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飘零的屋檐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背景是来来往往的喧闹人群。
谢云卿那一张过于完美的小白脸在模糊不清的黑色人群中俊得十分突出,让祝弦弦差一点挪不开视线,甚至于朦胧细碎的雨幕中突然生出一种此生此世般的怅然和留恋。
有些沉寂的记忆在心里在一瞬间浮起,渐渐生出枝桠。
那朵天下罕见的蓝玉雕琢而成的莲花曾是谢云卿送给她的,因为一件事情她硬生生把那玉咬下一个缺口。
明明牙齿的疼痛感似乎还尖锐地停留在齿间,但是咬下那块玉的前因后果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真是奇怪。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走神?”
直到谢云卿再次出声祝弦弦才惶惶然回过神来。
“啊哈?”
她看着那张骤然逼近又过于英俊的脸下意识红着脸后退了一步。
谢云卿唇边泛起一个戏谑的弧度,黢黑的眼里亮得惊人。
“难道说是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一下子让走神半天的祝弦弦彻底回过神来,连忙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
“昨晚?啊,什么?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为什么无端端提起昨晚来,真是好笑,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那是因为,昨天喝多了就睡在了水池边上,今天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水池边一个人躺着,差点翻进水池,觉得惊险无比,所以到现在还觉得十分后怕呢。”
祝弦弦说着拍着胸脯,一副真的十分后怕的样子。
要是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做的诸般错事,先别说他会不会对自己这般那般,首先这扑面而来的尴尬感她就扛不住。
“哦——”
谢云卿的一个‘哦’字一波三折,意有所指。
“你是不是喝多了,所以把梦里的事情当成了现实,所以产生了一些误会,”祝弦弦疯狂暗示谢云卿“人喝多了的时候是容易记错事情的,这是很常见的现象,你要接受自己大脑的失误啊哈哈。”
谢云卿看她万分紧张的样子,不忍心让她继续窘迫,于是点点头,然后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今天早些的时候有人来你府上找你。”
“谁啊?”
“没看太清楚。我刚刚醒过来,发现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点控制不住起床气,所以直接把他赶走了。”
“……”
“就记得是个穿黑袍的蓝眼睛剑修。”
祝弦弦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是云中君辞鹤。
“他好像很迫切有急事要找你。”
“应该是云中君,只是这家伙,他能有什么事情?”
祝弦弦话虽如此,可是脚下的步伐却是加快了。
“你突然加快步伐是要赶着去找他么?”
“没有啊,只是怕雨下大,所以想要快点回去……你皱着眉头做什么?好像一提起云中君你就一直皱着眉头,你对他有很大意见么?”
“那倒也没有,我和他不一样,我可不是个气量狭小的男人。”
谢云卿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摇摇头。
祝弦弦满脸小问号,想着这两人肯定是什么时候结了仇,虽然谢云卿好面子死不承认。
不过想也是,鬼蜮之主和正道执牛耳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仇。
“傻鹊桥,你别走得太靠外面了,会被雨淋到的。”
谢云卿把伞朝着她默默倾斜了一点,然后陪着她朝着住处走去。
“对了,我还有一个师侄,我要和他打声招呼再走。”
祝弦弦终于想起那个被自己抓了壮丁然后又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小师侄,想着做人要讲礼貌,临走前还是要打声招呼。
毕竟自己才刚刚恐吓过人家。
“没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不会生气的。”
“你没有吓唬他吧,他可胆小了。”
“才没有呢,我可不是气量狭小的男人。”
——此时此刻,云中川某个角落里,那个小师侄回忆着谢云卿看向自己的冰冷目光,十分后怕地环抱住了自己。
小师祖从哪里找来的男人,独占欲可真是可怕,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就要被用那种目光那么看着,想想就觉得后怕。
不远处的矮檐下的石狮子胖有两只纯黑的金眸小蛇,他们撑着荷叶伞看着祝弦弦和谢云卿的背影,吐着红信子互相嘀咕。
噼啪噼啪的雨滴打在荷叶上面,也没有它们眉宇间的忧愁喧嚣。
“君上最近怎么总窝在云中川,他明明该知道这是敌方的大本营,害得我每次找他汇报工作只能化装成一只小蛇,吓都吓死了好么?”
说话的是两人都是鬼蜮座次数一数二的魔君,一名朝,一名夕,两位魔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样的大.佬竟然有朝一日会需要变成小蛇,混进云中川,只为了向鬼王谢云卿汇报工作。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有点出息。我们君上能混进云中川,而云中君却不能混进鬼蜮,这不是说明我们君上棋高一筹,这说明我们赢了,是大好的消息,应该高兴才对。”
另一位化成蛇的魔君已经桀桀桀地笑了起来,显然十分开心。
“希望一切能入君上所愿,顺利进行。对了,他之前委托我们差得那个红眼的妖魔你有什么消息了没有?”
那只蛇慢慢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慢慢、慢慢地说道。
“有了,而且和君上猜测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