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离开后,四人分散开,各自拿着牌子去备好的房间。
给他们准备的是高级套房,套房里有私汤可以泡,不需要去公共汤池。
一进门,梁舟淮就被房间的奢华装修震惊,就连谢陈都说:“林家真有钱。”
进门是客厅,黑色皮质沙发把空间衬得宽大高级,客厅右边被隔断,里面是宽阔的私汤池,从半截窗户往下看,周围是暗绿的山林,整座温泉山庄被包围其中,随着山势,灯火越来越亮。
客厅另一边转角进去就是卧室,面朝大落地窗,推开落地窗是个小阳台,能看到山间的日出日落。
梁舟淮换好浴袍出来时,谢陈已经泡在池子里,他赤着上身,正趴在窗台上看下面,听见他过去,立马让出位置。
汤泉很热,梁舟淮泡在里面,肌肉的紧张酸痛都得到缓解。
他学着谢陈,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的群山,问他:“在想什么?”
谢陈懒洋洋地说:“我要这么有钱就好了。”
“啊?”梁舟淮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你不有钱吗?”
抛开以前的故意装穷不管,梁舟淮觉得谢陈的财富已经算够多了,从他的出手来看,起码比梁舟淮还要好那么一点。
谢陈叹了口气,故意说:“再有钱,我也没有温泉山庄,更没有这么舒服的温泉。”
梁舟淮眉毛一皱,听出点不对劲,但他尚不确定,所以暂时没在意。
“你给我的钱我还一分没动,要不我也去建个温泉山庄吧?”谢陈偏头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梁舟淮一顿,他觉得不怎么样,先不说他给的那点钱够不够建温泉山庄,就是真建了,客户定位多半和林氏这个差不多,那就是摆明了和林叙抢生意。
谢陈的能力非常强,自然不会怕林叙,但这类型的山庄,成本投入太高,回本周期很长,风险还大,这类型的项目对陈氏也不是必须,暂时没必要去尝试,更何况还无端多个竞争对手。
他皱着眉,神情凝滞,似乎在考虑怎么劝说谢陈合适。
谢陈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居然笑了起来?
梁舟淮更是一头雾水。
没等他想明白,门铃响了。
谢陈起身,扯过旁边的浴袍,擦干披上去开门。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两杯酒,他把托盘放在池边的小桌上,拿起其中一杯递给梁舟淮:“你师兄送来的。”
梁舟淮闻了闻,香味浓郁,应该就是林叙说的好酒。
他喝了一口,入口醇香,回味甘甜,果然不错。
他喝得开心,见谢陈又趴回了窗台上,他问:“你不喝吗?”
谢陈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好酒,更没有好茶。”
梁舟淮:“……”
他确定了,谢陈就是话里有话,酸味已经盖过他杯里的红酒香了。
“怎么没有?”梁舟淮扬起唇角,故意逗他,“茶香味都四溢了,你闻不到吗?”
谢陈一噎,尴尬道:“梁总懂得还真多。”
梁舟淮憋着笑,又喝了口酒,然后放下酒杯看向谢陈,好笑问:“醋什么?”
谢陈被揭穿,有点不好意思,还怕梁舟淮觉得他小气。
他故意说:“我没有钱,没有别人健康,送你的酒也不好,给你的配饰你也不戴。”
“……”梁舟淮兜头就是一个冤,“我不是戴了领带和袖扣了吗?”
谢陈反问:“整套十多样呢?”
梁舟淮气笑了:“你是想我一次性全往身上挂,打扮成花蝴蝶吗?”
“再说你一个胸针就几千万,这种场合合适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炫富呢?”
谢陈哑了。
梁舟淮自认占有欲强,没想到现在的谢陈更甚,而且以前也没见过谢陈醋味这么大的时候。
他不逗谢陈了,改为夸赞:“你送的酒哪里不好了?很好,我很喜欢,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完了一瓶。”
“你很健康,你只是不小心生了点小病,马上就会好的。”
“你也很有钱。”梁舟淮前三十三年都没说过这么多哄人开心的话,“而且,他有钱,但他不会送我上亿的生日礼物。”
谢陈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笑着问:“所以,我是最特殊的吗?”
“当然。”梁舟淮眯着眼睛,看起来耐心又宠溺。
跟着谢陈久了,难免无师自通一些略微夸张的话,但大体意思和他想说的差不多,刚说起来有些别扭,说着说着也就习惯了。
“还醋吗?”他问谢陈。
谢陈笑着摇头,凑过来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捧着梁舟淮的脸说:“没那么小心眼,放心吧。”
温泉水温度刚好,没过多久,梁舟淮便泡得发困,谢陈搂着他,皮肤相贴的地方滑腻腻的,好像抹了层油。
梁舟淮扒拉开谢陈的手,过不了几分钟,又会被谢陈下意识搭上。
梁舟淮无奈道:“你有亲密饥/渴症吗?”
结果就是被拉着狠狠亲密了一顿……
箭在弦上,梁舟淮一使劲把谢陈推开,抓着浴袍落荒而逃,边踏出池子边对身后的谢陈说:“腰还要不要啦?”
逗得池子里的谢陈垂头低笑。
*
昨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但这次假期连着周日,梁氏从不搞调休那套,员工这次可以连休四天,所以昨夜梁舟淮和谢陈才能留宿温泉山庄。
早上梁舟淮先醒,他收拾完就去找了许臣,两人一起往山庄后面走,林叙在那里开了个占地面积非常可观的咖啡厅。
他们去得早,里面没什么人。
点好咖啡,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靠窗,窗外是院子,通往咖啡厅的石子小路弯弯绕绕,虽然不长,但别有意趣。
“也不知道前厅昨晚闹到什么时候?”许臣手托下巴,望着窗外感慨。
“反正不会太早。”梁舟淮轻笑一声,“还记得老乔家办那年吗?”
许臣看了他一眼说:“哼,想忘记都难。”
乔家办中秋舞会那年,也就是梁舟淮出国那年,游艇在海上开了一晚,江城这些年轻子弟,也就跟着狂欢了一晚。
后半夜,有个喝多的小男孩闯进了乔青文房间,后面才知道那是圈子里有人为了讨好乔家,特意安排的。
那天许臣正好在乔青文房间睡,二话不说就一脚把人踹出了门,要不是乔青文拉着,估计还得多踹几脚。
梁舟淮房间就在隔壁,被吵醒出门后,他看到的就是乔青文一手揽腰抱着许臣,一手拼命按着许臣乱踹的腿的画面。而许臣,脸上分明还带着被吵醒的困倦,嘴里却已经愤怒质问男孩房卡从哪来?
认识这么多年,那是梁舟淮第一次看到许臣发那么大火。
事后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许臣恼道:“本来暗恋就烦!这些人还不安分,给我找那么多事儿!”
每年的中秋舞会都不会太早结束,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那就是难得的机会,想来今年也不例外。
“两位先生,你们点的咖啡。”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想想,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许臣喝了口咖啡,继续说,“你知道吗?那天之后,乔青文每次住酒店,不仅反锁,还得把重物都抵在门后边哈哈……”
梁舟淮笑起来,他说:“他是怕再有人开他房门。”
“不是。”许臣却摇了摇头,“他是怕我踹他。”
梁舟淮扬起唇角。
这倒是乔青文会干出来的事儿,别看他在外面冷冰冰的,其实特别在乎亲近的人,尤其是许臣。
当然,也最怕许臣。
许臣在外一向温和稳重,处事从容得体又不失边界感,只有在私下才会露出几分活泼性子,当然,脾气也只有会在私下发。
除了踹人那次,梁舟淮倒也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但和他一起长大的乔青文估计见过不少,否则也不至于真怕许臣踹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挺合适。
没过一会儿,谢陈和乔青文来了,梁舟淮偏头,从玻璃窗里看到他们正从石子路上走过来。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道在聊什么?只看到乔青文抬起手腕给谢陈看了一眼,然后谢陈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走近几步,谢陈也看到了他,对上视线,谢陈眉眼弯了弯。
等他们走进来坐下,四人坐在一桌喝起了咖啡。
许臣和乔青文下午有事先离开,他们走后,桌上只剩他和谢陈。
谢陈的含情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拍卖会上那对袖扣,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戴。”
梁舟淮刚才瞥到过,乔青文今天戴的正是当初许臣拜托他拍的那对袖扣。
原来是在看这个。
梁舟淮明白了,他问:“所以,当初你们不加价,是故意让给我?”
谢陈否认:“是杰森看你势在必得,觉得没有加价的必要,而且我当初要,也只是因为想着可以拿来送你。”
梁舟淮解释:“是帮许臣拍的,是他准备送给乔青文的生日礼物。”
谢陈点头:“嗯,我刚才就想明白了,不过袖扣确实很适合乔哥。”
说完,谢陈拉过梁舟淮手腕,手指碰了碰他今天戴的简约风袖扣,得意说:“梁总嘛,得戴我送的。”
梁舟淮笑了笑,抽回自己手腕。
“你刚才没和老乔说吧?”
毕竟是许臣送的生日礼物,还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袖扣,想必对乔青文而言分量很重。本来是一件完美的事,若是他知道拍卖会上被谢陈秘书加过价,倒凭白多了点负担,就没那么完美了。
这事儿他连许臣都没说过。
“没有。”谢陈看着他说,“我懂的,只说了袖扣很适合他,之后又聊了下它的历史,没别的。”
梁舟淮“嗯”了声,说起生日礼物,他又想起谢陈11月的生日。
“你想办个生日party吗?”梁舟淮问。
“嗯?”谢陈有点疑惑,反应过来梁舟淮在说什么之后,他立马说,“不要。”
梁舟淮喝了口咖啡:“为什么?”
谢陈浅笑道:“虽然很不可信,但我对生日会也有点PTSD,下意识觉得不太吉利。”
他顿了顿,继续笑问:“是不是很奇怪?”
梁舟淮摇头,也说:“说实话,我当初也这么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语得笑起来。
“那……”梁舟淮开口,谢陈了然接话,“咱俩自己过,以后每年都自己过。”
梁舟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