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看不到外界,外界也听不到我们,那咱们就别装了吧。”倪狻推了推眼镜。
齐满打了个哈哈,“说啥呢,听不懂啊倪大哥。”
冉凡儿沉默,这里面唯一一个真的没听懂的只有祝妮菲,她一脸疑惑,仍沉浸在自己居然成功骗过了美少女俱乐部的人的激动与后怕中。
“之前我也好奇,迷失深航是榜上有名的俱乐部,他们的的成员不会真的只是过来充当氛围组的吧?”
冉凡儿好歹发挥了她的专长,而齐满则真像个凑数的,有他没他都没什么作用。
“现在想来我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齐满最大的作用,不就是把我们分开吗?”
齐满面色一紧,倪狻压压手示意他别激动,“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秦部长不是想要对我们怎样,否则也不会派你来,对吧。”
齐满一反常态,表情居然变得有些深沉。齐满显然不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毕竟他的演技不足以支撑他担负如此重要的戏份。
秦乘鲤让他来,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是不是,曾经进入过这个游戏?”
瞳孔霎时皱缩成一个点,随后又彻底回复平静。被点穿后齐满反而长舒了口气,冉凡儿则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没有,至今为止不论是我还是其他玩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过同一个游戏。”
倪狻眉头微沉。
“但我确实知道一点什么。”
冉凡儿更讶异了,齐满摇摇头,“不过原谅我不能说。”
“理解。”倪狻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在这虚无缥缈中继续浮沉多久。
……
“快看快看,诶,这是什么情况,一开局就是虫袭啊,哎呀妈呀我密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走开走开,我不要看虫子,这个副本竟然这么变态吗我天啊,恐虫人士要死了!!!”
“不是,等会儿,人出来了???”
“什么人出来了啊?人不出来难道进去了,不跑不就没命了吗?”
“不是,我是说他们出来了,那些玩家出来了!!”
“玩、玩家?”
“欸,不对啊,人……真的出来了?!”
万众瞩目的屏幕之上,玩家们正在努力躲避着虫群侵袭,而屏幕下方一瘸一拐走出两个修长的人影,然后又是更多的身影,细数之下加上前面两人总共有6个人通关。
屏幕之上,NPC的声音正通过扩音器传送至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还愣着干什么,虫群来了,你们要是不换衣服待会儿只怕要被啃得精光。”
“怎、怎么回事?”
之前还嘈杂如年货菜市场的游戏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惊诧、迷惑、怀疑、呆滞各色表情从围观者脸上逐一闪过,唯独没有人敢自信说他弄明白了内情。
男人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事你知道???”他面向唐津,但很显然唐津此刻的表情同样充满了困惑。
唐津努力稳住心神,旋即心中升腾起一股巨大的不安,这跟他预期的不能说完全不一致,但绝对有很大的差别。
在他的设计中,庄毅应该是在游戏尘埃落定之时最后一次把消息通过特殊道具传递回来,他们再根据结果进行投注分配,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孔蔓生和徐非弋已经离开了游戏,而庄毅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正是在一个小时之前,那时候游戏还没有停止投注。
他说他已经炸掉了管道,孔蔓生和徐非弋必死无疑。
被人阴了!唐津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
他抬头望向虚空,如果虚拟形象能够具象化,恐怕此时那个叫系统的东西早已笑得合不拢嘴,玩味的看着自己被刷得团团转吧。
“为、为什么游戏还在进行你们就已经出来了?”有人颤抖着发问。
“看不出来吗,那就好好看看。”徐非弋的语气冷淡得吓人,围着屏幕不小心挡住他们的人霎时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三步。
“围着一个‘录播’疯狂加码,真以为身为玩物的自己马上就要翻身做主人了?”
平日里徐非弋很少这么刻薄,他虽然绿茶但还能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尊敬,与其他人寒暄也总是客套疏离。
但此刻,他像是要用最恶毒的话刺伤别人来弥补自己内心不平的反派角色,对着众人极尽嘲讽。
“游戏里有规则供你们严格遵守,你们都玩儿不过系统,游戏外还真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
他斜眼看了一眼上方某个隐藏在华丽宝蓝色天鹅绒帷幕之后的包间,嘴唇轻轻一勾拉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唐津知道这番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但现在他也确实没办法反驳对方了。
“直播”并没有如唐津预想的那样是在游戏彻底结束后才延时播出,相反,甚至在“直播”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孔蔓生徐非弋才艰难地从游戏中通关。
而二十五分钟之前就已经停止投注的铃兰博弈,根本不可能提前预知最后的结果。
“录播?”
“对,就是录播。”
铃兰仙子优雅地端起铃兰造型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花草茶,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得到《薛定谔的箱子》这个副本线索那一刻起,一场围绕着徐非弋的狩猎就已经开始了。
“世人都只知道规则游戏是直播,但很少会有人了解到,只要条件足够,我们也是可以录播的。”铃兰仙子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恭喜你们开启了隐藏玩法,和系统做交易嘛……”
曹若予:“怎样?”
“没什么,期待你们探索出这个游戏更多的东西。”
“我会在真正的游戏结束三十分钟后,再把已经录好的全过程多角度视频以录播的形式放出来,足够你们传递消息了。”
这些暗箱操作除了铃兰仙子和与她交易的人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系统根本不担心有人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毕竟只要下了水,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谁敢承认自己在铃兰的投注上作弊,就算不被举报到系统,也无法再在把铃兰看得跟命一样重要的玩家中生存下去了。
哪怕这个作弊的后门就是系统自己开的。
“可怎么保证其他俱乐部不会利用这个时间差呢?”唐津问到了关键。
梦染笙歌想要绞杀徐非弋这件事他们没想过要瞒,也根本瞒不住,以其他排名前十二位俱乐部的本事,多多少少都会打听到一些消息,其这样还不如他自己放出风声,把这池子水搅的更混一些。
如此一来,就很难保证其他俱乐部不会打着跟他同样的主意。
铃兰仙子:“放心吧,我会把投注截止时间设定在游戏播出前二十五分钟,而这个时间差只有你们知道,这样就算其他的俱乐部能传递出消息也来不及了。”
曹若予眯起了眼睛,只要他和庄毅不是从一开始就死得透透的,在真正的游戏结束到投注截止这五分钟内足够他们传递出关键消息而后调整铃兰的使用策略,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这一次,徐非弋栽定了,就算不死,这样庞大的铃兰投注也注定会让他剥皮拆骨再难翻身。
“别误会,我可不讨厌徐非弋,相反我还挺喜欢他的。”
铃兰仙子那一惯甜腻的笑容看得唐津直反胃,隔着屏幕他都忍不住对此刻还要保持微笑的曹若予表示同情。
事是梦染笙歌挑起的,白蔷薇当然不会下场,但作为曹若予背后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中。
曹若予:“能让一位美丽优雅并且还挺喜欢他的女士都参与到截杀他的行动中来,这是徐非弋的‘荣幸’。”
“哈哈哈哈……”铃兰仙子娇滴滴的银铃笑声响彻整个房间,那张酷似蒋弥举世无双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天真的残忍。
“果然,你们人类真的很有趣。”铃兰仙子起身,“我很期待你们在游戏中的表现哦~”
她倏然消失,可离开前铃兰仙子留下的最后一个微妙的表情,却无比耐人寻味。
到了此刻,唐津终于明白那时她为什么会露出那么一副玩味的表情。铃兰仙子并没有说慌,她说他们很有趣,就代表着她绝对不会把所有的好处全都留给一方。
她可以帮着梦染笙歌围剿徐非弋,自然也会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直播”中埋下一个大雷给自己踩。
她不相信他们这些玩家,一如他们也从来不信任她。
至于为什么要在游戏结束前就开始“直播”,恐怕正如铃兰仙子自己说的那样,她是真的很期待这场游戏副本的结果吧。
充满了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性,才是规则游戏最迷人的地方。
很难不去想此时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铃兰仙子正扯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洞察着大厅中发生的一举一动。
残酷、冷漠、草菅人命——玩家们所熟悉的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系统的气息。
如今她正看好戏一般,等着看唐津要怎么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