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春生被她突然的一问有些慌乱,但意外并没有暴露出太多马脚,很快反应过来进行反问。
“你对这话一点都不心虚吗?只是问你一句,你先是右边嘴角轻微上提,似讥笑或者得意状,但是又很快压下去,却瘪着嘴巴——
你在对你说的话不自信,更别提你的语速有多快,反应多心虚……你的破绽太多了你还要演下去吗?”
裴卿宜捏捏眉心,状似无奈的质问,心里却想着“原来真的有人,按书上写的一样进行微表情一一反应啊。”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审判别人去质问别人,你是谁?是法官能判我错还是神明能判我罪?我没有义务要回答你。”
尽管已经被裴卿宜贴脸质问上,苏春生只是情绪变得激动,继续拒绝正面回答,还大步向前走,想摆脱来自身后的目光。
“哒—砰。”
裴卿宜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是一个箭步走上去,右手将前面的苏春生拦腰抱起,左手直接打开安全通道楼梯门,将人带进入后反手关上门。
直接把人按在墙上,左手还在对方脑袋后面垫了一下,避免惯性使苏春生的头碰到墙壁。
见人站稳便把双手都收回身侧,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她可以轻松观察到对方全部的脸上表情,认真开口说:
“对不起。”
苏春生震惊地瞪了下眼,满是诧异与不解,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收到一句道歉。
裴卿宜接着说:“如果我那样的说话让你产生了冒犯感,我想我是需要对你进行一个道歉。我没有要审判你的意思,我本意只是想获取我已知线索后面带来的故事,或许那样我会更接近一些真相。但是我的语气或者说话内容冒犯到你,你可以现在直接告诉我。或者,教教我。”
苏春生见面前这人诚恳的表情,轻笑出声:“哈,你这个人,什么啊。”
她没有回答裴卿宜问她的什么语气、内容,反而问:
“你是没有和人打过交道吗?你真的是一直以这种状态长到这么大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是该觉得你坦率不染世俗好呢,还是该觉得你傻到已经没人去和你计较了。”
裴卿宜听到这话,偏了下头,生动形象传递了自己的不解。
苏春生叹了口气:“败给你了,冒犯肯定很冒犯,从你的语气和内容,我们没有多熟吧,你那么突然的发问,我觉得大多数正常人都会不爽吧。至于你想探寻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希望至少不要是在这样的地方,让我袒露心声吧?”
说完,她眼睛往旁边一转,裴卿宜才发现楼道里安静是安静。
漆黑之下,只有安全通道的牌子亮着绿灯,唯一的光源却让这个环境更为诡异。
于是两个人走出旁边的门,静静地走到这层的电梯门口,等待电梯。
“去哪层?”裴卿宜的手悬空在各个楼层的按键上,侧头问苏春生。
“随便,按6楼好了,听起来吉利。”
“好。”裴卿宜点点头按下数字6。
电梯逐渐升上去,6楼到了,电梯门却没有发出开门的铃声,两道门直接唰得一下,打开。
映入两人眼帘的全部都是砖头,像是电梯出故障停错了位置。
裴卿宜判断了一下情况,眼疾手快为了避免其他更糟糕的情况,直接按住关门键然后把其他楼层按键都拍满。
“这是怎么回事,电梯出故障了吗?”苏春生有些不安,紧张地咽口水。
“可能是,但是我觉得不像,电梯上去的速度和时间按道理,即便是出了故障,也不应该全部都是砖头墙,至少要有一点正常的空间露出来。”
裴卿宜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心底冒出来一个离奇的假设,但担心会让身边这人害怕,没有提出来。
短暂的交谈还没能安抚两人紧张的状态,电梯直接以飞快的速度往下降落,这不是好像故障,这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两人它坏了。
裴卿宜马上讲自己整个背部跟头部紧贴电梯内墙、膝盖呈弯曲姿势,大声教苏春生也做出这样的姿势,来减轻电梯要是最后真的垂直下落造成的伤害。
本来裴卿宜应该按照教学,还把其他全部楼层都按亮。不过想着前面已经按过了,所以她没来的急注意——
她之前那一把扫过去按的楼层里,全部都是灰掉的状态,唯独一个楼层闪着被按下去的红光。
“-18”
这个键突兀地出现在“-1”的下面空一个键位置,她当时没有反应出来,这里原本是没有按键的。
所以当电梯再次稳定下来,空间内不断闪烁着的白光也恢复稳定照明,两人抬头一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18”。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们面面相觑,苏春生显然对这个意料之外展现出了害怕。
以苏春生对数字6的吉利说法,就知道她对这些还是有点注意的。
而裴卿宜,她其实对于这些,仅仅只是清楚C国人对部分数字有着吉祥和不吉祥的说法。
她只是了解文化,甚至不夸张说她在那两个月里了解了这里所有的有被记载的文化,无论是通过什么形式,但是了解是了解,她并没有融入在这其中任何一个文化中。
她是游离于整个蓝星的意外。
只是本能对着意外怀着谨慎,但是负十八楼没有对裴卿宜造成很大的危险感。
脚在确认电梯停稳后,她就直接踏出了电梯。
还为了避免苏春生太过于害怕,整个人站在电梯外,转身向她伸出手,本意是想让她拉着自己的手走过来,结果裴卿宜被腿已经有些发软的苏春生扑了个满怀。
裴卿宜愣了一下,试探性的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背,低声说:
“没事的,别害怕了,至少这里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的确,相比于电梯里那段惊险的境遇,这层楼更像那种普通的老师办公楼层,灯火通明,走廊旁边是不是有个绿植作为装饰。
在裴卿宜的安抚下,苏春生勉强平静了许多,两人就近进入了一间空的老师办公室。
进去发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前面那段电梯惊魂是有意在捉弄她们似的。
裴卿宜没空琢磨那么多,她现在还是最想把在负一楼打探到的线索,结合苏春生自己知道的角色故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这个世界的运行真相。
苏春生也不傻,坐下后就看见旁边这人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不由得失笑说:
“别盯了,我答应你会告诉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的。”
然后深吸一口气,盯着桌面将自己知道的角色的剧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苏春生口述中的故事,和裴卿宜在会议室里通过那些人对‘苏春生’故事的反推几乎相差无几,但是却更具一些人性的复杂性。
那是裴卿宜看了再多书,也很难清晰感知的一种东西。
苏春生,出生在一个偏远地区上,更为偏远的村子上。这里的人仍旧保持着“重男轻女”的观念,苏春生的家庭并不是个例。
她有个哥哥,大她好几岁,考不上大学甚至还复读一年,最后奋战到大专,本以为哥哥读完书出来工作了,家里生活能好一点。
却不曾想,一年了,哥哥回家的次数约等于没有,甚至大过年的也没有回来,父母和村里人说着是去外务工赚钱很忙。
其实她清楚,哥哥可能是被电信诈骗拐走了,因为有天她回家看见,一个哥哥的同学到自己家说情况,却被父母赶走,叫他不要说胡话。
父母宁愿叫村里人觉得哥哥在外赚大钱,也不希望被乡里乡亲知道孩子被诈骗了,他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苏春生觉得,父母不在意,可能是因为她还有个弟弟。
这个弟弟在镇里高中马上高三,却不学无术,班主任非常尽责跑到家里来,是她刚好在家接待的。
她从老师的口中了解到弟弟的学习情况,才知道和弟弟往家里说的品学兼优,经常名列前茅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自从她年纪越长大,她们家其他亲戚就告诉她,其实她弟弟是父母在山上回家的路上捡来的,压根不是她的亲弟弟。
“为什么要在明明养不起孩子、那么穷的情况还要再养一个呢?”苏春生看着告诉自己的亲戚问。
“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懂,这可是男孩子,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干嘛不养,养了以后可以防老!”
苏春生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从小就要一边做农活,一边好好学习甚至只能在村子里的学校上学。
但是哥哥和弟弟却一直只用在镇里的学校好好读书,其他事情不用操心。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
她不甘心自己的努力,不被父母看见,她认为一定是自己站的还不够高,看的还不够远。
她开始竞选高中的学生会主席,不在只关注提升自己的成绩,和各科的老师都打号交道…
她无所谓自己是不是真的乐于助人,但是她清楚自己只要装出这幅样子,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很喜欢。
直到她在那天碰见了一个叫林夕微的女孩,刚刚哭过的眼睛微红着,用止不住颤抖的声音对她说:
“苏春生同学,我听别人说你特别特别好,你能不能…听听我的烦恼啊。”
她答应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知道女孩的姐姐是她们学校行政部门的老师。
关于微表情的分析,来源于百度,不确定百分百正确,注意甄别~今天下午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受害者还是加害者(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