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之殊途同归 第26章 番外四 不念不响

我的噩梦，是我自己！

……

他没有父兄了。

可他从小也没有过朋友。

他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哥哥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孤翼难留，而他的前半生也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孤独而幽微。

于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躲起来。

不见天日，不见人间，亦不见自己。

但他发现后来自己做不到躲起来了。

因为他还有恨，对大妖的，恨。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托起仇恨，将自己沉溺于变强的渴望之中。

但他，真的变强了吗？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在缉妖司，他见到了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要捉拿自己归案的大妖，他还告诉他，他现在叫赵远舟，而且，他在人间还有着真正合理且合法的身份。

看着赵远舟永远戏谑又淡定的眉眼，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掺杂着无力的愤怒。

而当他听说他要加入缉妖司小队时，他心中更是一千一万个不信和不愿，但正如他最开始的感受一样，对这一切，他都是无力去改变，也无力去阻止的。

他真的变强了吗？

在这个恒久困扰他的问题之下，他们迎来了水鬼抢亲案，而崇武营的一纸军令状，也将他们心思各异的五个人刹那之间绑死在了一处。

他们不得不暂时变成一支看似坚不可摧但实际上一盘散沙的队伍。

所幸老天爷还不想他们成为一群真正的倒霉蛋，最后让他们成功的抓到了冉遗，但令他最没想到的是，他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哥哥，卓翼轩。

而岁月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记忆也是，于是他苦苦追寻到此刻的答案，原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哥哥早就告诉他了。

卓翼轩说，你的眼睛会骗人，但是心，会告诉你答案。

他也说过，他相信小宸一定会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到那时，他就不会孤单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答案了，而那些答案顺着命运的牵引，早已与他息息相关起来，不在过去，不在未来，就在当下，就在此刻，在大梦中，更在心里。

原来，他早已不再孤单。

他可真傻。

但幻境几重交错，他还是来到了朱厌面前，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戏谑而平淡的赵远舟，这是那个，即将杀了所有人，也早已杀了他父兄的朱厌。

仇恨覆住了他的双眼，利刃横于胸前，他要刺穿他眼前的一切，无论是朱厌，还是噩梦，可这对吗？

父兄之死，确是朱厌所为。

可他们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他们心中有爱，而他，也有爱。

可这么多年，他都不愿做梦，因为他不想面对父兄对他的爱。

那些爱太痛了，但他发现，没有这些爱的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只有空壳的懦夫。

他徒以为自己已经变强，可回首来路，他的影子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于是他将剑刃对准了自己，这一剑，刺穿的是自己的过去，也斩断了从前的过往，从此以后，他就是他，要往前走的他！

动心起念，高墙坍塌，岁月无痕，唯爱恒久。

他学会了用心去看。

于是他发现自己看到了缉妖司小队的每一个人。

也是从那时起，他明白了云光剑的意义，在于守护。

但彼此相守的时光对他来说还是太短暂了，尤其是在他成为大妖之后，面对自己绵长的寿数与即将到来的大战，让他的心中有一种格外不详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曾在他父兄逝世时出现过。

他不敢去想，可一切又容不得他不想。

于是那一日在昆仑山巅，赵远舟，他，与离仑同温宗瑜展开了或许是最后一场的大战。

离仑以身赴火，他肋生双翼，那一刻，他抬起了自己坚定的眉眼，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双翅翱翔”。

可命运殊途，那场大战后，他再次失去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小玖赴死，大妖献祭。

细数过往，终幻成空。

但他不愿，当初父兄去世时，他就连看一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可是现在——

他真的变强了，他有无边寿数，高深法力，他将穷尽一生，一直奔赴在寻找他们的旅途之上，不死不休。

可好在命运仍留寸许眷顾，在一个秋日的平常下午，他接到了来自赵远舟的邀请。

他说，他想重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