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阿梨不懂,女子也能为官吗?
待听到顾崇玉解释,并提到司膳局的掌膳后,她又很奇怪:“那我是副掌膳,怎的不是女官?”
“自然是因为你是金月宫的副掌膳。”顾崇玉耐心道,着重强调“金月宫”。
公主的小厨房很是特别。实是陛下疼爱公主,许她自己挑选宫中伺候之人,而公主只看眼缘,因此进了小厨房的都不是正经的司膳局出身。
皇后认为这便不能算女官之列,她重规矩,便只是给了个虚名。
因此当初奖赏阿梨时,让她任金月宫副掌膳,却依旧得宫女之饷银,为二等,同司膳局、御膳房的“副掌膳”相比,后者才为女官,差别还是有的。
“我就想着,我是副掌膳,为何他们说身份低,原来竟是这样么?”
怪不得她听秀儿说那些同张婶一般的其他掌膳,是表面殷勤,实际上看不上张婶呢,那会儿她还以为秀儿又搬弄是非。
她叹了口气。
女官……
国师大人说,我若为宫女,这莽撞性子不改,是做不成贴身宫女、管事宫女的,便依旧被人所欺,只能另辟蹊径,找个法子往女官的路子走。
可我哪会当什么官呀?
阿梨用力揉搓着脸,很是惆怅,却忘记了才被丽华宫的那几个坏妇人扇耳光,仍有些肿的脸蛋被搓红了,让她疼了一下。
她再不敢去碰自己的脸,此刻又生起气来,灌了一杯茶,喝干后问:“我做女官,便能让贵妃娘娘也不能随意抓我吗?”
其实阿梨若是做宫女,也能熬出头的,顾崇玉能看到她的变化,这丫头按着他的要求,学习和观察周围宫女,规矩懂了许多,也在学读书写字,加上救过太后,原本日子是能顺利的。
只是她得罪了贵妃。贵妃在宫里的地位不是这么好动摇的,且有了贵妃就会有别人,后宫妃嫔的争斗,顾崇玉不想阿梨再卷入。
做女官则不同,皇后不许后宫之人与女官有所勾结,能给阿梨找个清净之地,让这傻丫头平平安安。
但皇后明显不看好阿梨,否则赏个真正的二等职位,也比如今不伦不类的的好。
这条路也很艰难……
但他肯定道:“是啊,这样她自然是不能随意抓你进去。”
顾崇玉耽搁了去佛寺替未出生的皇嗣点灯的差事,还得向皇后太后告罪,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帮阿梨找官职,只是暂时让阿梨有个念头罢了。
他叫人送阿梨回金月宫,让她别再去皇后那儿求见,只等公主回来再说。
送阿梨的是那个小太监,他一路上看了阿梨好多次,见阿梨走路也发呆,差点撞到树上,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大人这般上心?”
阿梨听清了小太监的话,一脸疑惑:“我没有使法子呀。”
小太监并不觉得这姑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他想着自家大人总帮她,这次竟出了宫门也跑过来,耽搁差事,与贵妃交恶。
这姑娘若是美若天仙,或是温柔贤淑,倒是情有可原,但她的模样也就清秀,很爱惹事,连走路都出神,还是个小宫女……
他为大人不值。
小太监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着到了金月宫。
等到阿梨向他道谢,要进去的时候,小太监的话让她愣住。
“大人为你做了许多,你可曾也为他做些什么?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这句问话从阿梨的耳朵一直传到心底,只觉得像一根棍子打下来,让她有些晕,她其实很早就在想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能明白。
我自然知道国师大人对我好,但他那般的神仙人物,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面对着国师大人的时候,她虽然很放松,但内心仍带着几分自卑的。
见阿梨傻愣着,小太监觉得这位真是不开窍,咬牙道:“你是真不知他喜欢你?”
宛如平地起惊雷,此刻阿梨的头顶又仿佛有一朵粉色的云绽开,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蒋姑娘,”见着有人过来,小太监准备离开,临走时不忘道:
“倘若你不喜欢大人,便不要叫他再为你操劳,倘若我冒犯了你,下次去见大人,我小福子甘愿被罚!”
他的黑脸上因有些激动,竟也透着红,急急地转身,迈步走远。
“阿梨?怎的站在这不动?一下午没见着人,你去哪儿了,这脸?”
过来的是凝兰,她板着脸,见着阿梨的脸有些肿,关心地问道。
阿梨此刻却心乱得很,随便敷衍了一句,捂着发热的脸蛋往自己的住处跑。
……
公主还没回来,据说还得等几日。阿梨觉得自己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黏公主?”张婶和着面团,问阿梨,又扭头跟进来的翠婶对视一眼。
翠婶道:“这就像那句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梨没有心情同他们说笑。她和别人说自己的脸是不小心摔的,虽然众人有些不信,但也没深究。只有她自己默默藏住心事。
心事也不只这一件。
“我的一个好姐妹说,她去给主子捡落在亭子的毽子时,见着贵妃娘娘宫里的人领着小骰子往丽华宫走!”
“真的假的?小骰子不是董公公的干儿子么?他投靠了贵妃娘娘?”
“前一阵董公公因心疾猝死,他还哭成泪人,这会儿就去巴结其他人了,啧啧……”
“他爱选哪个主子你管得着?!人都死了,活着的也要生存呀,那是他有本事。”
这为小骰子说话的竟是秀儿。
小厨房的人都知道秀儿喜欢小骰子,议论的几个便不吭声了。
但都在心里想,秀儿图什么呀?一个太监,就算长得俊,会说话,那也是没有把儿的!
秀儿却像中邪了,人家也不认识她,她偏偏常往董公公那儿送东西。
她们是在小角落低声谈论这事儿,除了她们便只有阿梨听到。
阿梨没在意,她也不认识什么小骰子董公公,只是听到贵妃,这几日刻意想要忘记的惊惧又涌了上来,好一阵才消散。
又想到是国师大人闯进去救了自己,那小福子说的那番话……
啊啊啊啊——
真是心烦意乱!阿梨抓了抓头发,便将发型揉散,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围几人不得其解。
“你这成什么样子?”张婶训斥道:“这摸了头发的手还能碰菜吗?没个端正模样,快去打理一下,洗了手再过来。”
“是……”阿梨好心累。
·
皇后在长乐宫养胎,已经很久没出去了,身子虚弱,太医道需要再过一段日子才能随意走动,到时候还得常去后花园走走,保持心情畅快,利于生产。
皇帝也时常来看望,这让长乐宫上下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主子得宠,她们自然高兴。
皇后却高兴不起来,她觉得陛下不过是因肚子里的孩子才对自己嘘寒问暖。
她将锦被盖在肚子上,用软枕垫在身后,坐起来,向顾崇玉问罪。
金楠木制的大屏风遮住了二人,顾崇玉旁边是皇后的奶嬷嬷,也垂首不语。
“难为国师还特意来看本宫,您这般的佛门弟子,可真是让本宫受宠若惊。”
皇后说着反话,实则内心有气。
顾崇玉从容行了个半礼,向这位一国之母告罪:“臣甘愿受罚,只是,事出有因。”他看了看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需要避着人?”皇后不解,又警惕道:“这是本宫奶嬷嬷,不是外人,你说便是,本宫没那么好的耐性。”
“是。”
顾崇玉便将那日经历说出,但说的是自己出宫前发现贵妃正要抓一个小宫女,被他看到,并听她们提起“李常在”的编改的版本。
“……”
皇后蓦地睁大眼。
本文设定,御膳房负责皇帝饮食,司膳局管后宫饮食,一般妃嫔都是叫宫女去司膳局提饭食。
公主是例外,自己设了小厨房,因此里面的人也不是司膳局出身。
小福子这助攻还是有点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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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