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再入梦 第28章 长海案-27

【他的伤，在明面上。他的苦，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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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魂针眼见着就要打进赵远舟的眉心，他那清透的瞳孔里，都能清晰的映出那一根极细的针尖来。

突然，“卓翼轩”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了出去。

这股力量让“卓翼轩”始料未及，他落地时单膝跪地手掌撑地，一身白衣染了泥，颇有狼狈之态。

再看时，手中的落魂针已经碎成了几节，指尖只余了小小一段。

他抬头，赵远舟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不远处，长发和黑袍被风吹的凌乱，一张惨白的脸上，红瞳诡异。

是，戾气……？！

只见赵远舟周身萦绕起愈发浓烈的红雾，风雨中飘飘摇摇，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

天地之间，忽然有什么东西叫嚣着，那刺耳的啸叫直穿天灵盖。众人捂住耳，跪地蜷缩，抽搐着，亦不能抵御那声音的十分之一。

痛苦，几乎将灵魂撕裂。

三万四千年的记忆回归，神魂悉数归位，可同时找到赵远舟的，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戾气。

猩红的，狂啸着，肆虐着，遮天蔽日。

云光剑可散尽一切恶煞邪祟，可戾气生于天地，生于人心，哪怕当年赵远舟身死于云光剑下，散尽了当时集于容器的天地戾气，可这世间，只要一天尚有人在，尚有生灵在，戾气便不会消失，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

此刻容器重新复生，一小点火星便可引发燎原之势，于是天地间的戾气向着赵远舟，争先恐后的汹涌而去。如同经久的漂泊流浪，终于见到了归宿，疯狂又疯癫。

待那啸叫最终停去，风停雨歇，众人勉强张开眼，模糊中已经不见了“卓翼轩”的身影。

而赵远舟立于黑夜之中，黑发赤瞳，妖纹鲜艳，像个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

大荒自赵远舟死后，并没有新的戾气容器诞生。戾气飘散于天地间，已经几乎让人忘记了它的存在。

如今它重新凝聚于赵远舟身上，虽不及当初那般霸道浓郁，可事发突然，也足以让新生的赵远舟暂时失去了神志。

赵远舟猩红的瞳孔转动着，不带有丝毫情绪，而后缓慢的落在了文潇身上。

洁白的，纤细的，脆弱的，淤泥中开出的花朵啊。

最适合被折断、碾碎。

赵远舟拖着步子一步步向文潇迈进，突然眼前蓝光一闪，被强大的剑气逼退了数步距离。

抬眼看时，猩红的视野里，一个蓝衣少年，半身泥泞，正左手持剑挡在女子身前，对他怒目而视。

赵远舟缓缓咧起嘴，仿佛嗅到了鲜血的腥甜味。

……

“小卓，他被戾气控制了！”文潇的声音似有哀求。

被戾气控制的赵远舟，无人不知晓他的危险。他能失去控制杀了亲如妹妹的赵婉儿，也能血洗缉妖司杀掉卓翼宸那猎妖无数的父兄。卓翼宸横剑挡在身前成防御的姿态，他目光转到眼角看了眼文潇，而后又警惕的看向面前的赵远舟。

赵远舟向前进一步，卓翼宸向后退一步。

直到赵远舟突然飞身向前，卓翼宸不得不提剑相迎，一黑一蓝两个身影在黑夜中交缠，难分彼此。

赵远舟如今的戾气并没有骇人到可以震碎云光剑的地步，可怎么叫醒赵远舟，的确是个问题。

文潇倏而忆起白泽令，可白泽令起不过几个音符，忽然咳出好几口血去，再难继续。白泽神力反噬和“卓翼轩”那一击，几乎要了这个凡人女子一条命。

交战中卓翼宸见文潇如此，难免一时分神，又被赵远舟一掌正中胸口，喷出一口血。云光剑插入地中，才勉强让他稳住身形。

在场的除了敖因，基本都是狼狈不堪的状态了。

赵远舟捏诀的手抬在唇边，眼见就是一字诀的架势。卓翼宸不得已提起云光剑，一招剑意化形，和一字诀对冲在空中。

卓翼宸并不想用云光剑伤害赵远舟，赵远舟死于他剑下的场景犹如昨日，历历在目，可赵远舟如此发疯，卓翼宸只期望云光剑避开要害，能让赵远舟清晰一点。

……

云光剑和一字诀之间突然加入了第三股力量。

离仑一掌顶着云光剑意，一掌顶着赵远舟的戾气，他周身雾蓝妖力浓重，明显是用了全部的力量。

他不允许云光剑在他眼前伤害朱厌，所以哪怕重伤在身，依旧要扛下这一击。

他掌下的妖力猛然爆发，对冲掉云光剑的威力，亦挡掉了赵远舟一字诀的力道。三方力量冲击，气旋铺天盖地。

那血自离仑唇角再次滴落，在他的下颚颈项上蜿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敖因冲上前去想要扶住，却见离仑身后赵远舟伸出手，几乎就要掐上离仑的后颈。

“大人，小心！！”敖因来不及，只得惊呼出声。

……

离仑回过身，正见赵远舟缓慢的在他面前跪下去。

赵远舟的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万分。而后他将双手插进泥地里，使劲抓着攥着，指尖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他用极大的克制，在压抑戾气的爆发。

他抬起头，红色的瞳孔忽明忽灭，他的表情时而狠厉，时而无措。他的瞳孔里如有千万只手在挣扎，他颤抖着，将唇舌都咬破。

他弓着身子向后略微退了退，仿佛已经是用尽了毕生之力。他的口中含糊不清，断断续续，仔细拼凑起来，却是离仑的名字，他让离仑快走，走，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越远越好。

赵远舟的手突然抓上自己的咽喉，将皮肉撕扯，恍惚间他看到云光剑的一抹亮色，片刻清醒时，眼中闪过决绝。

离仑见着，一把抓过赵远舟要动的身形，抬手取精魄一缕，直截了当的附在赵远舟的脑海里。

两个人，便都不动了。

待到离仑再张眼时，只见遍地尸山血海，层层堆叠，充斥着整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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