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这个名字,你不配。”
裴晚安笑意收敛,眼似深渊,挑起。
噎得执笔人狼狈崩溃地噎了一下,又呛咳笑着:“什么?你现在分明也不过是个副本npc,还摆出一副别人在你眼中像没有生命的灰尘一般不入眼的姿态?你以为你是谁啊!”在这种时候,执笔人心里仍然只有和他比美,和他比较谁的猎物多。
裴晚安透过办公室玻璃,看到了谁。
然后他笑了。
裴晚安:“我也有剧情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会长,你叫我?”
叶落落在公司最要好的小团体里的几个人,条件无一例外都比曾经的叶落落要好得多,可如今作为拥簇,也都是比不上叶落落的人。
叶落落身边的人,这位“弟弟”眼里的好人。
可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然也都是个性相似,三观相近的。
比如面前这个,孙浩。
裴晚安还记得,这是他十九岁进公司时,一手提携带起来的小孩,因为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用得一直很趁手,后来在整垮温亭湛的腥风血雨中,毫不犹豫地投向叶落落,嗅觉之灵敏,站队之迅速令人惊叹。
同时,还与裴晚安资助过的一个家庭优越的女孩,崔婷婷在谈恋爱。两个人十分恩爱,绝配甜蜜。
孙浩接过裴晚安递过来的纸条时,愣住了一刹那,此刻正睁着大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可以出去了。”
裴晚安把纸条给他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吟吟目送,示意孙浩可以走了。
孙浩看上去又惊又疑,还在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却还是如获至宝似的把纸条上的内容抓起来揣进兜里。
“你……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那张纸条瞬间在孙浩的西服口袋里消失,这梳背头的男人脸上也变成了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此。
裴晚安双手交握。
似乎这就是他的目的,神情毫无意外。
执笔人语气满是怨恨愤懑:“果然是堕落到完全没有白月光形象的腐烂主角了,倒让我见识见识,说的都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不会你又要卖身吧?”
执笔人呼吸猛地一滞。
仿佛跌入水里的窒息的沉默。
小秘书探头:“会长,您叫的第二个人也来了。”
裴晚安把桌上文件清到一边,示意:
“傅凡,你好,坐吧。”
第二次来的这个人是裴氏集团里一个极沉默的人,三十岁了仍没有任何晋升的趋势,并不是活干的不多,恰恰是从不争,从不表现,是水浸在水里会毫无存在感的那种人。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就是人尽皆知的悲惨家庭,和关系复杂的亡妹、罪犯父亲和仍在痴痴等待的母亲的亲人背景。
傅凡双手接过纸条,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什么嘛,这不过是两个可供利用的小人物。一个,是我的狗,一个,连做我的狗都不配。”
说归说,执笔人的口吻却因为外强中干的某些原因而带上了偏执的疯狂,阴阳怪气地说:
“你倒算聪明。”
裴晚安勾了勾唇:
“是啊,我们来赌一把,看看是你能永远把剧情操控在手中,还是也会有自我意志,不可控的拔芽而出。”
那张纸条到了执笔人手里,执笔人能看到的内容会是什么,他很清楚。
那张纸条,落在执笔人手里。
拆开来,看到的,只会是空白。
就像裴晚安给第二个人同样递上的纸条,在几秒钟就消失,也从对方的记忆里被抹杀。
然而,不是裴晚安出手。
恰恰是拿到纸条的前后两个人,不论在光还是暗,都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被执笔人剥夺时,他们都下意识地、本能地抹去了纸条上的内容。
你知,我知,天不知,更高层的意志不知。
尽管他们被强制的忘了,也在脑海里将疑虑埋下,将这个世界在他们认知里的拼图翘起了一个角。
“你是怎么知道哪些的。对了,”执笔人声音沉下去,带上了强烈的嫉恨,
“魔鬼般窥探人心弱点,再引爆,这是他最擅长的。”
*
裴晚安没有理睬。
他屏息以待,双手交握,坐在只有黑与白的办公室里,带着某种与恋人赴约的期待,在等待温亭湛留给他的礼物。
他像撕开魔咒般,用了温亭湛留给他的两张纸条,照着念了上面的内容。
撕成两半的纸条还在桌面上。
就像回到了他们还在阿尔法克斯湾的时候。
“晚安,嘘,你的礼物快来了,乖,别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闭上眼睛,许一个愿。”
在潮湿的大石上,裴晚安冷得发抖,抽着气,小脸冷得发白,手和脚都酸软得不像自己的一样,身上湿衣又冰又凉还在不停的滴着水,身后人同样是一身湿衣,可那暖暖的胸膛却仿佛一个大暖炉一般,让他不由自主的靠向了身后,纤细身子在温亭湛怀中缩成了一团。
“冷吗?”
温亭湛在他耳边嗤笑,像在嘲讽着什么别的人,却对他呵着气,然后将那冰凉又细嫩的耳垂吸进了自己唇间,怀中的裴晚安软得不成样子,完完全全的契合在他怀中,让温亭湛不由动了坏心思,右手灵巧地从腰际处湿衣的缝隙间钻了进去,滚烫的手直接探去。
“你干,干什么!”裴晚安原本缩在他怀里的身子差点弹了起来!却被两边手臂禁锢得死死的,用手隔着衣服按住那只修长白皙却极滚烫粗糙的手,羞愤无比,狠狠咬着牙像要咬死这个人。
“别动,让我摸摸,待会有礼物给你,”银发年轻男人含着他的耳垂模模糊糊的说着话,裴晚安羞出泪花——
“看,你的礼物,他们来了。”
这个人揽过裴晚安,轻笑着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看着布置的甜蜜沼泽地的眼神好像一只秃鹫。
一只耐心等候着死尸的秃鹫。
……
接着,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一个人影从顶楼一跃而下,
在他父母面前摔成肉泥。
裴振国和叶槿震惊地抬起眼,映在他们眼睛里的,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小人物。
这个在许多人眼中都不会留下丝毫印象,仿佛融入水中的小人物。
唯一活在人言的,是传闻中他曾亲眼看到父亲背叛婚姻。
暗夜里。
他的父亲将一个年轻女孩子狠狠抵在沙发里。
那女孩还是他最爱的妹妹。
第二天,女孩便没了。
他爸也被人带走了。
此后的三年,这个人作为哥哥,曾一直纠缠孙浩,又纠缠上裴振国,他说:子债,父还!
这个人看着惊慌到失语的财阀董事长和夫人,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的笑:
“快用钱救他啊,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傅凡盯着叶落落摔成肉泥的尸体,没忍住笑出声。
一切都结束了。
叶落落的妈妈叶槿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颤抖着扒住丈夫的胳膊。
傅凡垂眸看着她,语气是藏不住的兴奋:
“夫人,你看他漂亮吗?”
“砰!炸开的血像不像一朵盛开的花,”
傅凡想起刚才约见他的,冷淡而疏离的高级会长。
不知道为什么,傅凡总觉得,抛开裴家家族争斗,这位叫裴晚安的高级会长真是那种温柔慈悲看着清冷高贵悲悯世人,实际上万物不在眼中生生灭灭与他无干;皎白如月,高不可攀的感觉 。
恰恰因为无情,反而能成为最为公正的“天道”。
傅凡仿佛汲取了力量,故意模仿着
那位像是天道,有资格能裁决了这世间一切的人,裴晚安的口吻,停顿了一下:
“为我们这些下等人而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