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公子好几日没出门了。”春芽提着花篮,悄悄看了一眼禁闭着的房门。
春苗低声解释:“公子卧病在床,这几个月都不会出门。”
景五躺着床上,雄厚的耳力让他清楚的听见了门口侍女的话。
摸了摸下巴,景五又往脸上撒了点白粉,欣赏着铜镜里那张苍白的脸,景五目光逐渐忧郁,公子啊,景六的易容术也不错,为什么不带我。
此时,景五心心念念的公子在去往东南的路上。
正值黄昏,小路上树影婆娑,一只野兔从灌木丛里“嗖”的跳出来。
左看右看,一阵马蹄声将它惊了回去。
景四把缰绳递给景三。
“得快点赶路,前面就是兰希城了。”
景三沉默的接过缰绳,“嗯。”
景四下巴一扬,潇洒的钻进马车内,不动声色的扫了一遍里面的全貌。
公子面色竟然带点红润,非常好。
小桌上的点心动了三块,公子真棒。
靠垫还是很柔软,下次继续买这家的。
越看越有成就感,景四俊俏的脸上满是笑意,“公子,前面就是兰希城了,有一百一十三个属下都在那里。”
兰希城距东南水患之地只差两城,是再好不过的中转站。
公子也可以歇歇。
苏陌行拉过跪在腿边的景四,因心情好的缘故,白皙的脸上都显出几分健康。
“快到了就好,交代他们两句,我们就去洛城。”
洛城,东南盆地,也是水患集中地。
楚耀之所以要赶过去,第一是因为水患之后的灾情不容小觑,第二嘛,苏陌行弯了弯眼。
洛城的水患,背地里可有殷国的影子。
景四顺着苏陌行的力气,坐在侧座上,安静的当个哑巴,余光瞥见公子弯弯的眉眼。
景四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人放了一杯热茶,他悄悄的想,希望以后他还能和公子在一起。
作为最忠诚的属下,景四想照顾公子一辈子。
*
洛城,这座曾经还算繁华的城镇,现在却是一片狼藉。
楚耀带着护卫一路走来,见证了不知多少生死离别。
随行的都水官林贺面色悲悯。
路边面黄肌瘦的灾民小心翼翼的看着这群大官,眼神冒出一丝希冀,也许,朝廷是派人来救他们的。
触及这股希望后,林贺的内心更沉闷了。
知府遥遥的就望见他们这群人了,赶忙迎上去,胖胖的身材一抖一抖的。
陈淮波的小眼睛挤出一条缝,弯着腰,对着领头的楚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巡抚大人舟车劳累辛苦了,请吧,我们在府邸里详谈。”
楚耀淡淡的点了点头。
府邸内。
楚耀刚坐下,瞥见桌上简陋的饭菜,眼里闪过一丝思量。
两个小菜,一碗米饭,水患如此严重,连当地知府也吃不起好菜了?
他听得到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陈淮波自诩精明,注意到楚耀审视的目光,猛的一拍大腿,眼泪说下就下。
“哎呦喂!大人,下官真不是怠慢您!”
“属实是灾情严重,朝廷发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不得已,下官只好将府里剩余的粮食全捐出去。”
一言既出,既交待了他没贪污赈灾粮,又表现了他的父母心肠。
陈淮波在楚耀面前暗暗表现了一回,楚耀也给出了他想要的反应。
扶起知府,楚耀面色和缓,眼神里带着点认同,赞赏道:“不错,陈知府一片真心为民,我此番回京,会上表陛下。”
陈淮波更热情了。
楚耀和他来往两句,陈淮波口中的洛城,灾情严重,他作为知府,实在无能为力。
可楚耀分明记得,他拨下来的赈灾粮,可是远远大于所需的。
是夜。
陈淮波酒足饭饱后,一把拿起酒杯往嘴里倒,不屑地说:“切,这么年轻就是巡抚,不知道靠了哪路关系。”
手下的知事又给他满上一杯。
打开窗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知事摸着长长的山羊胡,眯起眼,用苍老的声音附和:“大人,咱们还是得小心,仓库里的那些东西可要藏好。”
陈淮波自信地说:“不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怕什么,就是被发现……”
陈淮波眼里透出一股狠色,“洛城的灾民这么多,发生点暴乱死几个人,正常的很!”
嘻嘻哈哈的交谈几句。
主间内。
楚耀把玩着茶杯,轻轻吹了吹,问:“听出什么了吗?”
暗卫恭敬的跪着,一字不漏的重复了刚刚听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