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紧严丝合缝地闭紧了,明明进来时孔蔓生特意预留了一点缝隙,金媛媛他们守在门口,徐非弋特别交代过如果策展人出现就跟她打太极,好给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可现在格洛莉亚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门外却没有一点动静。
“几位参观的客人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吗?”格洛莉亚依旧是那派优雅端庄的模样,态度却已经降到了冰点。孔蔓生脑中飞转想着各种借口,却一个都用不上。
“我说我们其实是走错路了你信吗?”他巴巴地把头从屏幕前探出来,试图用微笑感染眼前这个浑身冒着寒气的人,却只见她的隐藏在蓬松卷发后的面容在慢慢错位,皮下隆起的筋不断抽搐。
“是吗?”格洛莉亚的嗓音变得尖细锐利,跟一般恐怖片中女鬼异变的前兆一模一样。
“吉拉斯,你为什么也擅闯策展人的办公室呢?”倪狻忽然道,不仅孔蔓生愣了一下,格洛莉亚也显然顿住了。
“抱歉,您叫错了我的名字,我是格洛莉亚。”策展人错位的五官又瞬间复原,面上却是更加不寒而栗的笑意。
“你就是吉拉斯。”倪狻不依不饶,“名字是由旁人叫的,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叫你吉拉斯。吉拉斯,你还不出去,我要叫人了!”
格洛莉亚气得七窍生烟,“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叫吉拉斯,我是格洛莉亚!”她气急败坏地朝着倪狻扑来,被倪狻轻巧躲过,他扒开书柜门拿出一只相框:“你说你是格洛莉亚,那这张照片上的策展人为什么不是你?”
他举着相片,上面一个同样与她穿着相同色系西服的女士正与其他员工合影,可很显然那个人根本不是眼前的格洛莉亚。
“你到底是谁?”倪狻大声质问。
“我……”格洛莉亚停滞了一瞬,突然她就恐慌起来,“我是、我是格洛莉……”“亚”字尚未出口,策展人狂躁地抖动起来,仿佛要把四肢从躯干上甩出去一样。
她惊恐地扑向倪狻想要掐住他的脖子,两条哆嗦的腿怎么也站不直,紧接着她的身影迅速缩小,笔挺的西服失去了支撑塌在地上。
一只全身灰白的小老鼠从袖口钻了出来,面对三个庞然大物小老鼠一溜烟向书柜奔去,它挤进了书柜与墙壁的缝隙,转眼不见踪影。
“搬开!”徐非弋上前就拖住书柜往外挪,三人合力把柜子搬出一人可过的宽度,书柜后方贴近地面有个半米高的不规则洞口,看来不是策展人特意建造的。
洞中黝黑深邃,熬过一开始狭窄逼仄的隧道一片漆黑的空腔蓦然出现,孔蔓生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去,还好徐非弋拽住了他。可就是这一点动静彻底催醒了洞中沉睡的东西,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中一颗颗绿色的小圆球相继亮起,孔蔓生往后退了一步,圆球也跟着转动了方向。
“走,轻声走。”徐非弋压低嗓子缓慢地后退,三个人面向已经亮成荧光绿幕的墙壁步步后退,也不知黑暗中谁踩到了什么东西,“吱”一声打破了平静,荧光绿圆球全都动了起来。
金媛媛守在办公室门口盯着走廊,只要策展人格洛莉亚出现她就会缠上去问东问西,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策展人压根儿没来,孔蔓生他们也没出来。
身后的办公室百叶窗全部拉下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几时从背后响起,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喂,你们干嘛呢?”金媛媛小声地敲着玻璃门,门内没有回应,继而是小段小段的脚步细碎地在地板上穿行的动静,就好像里面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只能以最小的步伐迈进一样。
“徐非弋?”没人回答。
“老妖怪?”依旧无人应声,金媛媛脑袋一炸,连忙推开了办公室门。门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柔软灵巧像个活物,却不同于常人后退一点侧身让开,反而干脆往地上倒去。
门后,一群老鼠叠罗汉爬到半人多高,刚要抓住门把手往下压时金媛媛推开了门,金媛媛站在门口看到了此生最恶心恐怖的场景——密密麻麻的老鼠从书柜后不断涌了出来,他们堆叠着互相踩踏撕咬,活像烂泥坑里的蛆虫钻涌蠕动,灰色的皮毛和鲜红的血液喷得到处都是。
见门开了,杀红了眼的老鼠一窝蜂朝门口狂奔。“啊!!!”金媛媛放开声的尖叫很快响彻了整个美术馆东侧区。
“哪里来的老鼠,啊啊啊。”
“走开,走开!”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啊,它咬我。”
“去死吧!”
各个展厅和走廊中参观者的尖叫此起彼伏,孔蔓生三人灰头土脸从洞中爬了出来,为了躲避已经发疯的老鼠三人都挂了彩,走到门口时金媛媛脸色煞白立在原地。
“媛媛?”孔蔓生轻声唤她,金媛媛灵魂归位似的一抽,她泪光盈盈地回望向孔蔓生,差点没哭出来。
“你、你们……”她指着三人说不出话来,孔蔓生抱歉地说:“是在对不住,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吓到你了吧?”
“不是说这个,倪哥的胸牌。”她的目光落到了倪狻有些皱巴的西服上,胸牌上原本的“美术教授”变成了“策展人。”
孔蔓生:“新的策展人是倪狻?”倪狻也拿不准,他用指缘摩挲着胸牌。
“不对,新的策展人还是格洛莉亚,”徐非弋肯定地面向倪狻,“你叫格洛莉亚。”
“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拐角处一名推着清扫车的中年保洁员拿着扫把走来,她木着脸向倪狻问好:“策展人,馆里的老鼠又变多了。”
倪狻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点点头:“辛苦了。”保洁员也不与他多做交谈,只自顾自道:“老鼠这么多,不会弄坏画吧,我可要快一点,不然会挨骂的。”
保洁车路过几人时浓重的腥臭味从车里的垃圾桶飘了出来,金媛媛无意中瞟了一眼就被钉在了原地。桶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尸体,它们被打得支离破碎有些甚至变成了看不出形状的肉饼,一桶灰黑的死老鼠挤在一起,车一过还滴滴答答掉出了一点令人作呕的红色。
保洁员见金媛媛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保洁车,她停下,“哦,原来是漏了。”保洁员拿出拖把往地上一抹,拖把早已吸满了红色的液体不仅不能拖干净,反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宽边红色拖痕,一路延伸着往另一条走廊去。
“哕。”金媛媛终于忍不住了,煞白的小脸比哭过还要皱巴。
老鼠洞的墙壁上刻着几个用尖锐物体划出来的痕迹,或许是指甲也说不定,离开时三人默契地闭上了眼睛扶着墙壁缓慢地往洞口移去,孔蔓生走在最前面,他无意中摸到了这些划痕,凑近睁开一条缝才发现那是两句歪歪扭扭的字样:
偷了糖立即往美术馆跑,立即!
“它”害怕剪刀
老鼠的出现似乎搅乱了展出画作的顺序,原本需要靠猜的的展厅纷纷停止展出《视天使之歌》,孔蔓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顺利地打完六张卡,只有最后一个Kl展厅将在16-17点间按时展出《视天使之歌》。
有了新的策展人身份,倪狻打算前往阁楼查看,古旧的门锁难不住徐非弋,他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阁楼的木门。
“刑啊,老徐。”孔蔓生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阁楼不是很大,半斜着的屋顶上两扇一米五高的推窗足够照亮大部分空间,其余并没有额外再装采光设备。一些旧画框排排堆在墙角,用白布盖着,上面落满了灰尘。
倪狻捂住口鼻掀开布,奇怪的是白布下堆放的画作全是一模一样的内容,画正中央一只紫褐色斑斓的蝴蝶状图案,说是蝴蝶可翅膀却被拉成了鸟类羽翼般又长又宽的模样,甚至鳞片都别有用心地画成了羽毛的形状。翅膀上的眼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它就会泫然欲泣从画布上滴出两行清泪来。
每一幅画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至少一条划痕,不仅破坏了画的美感有些竟连底布都被剪开,完全损坏无法修复。不仅如此有些画作上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洞,倪狻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痕。
他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堆放画作的墙边五斗橱上,一只合上却没有上锁的盒子里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倪狻拿起剪刀的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闪而逝的哭嚎声。
剪刀的刀锋完美契合着画布上的伤痕,就连那些孔洞都有了答案,那是剪刀尖戳出来的痕迹。剪刀贴近画作的瞬间倪狻汗毛倒竖,他猛地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除了糖它还怕这个东西,倪狻把剪刀朝着旧画比划,靠近画布的刹那他甚至生出了一种画布在竭力躲避着剪刀的错觉。
不会错,这些画就是被毁坏的《视天使之歌》。
提前上班了,悲伤,我的假期结束了_(:з」∠)_
恢复到一天一更,以后看情况再加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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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视天使之歌(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