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着眼打量下方跪着的小宫女,左看右看,并未发觉特殊之处,缓缓开口:“你要什么赏赐?”
阿梨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愣愣道:“回陛下,奴、奴婢什么赏赐都行。”这是又把球踢回皇帝那儿了。
皇帝一时没说话,因为他也头疼啊!
旁边宝贝女儿不停给自己使眼色,但她提出的让这个宫女做女官的要求,却不能贸然说出口。
宫中女官是有人数定量的,如今才经过一轮选拔,许多官职才刚换上新人,一时也不知把阿梨塞到哪儿去。
况且女官都是需要考察的。先是品行端庄、粗通文墨,再是由内监检查体态、到内宫细验,最后还需要一个月的“熟察其性情言论,而汇评其人之刚柔、智愚贤否”,一般是民间挑选有才华之女,或妃嫔推荐。
从宫女到女官这种跨越本就不易,别说阿梨这种空降之人。
可人家有这个志向,加之从前救太后,如今又帮着破了下毒案,功劳已经积累众多,要做女官,也不能直接拒绝吧?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哈哈笑:“是个纯朴的小姑娘,朕是一定要奖赏你的。这样,容儿,”他看向凌月容,“你带她去长乐宫见你母后,毕竟这女官之事,还是归后宫管嘛,待你母后决定好了,她是什么官职,俸禄都增一倍,可好?”
他还放软语气:“你去问问你母后,可能再加个官职?今晚朕不过去用膳,你帮朕带个话,让她好好休息。”或许是愧疚,开始关心起皇后了。
虽然阿梨如今的身份一跃到女官,俸禄还增加一倍,已经很不错了,但凌月容就是不爽,母后并不见得喜欢阿梨,她图省事才找他的,却这个态度。
阿梨忐忑不安地进来,一脸懵懂地出去,边走边问公主:“殿下,咱们还要去皇后娘娘那儿么?”
凌月容没好气道:“是啊,白来一趟。”她坐于步撵上,见阿梨还挺有精神地跟着走,白嫩小脸仰起来望着自己,眼睛圆溜溜的,便生不起气来。
皇后近日身子养得不错,懒懒躺在塌上,肚子也圆了起来,她心情也好,知晓了两人的来由后,轻笑一声,没想到女儿对这宫女真的是上心。不过也是,瞧这宫女的呆样,主动来要赏赐是不可能的。
刚好还顾崇玉一个人情。因为他的告知,她提前将宫里的内贼清除了,安心地等着结果。虽贵妃因怀了皇嗣仍是好端端待在冷宫,不过来日方长。
她算了算,近日确实没有空缺的职位,不过顾崇玉只要求给这宫女一个远离是非、清闲的位置,那就好办了。
……
司仪局,旧典籍存放处。整个屋子灰扑扑的,密密麻麻摆着阴沉的气氛笼罩,架子上的典册也染了些灰尘,轻轻一吹便引起咳嗽不止。正前方的书桌陈旧得很,散发出腐朽气息。
阿梨苦着脸看着这一切,原本有些期待的热情便降低许多。
“呵呵呵,不要急,收拾屋子不是你做的活儿。”身后一位年长的女官道,“会有两位你的下属帮忙的。”不过,能不能使唤得动,就得看阿梨自己了。
这是司仪局用来存放陈旧典册之地,不过这间屋子的名册上记录的人都是几十年前的,典籍则是讲解道家等其他学派的经义。
如今朝代,从皇帝到太后都信佛,这些典籍便没了用处,便搁置了,渐渐废弃,因此上上一任司籍离职后,这里也不再招人。
为了给阿梨添个职位,皇后原本是见着阿梨力气大,准备派去司设局负责后宫陈设。但想着国师或许不会满意,她便交给了司仪局,这些典籍原本就需要一名司籍负责,管它是否有用呢!
在皇后看来,不过是承了国师的情,找个地方把这宫女养起来罢了。至于阿梨的功劳?一介宫女原本就应该为主子尽心尽力,升职加俸禄也能理解,可当女官,若不是女儿和国师要求,她是不会同意的。
陈司仪笑眯眯看着阿梨打量着这间屋子,缓缓道:
“既然你的干活儿之地及卧寝之地都已经看过了,早些休息吧,虽说你整理这些名册典籍,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但还是要按着咱们司仪局的规矩行事。”因此明日一大早就得起。
从此以后阿梨就是一名司籍。
她默默回了寝屋,坐于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调整一番状态后,关上门沮丧地叹气。
想到从长乐宫出来后,太后还把自己叫过去,赏了一盒珠宝,陛下又说从此自己的俸禄比其他相同地位的女官多一倍,她还以为做女官就要做很重要的事呢。
不都说宫女的地位不如女官么?国师大人也说做女官好,可她却觉得甚是无聊,且陈司仪说她的职位可有可无……
而且这些典籍她也看不懂,如何整理?明日还需要打扫,是自己先处理,还是等另外两个据说是属下的姐姐来呢?
”阿梨呀阿梨,你为什么这么笨?”阿梨锤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心里又不由自主想,去找国师大人问问?但她觉得自己不能总依靠国师大人,难道大人能一辈子护着自己不成?
还有公主殿下,她也费了心呢。阿梨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要做好自己的职务。
就这般忐忑地睡了,清晨起来,她独自到了自己工作的地儿,便见门前立着两位十七八岁的姐姐,应该就是自己职位之下的“掌籍”了。她负责管理,而她们负责记录抄送、分门别类。
见了阿梨,两个掌籍对视一眼,向阿梨行礼。
怎么说也是自己手下的人,阿梨高兴地摆手:“不必这么客气。对了,这屋子需要打扫,陈司仪说让咱们一起呢!”
两个掌籍还没懂是何意,等进了屋便黑了脸。其中一个姿色更佳的直接开口:“这不是咱们的活儿吧?再不济也是女史来打扫才对。”
刚好有人来送早膳,那个姿色好的拉住人问,却只得了“没有女史,也没有其他人,活儿都要自己做”的答案,两名掌籍僵硬了。
她们是在阮司籍那儿被排挤,当陈司仪过来要人时,阮司籍便提了她们两个出来,想着毕竟也是去司籍手下,应该待遇差不多,谁知道这被搁置了的地方竟然这么寒酸。
既来之则安之,怀着同阿梨一样的心情,她们还是乖乖开始打扫。
快用午膳时终于完成了,整个屋子干净整洁,阿梨舒了口气,对两位掌籍道:“你们去用膳吧。”
情绪平稳下来的两人此刻见阿梨也不那么烦了,加之阿梨还是个小姑娘,她们友好地提出邀请:“蒋司籍也一起吧。”却被阿梨拒绝了。
阿梨的胳膊还有些酸,她往外走,想去国师府。
她的心雀跃着,好像要飞到天上去。如今是女官了,好处便是出入更自由,在干活儿时间外能在一定范围行走。
她想告诉国师大人自己适应得很好,脚步有些快,但清晨刚下了雨,地上还滑,阿梨看着自己不稳地倒下,觉得脸可能会与地亲密接触,却被人一把拉起。
湿润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带了花香。
少年一袭红衣,身材纤瘦,狐狸眼微弯,笑容艳绝,手里原本还拿了一朵花,因为去拉阿梨而用力捏皱了花瓣,他拿起花,对阿梨挑眉:“看你的装扮,是个女官?”他有些好奇,“这么年轻的女官?!”
阿梨觉得这个小哥哥挺好看,但同国师大人对比,心道还是国师大人最好看。她对少年道谢,少年却道:“你弄坏了我的花,怎么赔?”
怎么赔?弄坏了花,再摘一朵呗,可阿梨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同他手中的绯红花朵相同的,午膳时间就那么点儿,她急着找国师大人,便弯腰道歉:“我,我待会儿再赔好吗?”
她告知了对方自己是司仪局的一名司籍,便要离开。
少年却起了戏弄之心,抓住她的手,在唇上一吻:“不如把你赔我吧?”
阿梨愣住,之后用力抽回手,脸不由得红了,也不是害羞,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却听有低沉声音喊道:“阿梨。”
她转身,国师大人面色阴沉,正缓步而来。
和朋友聊天错过玄学时间,请允悲……
但是还是要发的。
国师大人脸色不好看哦,会发生什么呢?
我怎么觉得男主没这个新角色有存在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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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梨上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