殿下请看,这就是我们长安府衙将要改造的长安城!”在一阵惊叹声中,呈现在一众官员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景观微缩模型。
长安知府薛侃今日特意为齐王担任解说:“殿下,这是在唐长安大明宫的基础上进行的复原和重新设计,这里是原太极宫,这里将会改建成为皇帝陛下在长安的行宫。左为文浩轩右为神武台。您在看这里,在这前面将建一个巨大的长安大广场,中心有水池、花园、雕塑。在往前就是承天门,在承天门前面我们打算建一条东西走向的新长安街,这里将是关中乃至全国最大的商业步行街。臣等希望五年新长安竣工后,皇帝陛下登基四十年的国庆纪念日能够来长安举办,这条街完全可以承担国庆阅兵和盛大游行活动……“
薛侃沿着展示台往前走了几步,继续介绍:”再往前,这是无名战士纪念碑,然后沿着大明宫到纪念碑的这条中轴线,将依次建成长安图书馆,长安大剧院和长安科技馆。这里分别是长安大运动场和长安中央公园。皇上行宫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长安卫戍司令部和陕西布政使府衙,过了东西长安街这一片地区将用来建设长安各大学,这里将成为长安的大学区。“
薛侃绕到另一面继续往下介绍:”过了中央公园,这是长安火车站,目前基本上已经竣工正在进行收尾工作。新的火车站下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在东城区和西城区两块地方则是东、西两个为新商贸区和一些高档住宅区。这就是长安内城的情况。内城全部以中国传统风格建筑为主,最大限度地使长安城建筑布局形式风格统一起来。体现我华夏民族建筑特色和城市规化的美感与历史。”
”这是外城正在新建的工业园区,这里以前是一片盐碱地,因此我们把工业园区就放在了这里。”沙盘靠外展现的是已经建成和正在建设的工业区。薛侃介绍说,“在外城我们将放松这一限制,这里将是工业区,这就是即将投产的长安汽车制造厂,这是长安动力研究中心,这是预留给未来飞机制造厂位置,目前正在这里制造飞艇,嗯,这里是关中最大的火电厂。“
”殿下您看渭河,我们已经把它清理清淤疏浚了,现在河面上可以行驶机帆船,而且这个码头这里紧挨着铁路,我们打算将这里改造成物流区,修建大量的仓库。这里将是工业区工厂职工的住宅用地,进行了统一的规划。这里将是商贸区,这里将是一个休闲区,这里将是中小学的学府区。“
”还有靠近龙首山这里是驻军区,这此区域将围绕着内城建设成长安的外城。外层的结构,我们将以钢筋水泥架构的建筑为主,融入了不少新元素,我们将展现给人们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现代化新城市,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们能够在正德三十九年全部竣工。”
朱厚炜看着那沙盘上的一幢幢模型,皱着眉头道:“平阳,你们的想法手笔都是好的,只是关中行署有这个财力完成这个辉煌的城市规划吗?别忘了,你们现在修路的投入已经很是太高了!朝廷财政不可能另外再拨更多的资金给你们,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皇帝的行宫倒是好办,内帑有钱,皇上不会吝啬的,肯定会足额拨付。其他的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你也知道,这六年来,是全国各州府财政在支援关中的建设,所以你们才发展的这么快!现在五六年过去了,别的地方也需要发展,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大的力度支援你们。今后的资金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齐王的话说完。长安的官员却笑了,一个个脸上都很自信。朱厚炜不解,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薛侃,薛侃笑着拍拍旁边的一位四品的官员,笑着说道:“殿下,您的学生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目前我们已经筹集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朱厚炜转头看向这名五十出头的官员,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户部侍郎陈鼎,曾经担任过军机处行走,主要负责财政与税收工作。既是他的学生,也是王阳明的亲传弟子,目前在长安担任藩台,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财政局长。陈鼎,字大器,一字文相,山东都指挥使司登州卫(今山东省蓬莱市)人,其高祖陈廸曾任礼部尚书,靖难时不屈而亡,子孙遣戍登州卫,遂改籍。弘治十八年(1505年)中试乙丑科三甲第一百一十名进士,授礼科给事中。
陈鼎为人正直,弘治二十三年(1509),镇守河南宦官廖堂为福建人,其弟廖鹏之子廖铠冒籍,考中河南乡试举人,时议沸腾,但都畏惧廖堂而不敢举报。只有陈鼎独自上书揭发此事,廖铠除名,引起廖堂、廖鹏嫉恨。恰逢白莲流寇四起,陈鼎上书陈述抗盗计策。廖堂派人摘其词组以激怒刚刚登基的正德皇帝,廖堂又污蔑称其囤积物资、疑有侵盗,陈鼎下了诏狱。
当时是刘瑾乱政,齐王和正德皇帝关系最差的时候。齐王得知情况后,与正德皇帝交涉出手救之,陈鼎被释为民,跟随朱厚炜回到登莱,在齐王身边学习。正德三年出任金州县令。历任庙街、哈尔滨知县,辽东巡抚,东三省按察使,户部侍郎,军机大臣等职务。正德二十九年随齐王赴长安救灾,后出任陕西布政使,掌管藩台负责关中地区的财政税收工作。此人特别会理财,头脑灵活。有时候朱厚炜都自愧不如。见到是他,朱厚炜笑了笑问:“大器,原来是你在负责筹资,这就难怪啦!看来这事靠谱。说说看,你是怎么办到的?”
陈鼎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学生跟齐王府叶良辅总管商量了。我们用关中地区十年的税收做抵押,通过登莱兴业银行发行五年期和十年期的长安建设公债在登莱、吕宋、爪哇、东北和外东北以及江南地区公开发售。这些地方富得流油啊!基本上人人手里都有闲钱,银行眼下的利息又不高。因此购买债券的人非常踊跃。呵呵,昨天收到叶总管的电报,第一期五亿银元的公债已经售罄。”
“呵呵!不错。“朱厚炜倒是不感到意外,这都是后世用烂了的手法,不过这家伙把算盘打到了自己头上,因为自己的信誉好啊!肯定使得购买公债的人踊跃。便指着他笑道:”真是家贼难防,你这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本王身上。“又假作生气说,”这叶良辅,太不像话啦!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连我都瞒着,哪一天我家被掏空了,我这个齐王还蒙在鼓里。”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最后,朱厚炜叮嘱道:“办法不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经过一年的试发行,纸币已经被大部分人接受。朝廷很快就要发行新纸币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超发一部分用在西部的建设上。”此言一出,薛侃、陈鼎等一众长安官员大喜过望,可以想象这么大笔的资金注入,整个关中地区包括西部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五年之后,长安必将再现辉煌。
实际上,大明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历史发生了一些改变,从1520年开始,围绕着地中海,阿拉伯世界和欧洲各国为了领土、宗教信仰和贸易控制而爆发了激烈地冲突,受大明的影响,欧洲各国包括阿拉伯人的武器比历史上更加的先进,战争的规模以及参与的国家特别多,简直是一场世界大战。
这场冲突的参与者包括拜占庭帝国(信仰基督教的罗马帝国继承者)、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他们复兴了“圣战”的精神),以及西班牙的信仰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皇朝。多次爆发大战。受这些因素的影响,欧洲人包括阿拉伯人的购买力下降的很厉害。这就导致了大明对外贸易出现了很大紧缩。大明帝国对这些国家的烂事没有兴趣,只关注自身的发展。根据经验,朱厚炜知道要解决这一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大内需。
因此他把目光投向了西北。在西北马上搞工业显然不合时宜,不但会出现投资时间长,成本回收慢等情况,还会影响其它优势地点的投资。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基础设施建设,没有基础设施建设,谈什么工业都是扯蛋。再加上这些年,关中地区的灾后重建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拉动了内需,大明的经济开始复苏。
朝廷中很多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们突然惊喜的发现经济还有这样的玩法。这也是近几年全国各地大修公路的根本原因,朱厚炜穿越到这个时空也四十多年了,随着蒸汽动力的普及,大明工业化过程平稳的发展了近三十年,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积累了大笔的财富,正急需更多的投资项目释放这些资金。
相反的是,由于西北地区人均收入低,土地贫瘠,有大量农业剩余劳动力。而基础设施建设正是最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时候,通过把这些劳动力转化成建筑生产力,即满足了城市建设的需求,也能对这一地区的老百姓进行生活保障,等这些工人,对城市有了依赖,彻底脱离了农业生产,再把他们转变成产业工人那就容易得多了。同时,也可以退耕还林,养护土地。尽量恢复西北的自然环境。
等西北发展起来了,这些农民工就转入城市居民,工人们解决了温饱手中又有余钱以后,在城市生活必然就会转向商品消费,从而拉动商品在社会上的流通,整个经济链条就会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所以说,朱厚炜现在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从那弄钱,而是怎么把社会消费拉动起来,让富裕地方的钱活起来动起来。长安的经济发展起来了,西北的经济就有了动力。长安相当于整个西北地区的火车头,拉动整个西北地区这列火车开动起来。这就如同过去扬州这个长江龙头发展起来了,长江这条经济带也就都活了起来一个道理。
大明帝国一面环海,一面背靠大陆,随着海运的发展,东部南部地区的经济其实不用朝廷操太多的心,只要好好的引导,水到渠成就会发展起来。但西部就不行了,主要还是这里太封闭了,路上的丝绸之路中断了很久。但西部在国防上又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些年来朱厚炜把发展西部地区做一项基本国策,这也是他不遗余力支援西北的原因。
……
正德三十五年腊月二十,朔风怒号,大雪弥漫。街上人们行色匆匆,肩挑手提的都是年货。巷陌纵横的杭州清河坊摩肩擦踵,人声鼎沸,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商气人气把飞雪作践得一塌糊涂。长长的水泥街面上只有黑湿通连,绵延迤逶。密密匝匝的屋宇,在迷蒙混沌之中独持一份本原,独存一种灵秀,以其厚实、平明、普通,向不可一世的飞雪挑战。
街边的小巷深处,“砰!……嘭!……”爆竹冲天而起,孩子们仰头拍手,雀跃欢呼。弄堂的井边,各家的主妇们喜气洋洋洗刷着锅盆碗盘、鸡鸭鱼肉,一个个谈笑风生,俚语嘟哝。炒货店门口,大炒锅在“沙啦啦”地翻炒着花生、瓜子、山核桃一类干果,叫卖声在鼎沸的人声中显得特别悦耳,充满独特的杭州韵味:“快来呃……炒花生、瓜子、山核桃哟……”
“来卖喽!火热滚烫的粽子!正德万岁爷下江南尝过的甜粽、肉粽、红枣粽……”
“瞧一瞧,看一看哟,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馄饨哟,燕皮馄饨能看见啥馅的哟……”
川流不息的人丛中,一位身材格外高大的英俊青年格外的打眼,他有张典型的北方长方脸,现在被人称作国字脸。眉清目朗,白净面皮被朔风吹得红润。他腋下夹着一个非常名贵的鲸鱼牌公文包,双手笼在棉衣袖子里,脚下生风地踮着碎步。即使行人拥塞,在等空子钻过去时,他也这么倒换两脚,作碎步状踮着。
“砰!”又是一声爆竹,他不由得抬起头驻足观望,帅气的脸上露出几分孩子气。
“曹先生!侬好啊!”街边粽子摊老板叫住他,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脸问道:“这么早就急匆匆,今个还要去商行哪?”
“嗯呐,商行年关事多,不到年三十没有休息呀!”这位年轻人开口就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显然他不是杭州本地人。说完,他瞅个人缝欲走。
“曹先生啊!侬要不吃个热粽子暖和暖和?”老板不想放过任何一笔可能的生意。
“多谢了!我赶时间。我今个还不饿……”这年轻人嘴里说着,已利索地跑开了。
青年名叫曹孟阳,字平之,祖籍山西太谷人,正德八年时,山西大旱,他父亲曹大牛不满现状,带着全家闯关东到了东北热河的三座塔村(今辽宁辽阳县),以种菜、养猪、磨豆腐为生,开始时生活十分艰辛。随着齐王府正德九年接手东三省的民政,对东北开发的力度越来越大,移民也越来越多,交通也越来越方便。曹大牛把握了这个机遇。他勤劳踏实,以诚待人,生意越做越好,略有积蓄后,开始利用当地盛产的高梁酿酒,酿酒业就成为曹家发展的第一个行业。
曹大牛有了钱以后,不是过一种很奢华的生活,而是把它投入到其它行业的发展中,用我们后世话说就是扩大再生产。所以他的商业很快又发展到杂货业、运输业、纺织业等等各行各业。随着东北各地的繁荣,曹家所在的三座塔村人口日益增多,齐王府在这里建立朝阳县制。至今朝阳县当地还流传有这么一句话:先有曹家店,后有朝阳县。曹家生意不断扩大,由朝阳逐步向沈阳、四平、锦州、江南等地扩展,如今他曹家在东北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商贾。
曹梦阳是曹大牛的第三个儿子,目前是杭州城有名的“泰谷商行”的少掌柜。由于欧洲和奥斯曼帝国爆发了战争,购买力萎缩。瓷器和丝绸市场不太景气,尤其是江南的丝绸行业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很多作坊濒临倒闭。江南也比以前萧条了不少。
受大环境的影响,曹家在杭州的商行也受到了冲击,这些年,曹梦阳忙的焦头烂额,每天的活计就是跑市面,打探消息,发现、招揽客户,催讨欠款,同时还要考虑经营的转向问题。临近年关,他和其他商铺的老板一样,把精力放在了的讨债上面。今个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赶往一个老客户家中去催讨一笔欠了很久的货款。
他要去的地方是杭州城的上羊市街,杭州城的旧城改造喊了很多年了,至今还没有落实下来。走进上羊市街,满眼都是一副破败的样子。曹梦阳暗暗吐槽,杭州官府的效率比东三省的衙门低多了,光打雷不下雨,只会放嘴炮。上羊市街最冷清处,坐落着一幢老屋。这里人户渐稀,说是街道,却有街无市。当然,街也不过是当中嵌有一溜石板的土街,路面坑凹毁损,不利通行。老屋背后是一个抵近荒隈的臭水塘,一度茂盛的野苇、构树掩映着一街住户排进塘中的生活污水,发散着臭气。
门竟然是敞开的,屋里面似乎有人。曹梦阳走进这间老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屋内四壁萧条,别无长物。纷纷扬扬的雪花,由寒风裹挟,从破窗子飘进。里屋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有个老人躺在门板上。门板床上铺着稻草,一具僵尸般瘦弱的身躯在抖颤个不停。脏污的枕头上,是一张形容枯槁、胡子拉碴的脸。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昏花的老眼半开半闭。床边,站着几个如狼似虎的讨债人,为首的正气势汹汹地逼问床上的老者:“老东西,人呢?你儿子刘元清在哪儿?”
老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指着门外,却是无力说话,也说不清楚。为首的气得喘了一口粗气,吐了口唾沫,拉开的架势不由得垮塌下来:“狗日的,肯定躲债去了!难怪老子来了好几趟了,都没人……”他正说着,屋子的后院外却传来响动。一个同伴拉了拉他的手肘,示意有动静。讨债人立刻躲了起来,悄无声息。风雪肆虐,老人此刻神色焦急。他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喘,几乎快转不过气来了。
围墙外,刘元清果真在听动静。这是位书生模样的青年,年仅二十五六,生得剑眉星眼,儒雅中隐约藏着英武之气。虽眼下他穷愁潦倒,不修边幅,却不显猥琐、卑微。他正看着自家已经残破不堪、爬满藤蔓的围墙,墙外那棵自己小时候爬上爬下的大构树,已经褪光叶片,枝柯张举,如同用秃了的扫把,这副萧条的样子,让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半晌听得屋内没了响动,刘元清像小时候一样沿着构树爬上墙头。他提心吊胆地张望了一会,才轻轻跳下,蹑手蹑脚走到后窗朝里面望了一下,但见冷灶湫烟,黑魆魆了无生气。
他心中十分担心父亲的身体,于是便绕过墙角,放胆走进门来叫了声:“爹……”床上那老人一见,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强撑着身体着急地朝他摆手,声音嘶哑地说道:“快走!……”刘元清见父亲喘不过气来,反而冲到床边问道:“爹,您怎么啦?”这时,从两边的门后突然闪出了讨债人,气势汹汹地把他围住。
“快走哇!啊?!……”刘老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