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和雀儿出发之后,李渊在京中也没有闲着。
虽然狗咬狗的戏码确实好看,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李渊也不能让淮夷的军队全歼在大良帝京,他还需要有人回去给淮夷皇帝报信呢。
因此,待看见东南王被乱刀砍伤,倒下之后许久没有起来,估计着没有被砍死也该被踩死的时候,李渊终于下令早就守在谷口的金啸卫进场调停,他身侧的金羽卫也纷纷现身,箭指山谷。
金啸卫的主要目的是让混战的两方停下来,却也没有保护谁的意思。因为顾忌着狄虏人善用毒,便用阔盾挡在大军前面,长枪顺着盾与盾之间的缝隙捅出去威慑敌人。金啸卫整整围了一圈,将敌人包在了里面。
待打斗平息,卫老爷子才姗姗来迟,装出一副根本没有发现东南王队伍有问题,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打起来的样子,先找东南王。
这时候狄虏人还想要反抗,金啸卫便直接用长枪戳刺,一捅一个血窟窿,只这一个照面就又杀了十来个狄虏人。淮夷士兵见状便更安分了,他们缩得更紧,离金啸卫和狄虏人都远远的,一下子,狄虏与淮夷就泾渭分明了起来。
这一下倒是方便了寻找东南王,东南王逃命的时候就是在两者中间左右奔逃,两边一退,东南王的尸身就露出来了。虽然尸身已经被人踩踏得面目模糊,但是东南王实在是好辨认,毕竟他自诩贵族,穿的是绫罗绸缎,与其他士兵格外不同,虽没有防御作用,但胜在明显。
卫老爷子见了东南王的惨状,装出一副不知道面前的是淮夷士兵的模样,又是说他们连自己的队伍里混入了奸细也分辨不出,有眼无珠,又是斥责他们护主不力,竟然让自己的许久未上战场的将军先死了。
语气痛心疾首,只是这话越听越有毛病。
淮夷领军腹诽幸好东南王死得早,不然听了这话大概要活活气死,不过这阴阳怪气的话听了就觉得舒坦,爱听。淮夷将领认真听完了卫老爷子指桑骂槐,才站出来陈情,“淮夷是被骗上了贼船,如今身处这里实非淮夷本意,还请卫老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日归家。”
卫老爷子便说,“既已经来了,没有几日就要过年了,不如在大良过了年再走。淮夷与大良一直没有多少交流,淮夷将军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享受我大良的风土人情。”
说着,就让金啸卫让出一条路来,让淮夷军队从包围圈里出来。
“之前你们这队伍人数太多,金啸卫大营确实进不去这么多人,不过我看你们淮夷的队伍人数倒是刚好能进大营,还请将军移步。”
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是卫老爷子说什么淮夷人做什么,至少能进人家军营而不是在这山谷中驻扎,就说明大良没有敌意。淮夷将领也不想掺和大良和狄虏的事,有机会先走便迫不及待地请金啸卫带他们离开了山谷。
李渊早早守在山壁上,自然不是光为了看他们乱战,如今淮夷人走了,正是他出现的时候。
很快,金羽卫就接替了金啸卫的位置,围住了这群狄虏人。金羽卫是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卫,每日除了巡逻宫禁还有一点审讯的手艺。
这山谷正是僻静无人的好地方,正适合审讯。金羽卫用长枪像赶小猪崽似的驱使狄虏人,有人不堪受辱,自己撞上了枪头,更多的却是乖顺地配合行动。
狄虏人知道,他们这些中原人有不杀战俘的习俗,就算他们被抓了,寨子里也会将自己赎回去,只要忍一忍,就能回寨子了。这次事情败露,都是因为他们选错了盟友,淮夷人懦弱,东南王胆小,但是他们还在中原世家里埋了棋子,他们还没有输。
狄虏人怀抱着美好的希望,却没想到金羽卫和他们想象得不一样。最先直面的就是鲜血,明明自己已经按照金羽卫所说列队,可他们直接竟然直接杀人。
金羽卫指挥使任重随便挑出二十个狄虏人,让他们站成一排,见他们表情屈辱却面无惧色,就知道这些人虽然被俘,但是一点都不怕。也是,如果狄虏人会怕,也想不出如此计划进攻帝京了。
若是平时,任重有许多法子能让这群人慢慢品味金羽卫的恐怖,可现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山壁上看着,等着他们审讯出个结果,任重有心早点做出些成果来,也顾忌着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评价,于是选了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他拖着一把刀从狄虏人面前走过。他抡起这把刀其实有些吃力,好在刀本身是把好刀,锋利,削铁如泥,砍人脑袋的时候不会把刀卡在脖子里。任重就这样砍一个,拖着刀歇一会,再砍一个,一路走过去,一排二十人砍了十个人的脑袋。
被砍了脑袋的狄虏人身子倒了下去,没有被砍的也站得不是很稳,狄虏人这时候才明白情况与他们以为的不同。他们眼前的不是云川城的西南王,是大良帝京里的恶魔。
“我也不知道西南王怎么对战俘,不过西南王一向仁厚,想必是对你们过于优待,才养大了你们的胆子,跑到我大良帝京撒野。”任重放下刀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我有一些事情想知道,你们谁说出来就能留一命,若没有人说,那我就再辛苦辛苦帮你们把脑袋都砍下来送回西南去。”
同伴的鲜血还糊在自己的脸上,此言一出,被拉出来的剩下十人先顶不住了,腿软得站不住跪倒在地上也争先恐后地要抢先回答。
后面没有被挑出来的狄虏人见他们这副谄媚的样子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胆小鼠辈,既然上了战场就该舍生忘死……”
“说得好。”话还没说完,就被任重打断,只见他弯弓一箭射穿了说话人的右眼,“本指挥使就欣赏你们这种舍生取义的,还有谁,站出来。”
还有人要出头,任重便依次射穿了他们的右眼,再有人想说话就会立刻被自己的同伴捂住嘴。
见再没人出声,任重遗憾地放下弓,他最得意就是这手百发百中的弓术,还想多给太子殿下展示展示呢。
“杀了吧。”任重轻描淡写地说。
便有金羽卫用长枪将刚刚被射中眼睛的人从人群中赶出来,这些人刚刚伤了眼睛,正疼痛难忍,被长枪驱赶的时候反应不及时又多添了许多伤口。这些人被驱赶到之前那十人面前,被一一斩首了。
狄虏人鸦雀无声,只有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恨意,任重看见了,金羽卫也都看见了,可没有人在意。任重只是又问了一遍,“谁能答我的问题。”
李渊与二皇子一直站在山壁之上,下面的动静都听在耳中。
二皇子面露不适,“金羽卫竟然是这般做派。”
他一直都在战场上,手中也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可是战场拼杀与眼下的情况全然不同。对他来说,这便是虐俘,是令人不齿的行为。一想到这样的人在自己手下,二皇子都觉得自己脏了。
李渊也算了解自己这个同胞兄弟,没接他的话茬,“金羽卫不是上战场的军队,你之后想去东南吗,还是留在帝京里。”
二皇子是个闲不住的,听说之后还可以出去嘿嘿一笑,还要问,“那我走了你自己在帝京里没个照应怎么办。”
李渊轻嗤,“放心吧,等我不需要照应的时候才会放你出去。”
兄弟二人说着话,也没耽误他们听狄虏人吐情报,虽然二皇子不喜任重手段酷烈,却也欣赏他得情报的效率。
之前他在西南领军,西南王虽然能抓住战俘,却总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狄虏人毕竟擅长用毒,西南王守着云川城顾虑颇多,担心狄虏人鱼死网破向城中投毒,只能答应狄虏人以物换战俘的条件。如今任重出手,狄虏人说出的情报有些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有了这些情报,只要西南那边冲进狄虏寨子一次,狄虏就再难成气候了。”
二皇子高兴得来的情报,李渊却在看任重这个人,一个渴望权势野心勃勃的人。
之前金羽卫也领了抄家之责,行事风格并不如此嗜杀,甚至整理资料还有条有理的,虽然那时候有二皇子压着,可老二才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应当都是这个指挥使的功劳。对比他整理资料的风格,今日的行事确实激进了些,可这正合适,毕竟李渊并不打算给狄虏人留下一个活口。
一个行事得力,懂得看上位者眼色的野心家,会是一把好用的刀,李渊决定回去就提拔他。
任重独自上了山壁复命,虽然清楚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应该都听到了,他仍旧一丝不苟地将所得情报又复述了一遍,“殿下之前所提的问题都已经问过,只是属下觉得这群狄虏人还能再说点别的出来,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之后就烧了吧。”李渊留下这一句话,就招呼着二皇子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