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梁舟淮和梁远之去应酬。
结束时,谢陈在门口等他。
饭店大堂金碧辉煌,门外灯红交错,他就站在那里,身上是再简约不过的短袖牛仔裤,正靠在车上玩手机。
梁舟淮一眼就看见他。
一行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浩浩荡荡从正门出来,谢陈没立马过去,留给他们相互寒暄告别的时间。
直到人散得差不多,他才迈着步子过去,而梁舟淮也正巧向他走来。
随行的周秘书看到谢陈,打了个招呼便驱车离开。
梁舟淮方才喝了酒,此刻风一吹,脑袋略微昏沉,他看了谢陈几秒,才扬唇浅笑,道:“周秘书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在楼下,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显然兢兢业业的周秘书并没有跟老板开老板夫玩笑的胆子。
谢陈笑说:“今天酒庄那边结束得早,就跟周秘书要了位置,接你回家。”
夜风袭来,揉乱了头发。
梁舟淮回过神时,他已经坐进了车里,谢陈放大的眉眼在他眼前,鼻尖轻触着他的。
谢陈没察觉到他睁眼,薄薄的眼皮垂落着,睫毛纤长。
直到唇上传来一丝刺痛。
“嘶——”
谢陈缓缓睁开眼眸,低声说:“看什么?做这种事都不专心。”
他说话时,唇瓣还时有时无地蹭着,因此有些字音并不清晰,话音朦胧低沉。
梁舟淮微微推开他,抬手摸了摸唇瓣,没有流血。
但这并不妨碍梁总吐槽:“你属狗的?”
谢陈笑着直起身,眉眼之间萦绕着化不开的笑意。
“对了,”谢陈朝车窗外看了眼,“梁远之呢?”
明明是梁远之牵线,却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刚刚一起出来的人里也并没有他。
梁舟淮把堆在腰间的西装外套扔到后座,理了理衬衫,正坐在副驾驶,说:“提前走了。”
应酬到一半时,梁远之便提前离席了。
谢陈却说:“那岂不是给了别人议论你的机会?”
他颇为不满,“别让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梁舟淮笑道:“小小年纪,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怎么说了?”
“让他们说去,反正我又听不见。”梁总裁玩笑说。
其实他本意只是想逗逗身旁这个为他抱不平的傻大个。
他和梁远之,只要出现在同一场合,就一定会被人议论,过去这么多年也没变过,他早都习惯了。
无论故意无意,还是别的什么,有车祸的流言横在前面,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怀疑是别有隐情。
*
七月的最后一天是个周末。
谢陈结束了酒庄的课程和培训,在那位酿酒师的帮助下,成功酿造了属于他和梁舟淮的酒,就陈酿在那位酿酒师的酒庄。
之前在许爷爷的寿宴上,梁舟淮和朋友说要在家里办一个庭院烧烤,于是就定在今天。
邀请的朋友大多还是之前带谢陈见过的,在此基础上多了个贺云阳。乔青文和许臣肯定是要来的,不过陆明依旧远在大洋彼岸,听说他父亲的那个客户又介绍了个客户,相关的合作也落到了陆明身上。
不过,前几天打电话时,他说医院的投诉已经解决,陆医生并没有因此失业,倒是医院听说他在国外,直接又多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
毕竟,陆医生过去几年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相亲,几乎没有休过年假。
湖滨西路这栋别墅以往很少有人来,梁舟淮就算要请朋友吃饭,多半也是去外面的会所。以至于他的很多朋友都是第一次来,就连他熟识的乔青文和许臣,也没来过几次。
庭院烧烤的场地和一应事务,管家早早便准备好了,试图帮忙的谢陈只能去厨房帮孟姨整理食材。
而梁总,则在酒柜前挑选他收藏的好酒,毕竟是他上次答应过朋友的。
当然,被挑选的酒自然不包括谢陈送他的那两瓶。
谢陈曾经问过他想什么时候开?
他没回答。
始终觉得时机未到,以后或许有更合适的机会。
总之,庭院烧烤开始的时候,万事俱备。
乔青文和许臣来得最早,不过,两人即使从一辆车上下来,也互不搭理,身为共同好友的梁舟淮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谢陈就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闹别扭的两人没刻意避着对方,所以除了他和谢陈外没别人知晓。
梁总朋友多,喜欢热闹,但他依旧是热闹中最安静的那个。
倒不是他融入不了,而是他性格如此,于他的朋友们而言,梁舟淮并不需要和他们一样闹作一团,因为他们了解他,所以也不会刻意闹他。
陆明说过,他就像这群人里“隐形的家长”,只要他呆在那儿,别人就会觉得安心热闹。
何况现在有谢陈,别人想不注意他们两个都难。
和梁舟淮相反,谢陈朋友不多,除了贺云阳,也没见他主动去见过什么朋友。但他一向会说话,在任何场合都能表现得游刃有余。
party过半,谢陈已经和梁舟淮的这些朋友聊了个遍,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贺云阳。
梁舟淮举着酒杯坐在院子廊下,每看到那两个脑袋凑一起,便举起酒杯喝一口。
视线时不时和谢陈对上,如果谢陈旁边是别人,梁舟淮便展露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如果旁边是贺云阳……
那就瞥一眼,喝一口。
贺云阳:“……”
他戳了戳谢陈,悄声问:“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谢陈也喝了一口,事不关己并幸灾乐祸道:“嗯,你的荣幸。”
“……”贺云阳一口气梗在胸口,“呸,死恋爱脑!”
“我告诉你啊!对你的狗头军师好一点,”贺云阳继续在谢陈身边叨叨,“没有我,你俩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没有我的出谋划策,你能这么快追到人?所以……”
“所以,在我爱人眼里,你就是心怀不轨的‘小妖精’,我先离你远点,否则我也要完蛋。”谢陈说罢,碰了下他的杯子,然后举着酒杯朝梁舟淮去了。
贺云阳:“我嘞个——”
梁舟淮新倒了一杯酒,轻轻摇晃着高脚杯,他微眯起眼,看着谢陈过来。
梁舟淮动作慵懒,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居家的休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疏离和禁/欲感混在一起,好看得要命。
他坐着,谢陈在他面前站定,从下看去,谢陈的身影高大,几乎笼罩着他。
谢陈眉眼带笑,温热的手背贴在他侧脸,轻声说:“喝醉了?”
梁舟淮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拉过谢陈手掌,紧紧握着,狡辩道:“没醉。”
谢陈碰了碰他的酒杯,说:“撒谎。”
梁舟淮喝了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醉了?”
谢陈见过他许多次喝醉的模样,说:“你喝醉之后喜欢眯眼睛,而且喜欢抓人。”
谢陈目光下移,看向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就像这样。”
“呵……”梁舟淮轻笑出声,说话声音低哑不少,仿佛带着勾子,“那你还让我喝,还和我碰杯。”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又碰了下谢陈的杯子,然后仰头喝尽杯里的酒,期间他们的视线一直相连。
梁舟淮唇色红润,暗红的液体顺着唇瓣消失,留下淡淡的光泽,像是沾了露水的樱桃。
谢陈的目光越来越危险,梁舟淮唇角勾起得逞的笑。
他握着谢陈的手起身,那只手很快便穿过腋下,搂到了他腰间,他说:“我醉了,送我回去睡觉。”
谢陈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不疼,但怪怪的。
他说:“不是说没醉?”
梁舟淮抬手,搭着谢陈肩膀,十分无理,说:“现在醉了。”
他这副样子,料定了谢陈拿他没办法。
如他所想,谢陈放下了酒杯。
李管家看到这边的动静,立马过来,问:“梁总喝多了?”
谢陈“嗯”了一声,交代:“李叔,替我招待一会儿,我带他上楼。”
李管家:“好,放心。”
说罢,便搂着梁舟淮上楼。
房门一关,梁舟淮再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他背靠门板,谢陈贴着他,距离近得有些危险。
谢陈掀开他的休闲衬衫,在他侧腰又捏了一把,梁舟淮一颤,嗔怒问:“干嘛?”
谢陈贴着他耳朵,说:“你勾引我。”
梁舟淮抬手圈住他脖子,说:“你意志不坚定,我有什么办法?”
衬衫里的手不老实地环过梁舟淮的腰,紧紧抱着他,耳边是谢陈刻意压制的呼吸,他说:“让我亲一下。”
梁舟淮脑袋后仰,唇瓣微张,他靠回门板上,双手远远地环着谢陈的脖子。
平日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全是勾人的模样,他架好陷阱,引着谢陈往里跳。
谢陈还真就跳了。
……
半晌后,梁舟淮眼尾泛红,唇上像是又喝了一杯酒,他哑着声说:“我真的有点醉了。”
谢陈笑了笑,勾着他的腰,拉着他从门板走到床边。
梁舟淮:“下面还有人,你快下去。”
“嗯。”
谢陈又见识了一次梁总醉酒,梁总喝醉就像开盲盒,这次开得他心神荡漾。
他给梁舟淮松了松衬衫扣子,拿过毯子盖上,最后在那殷红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安顿好梁舟淮,他又进卫生间看了眼自己的模样,独自冷静片刻,确认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才开门出去下楼。
绕过会客厅时,他遇到了乔青文。
“乔哥。”
他叫了一声,在乔青文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