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东到海,一去不复返
华国位于地球东半球,西高东低,大河滔滔东去。
午后的阳光照在摇曳的竹影中闪出点点亮光。
顾篱站在村头小河沟前干瞪着眼,熬鹰似得,想看看自己和水中的倒影谁先败下阵来,许是照在水面的阳光太刺眼,一只细白的手覆盖住晶莹的眼眶。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湖市地处长江中下游,位于华国东南方向,水丰物饶,百姓勤劳,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里,凭借勤劳的双手和天然的地理优势,温饱不成问题,是华国难得的好地方之一。
万树村是湖市长定县桐来镇的一个偏远小村子,它有多偏多远呢?据说当初乡镇划分地界,都不知道将万树村归到旁边的凤来镇还是如今被划拉到的桐来镇,主要是万树村太鸡肋,争吧没有鲜明的特色,哪怕像其他村搞搞养殖也行,但万树村就那一片片的山林树木长得好,但这有什么用,搬不走又不挣来钱,除了应付上面巡查时得到一句‘山清水秀’的称赞,它毫无用处啊!两镇几次博弈,最后还是桐来镇捏着鼻子认了。
万树村村民可不管这些当官的想法,不管归属哪里,日子照样过,还得一天天过得好才行,秋收,关乎着前一年的辛苦成果,也决定着至少后一年的生活水平,这在一年当中算是顶重要的大事。
立秋以后,夜晚要凉爽一些,但是白天秋老虎还是毒辣,万树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忙着秋收,为了争取时间,午饭也是送到干活的地方,就近解决。
此刻大家吃完午饭,在阴凉处或闭着眼小憩,或低声交谈。
“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在这**辣的正午时分,没有任何人愿意在日头下晃荡,东西砸在水面的声音十分明显。
劳作了一上午的庄稼人此刻只想好好短暂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头应付下午繁重的收割任务,但这那东西刚砸进水里的声音传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紧张的往河边跑。
这绝逼是村里哪家的小崽子不听话,耐不住天热来河里洗澡了,有凶悍的妇人已经随手抄起路边的藤条,如果发现是自家的崽子在河里,脑子里已经想好等下的‘见面礼’,携着手中的藤条杀气腾腾的奔向河边。
这不是找打嘛,繁重的农活本就疲累,现在心里的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住。
流经万树村里的小河跟别村不一样,前些年天气大旱,收成连着几年都不好,为了填饱肚子,大家趁河流断流,将河床掏了个大坑,藏在泥浆的小鱼小虾倒是捉到了,但是坑还没来得及填好就迎来了雨季,一场措手不及的大雨,下了大半月才停,等大家到河边去看时,河流已经恢复正常流通,至此村里就严禁小孩去河边洗澡。
来时跑得多快,现在站在河边停下就有多敏捷,就像一群跑疯了的牛,突然发现眼前的青草地里卧伏着一只老虎,全体齐刷刷的停下脚步:掉河里的不是小崽子,居然是一位姑娘!
这就难办了啊,大家相互打量,有男有女,都是各自家里的壮劳力,有的是力气,救人不难但是,救了小姑娘家里的母老虎不好交待啊,也有壮硕的妇人,但在这男女大防苛刻敏感的时候,哪位女壮士敢像男子一样脱的只剩裤衩去河里扑腾,万树村再凶的母老虎也不行。
那姑娘扑腾几下可能没力了,人沉到水里,眼看水面上只剩一截白布了。围观的人挣扎一番后友人刚起身准备去救人,河里就传来噗通声,大家才发现有人从旁边跳进河里去救人了。
是位年轻小伙子,只看见一个侧影飞过,再回过神就见水里一个平头黑发的后脑勺,以及向前快速洑水的双手。
有人去救就好,河边的人都松了口气。
沈从焕跳进河里,快速的游向河流中心,他今天是打算去凤来镇探望战友的,经过这条河发现大家聚集在这,有人焦急的指着河流中心,他顺着那人动作瞄了一眼就明白这是有人溺水了,将自行车放在路边,没有任何犹豫冲向河边,跳进河里。
此时正是秋季,河水水量达到一年中的最高值,游在深水区始终要比浅水区更加费力,也更加危险,但这对沈从焕而言不算什么,他着急的是正在往河底沉下的人,这河水不仅深而且水质发黄,混浊不堪,一旦掉进河底,仅凭肉眼很难再快速找到。
一个猛扎,沈从焕潜入水下,快速接近混浊水中那一点白。
终于将人捞出水面,沈从焕才感觉有些不对,手里传来滑腻腻的感觉,就算泡在河水里,露出的肌肤也如象牙般白得亮眼。关键是这人穿的是什么玩意儿,沈从焕皱眉,这也太大胆了吧,漂浮的裙摆在河水里翻腾,漂浮间透过混浊的隐约能看见一双美丽的双腿,沈从焕瞄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一只手穿过对方腋下将对方的手臂搭在后颈肩上,防止对方沉入河底,另一只手在浮浮沉沉的河水里配合着腿部的力道向河边游去。
这人似乎神志不清,沈从焕能感觉到手下并没有挣扎的动静,一边心思不定的猜测这人掉水的原因,在视线的右边出现的红得滴血的指甲上停顿了一下,皱了眉,这人真是处处透着矛盾!而且,就算头发糊在脖子脸上,让人看不清脸,但他十分确定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他怀疑这人不是被水呛晕过去了,而是喝醉了,人压根就没醒。
一名年轻姑娘,疑似喝醉了酒,还在这样的山村河道里溺了水,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眼看到岸边,沈从焕皱着眉在水下将这人的衣服合拢束紧,不然人救回来了,名声可就坏了。
将人放在岸边草地上,沈从焕隔着衣服快速做着急救措施,只是随着扒拉这人脸上头发时,沈从焕犹豫了一刻,算了…..人命最重要。
人救过来再说。
沈从焕不停按压这人的胸口,快速扒开脸上的头发,弯腰低头,头一顿
好美的人!
海藻般的湿发下是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湿漉漉的脸庞上像镀了一层银白细沙般的光。
沈从焕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就继续着救人的动作,良久地上的人脖子一歪,那口呛着她的水终于吐了出来。沈从焕心底一定,这人算是救回来了。
细细打量一番后,即使心性如他,都忍不住震动、惊艳。
沈从焕盯着这张脸,他年少时曾在书中读到过琼颜仙姿,肤洁无暇,让人见之忘俗!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美人!吃惊的同时,沈从焕心底隐约感觉到的怪异就更加浓烈了。
一滴水顺着沈从焕的太阳穴滑过流线般坚毅的侧脸,顺着紧绷的下颌,慢慢积蓄,滴落身下。
顾篱是在海岛度假疯玩了一整天后,回酒店泡澡太累睡着了,泡澡时喝了点红酒解乏,不知不觉脑袋晕乎乎的时候,她才发现一支红酒都喝完了。后来….她记得自己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没想到会做梦梦到掉进河里,溺水的感觉很逼真,难受又害怕,可惜她喝了酒浑身使不上力,嗓子也软绵绵的发不出声,后来在水里挣扎累了,想着反正是在梦里,都是假的,刚放弃挣扎,就感觉一股热源靠近自己,然后被拉出水面。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她居然感觉到溺水后的胸闷难受,呼吸不顺,心里正难受焦急时,模糊中感觉嘴唇上一热,呼吸顺畅很多,一股热熄带着草木花香吸进鼻腔,很好闻,顾篱鬼使神差地伸舌头舔了一下,是她喜欢的味道。
这个梦不错,顾篱甜甜得睡过去了。
被扒开脸的顾篱给众人带来了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
气氛一静,突然,“哎!你们看,这是不是我们村的顾篱那丫头”围着的人群中传来一道妇人的疑惑声,把僵在那里的沈从焕惊回了神,他抿着唇,双手还撑在顾篱两侧,快速打量了下脸色不再苍白,呼吸平顺的顾篱就起身离开,站在一旁整理自己的湿发,耳边是村民的议论声。
围着的众人也后知后觉回神,端看会儿另一人才恍然道“确实是顾篱那丫头”,没想到看一个小丫头看呆住了,大家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既然是同村人,已经有人回村叫人了。
“这丫头不是去城里读书了吗?怎么会掉河里”
“哎!顾阿奶年前不是走了吗,现在顾篱这丫头多半回她爸妈那里去了,她爸妈……”
“哦,顾小叔啊…..”围着顾篱议论的声音突然沉默。
沈从焕站在旁边也听得差不多了,他在头上摸了一把,寸头就是干得快,现在已经不滴水了。
“这姑娘没事了,既然是你们村里的人,就通知家里人带回去吧”沈从焕边说边将这姑娘露在外面的肌肤不着痕迹的盖好,只是那双白嫩的小脚丫光着,实在没有多余的布料来盖住,他板着脸去路边捡回自己的外套盖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