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在员工面前这样,梁舟淮上车便偏头看向一边,思考之后怎么在公司找回形象?
谢陈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太高调了?”
他一偏头,只见谢陈低垂眼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没有。”
谢陈追问:“那你不理我?”
装可怜、扮委屈,这是谢陈的惯用手段,梁舟淮明知是故意,却每次都百试百灵。
见谢陈还要再撒娇,他先发制人,道:“找我打球还是约别人剩下的,谢陈,胆子不小。”
谢陈被打断,闻言,咳了一声,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道:“没有别人。”
梁舟淮一愣,装作没听见。
“别贫,开你的车。”
“哦。”
拉风显目的豪车在公路划过,穿过路面两侧的排排杨树,铆足马力驶向郊区的私人球馆。
梁舟淮颇为惊奇,问道:“你知道这球馆?”
谢陈偏头,笑道:“和朋友打听的。”
梁舟淮从没见过谢陈的朋友们,但听谢陈提起,似乎身份也不简单。
不过这也正常,谢陈再怎么不受家里喜欢,也无法避免会接触到一些家里颇为富有的同龄人。
这是家综合类球馆,涉及的球类场馆多样,因此占地面积非常广,这也是它开在郊区的缘由。
除此之外,球馆实行VIP制,说是球馆,其实经营模式更像一个球类运动俱乐部,赚的就是有钱人的钱,一般人也不会刻意去打听,毕竟它又贵,距离又远。
当然,从今天来看,谢陈是个例外。
想到谢陈面上打了个“约朋友没来”的幌子,暗戳戳地约他出去,还费心挑了个这么不一般的球馆,梁舟淮心下熨帖,方才在公司楼下那点尴尬早已消散。
但高贵的小梁总从来不会特意开口赞扬什么人,于是他若无其事问:“有会员?”
开车的谢陈点点头。
梁舟淮没再说话,安心坐在副驾,坐等他的独家驾驶员安全抵达。
很快,一座庄园掠过车窗,白色房子一栋连着一栋,无处不透露着金钱的味道。
车子驶近奢华辉煌的大门,球馆的工作人员身着正装,戴着白色手套打开车门后,引着梁舟淮和谢陈往里面走。
这样大的俱乐部,几乎涉猎所有常见的球类运动,不过来这里的人,大多更喜欢高尔夫或者台球。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梁舟淮和谢陈来到羽毛球馆,里面几乎没人。
“先换衣服。”梁舟淮看向谢陈手提的运动包道。
更衣室在球馆里面,右拐转过一个转角便是,梁舟淮正打算推门进去,里面却先有人拉开了门。
“两位先生好,更衣室目前在维修,暂时无法使用,先生们可以去隔壁的休息室更衣,不过,休息室没有隔间。若是两位介意的话,可能要麻烦两位先生稍等一会儿。”
还真会挑时候。
于是,梁舟淮和谢陈迈步朝隔壁的单人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面积不大,装修简约,谢陈把包放在单人沙发上,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给梁舟淮带的运动服。
梁舟淮接过看了一眼,黑色的,面料柔软。
“新的?”
谢陈“嗯”了声,不好意思道:“我买的,洗过了。”
接着,梁舟淮看向包,谢陈正从里面拿出他自己的那套。
同款。
“咳……”梁舟淮移开视线,道,“赶紧换。”
休息室里没有隔间,气氛突然有些暧昧。
他们平时也不是没有坦诚相见,但在对方面前慢条斯理换衣服,和另外一些活动是不一样的感受。
梁舟淮抓着衣服没动,谢陈便自觉转过身:“你换吧,我不看。”
梁舟淮勾起唇角,火速转身,速战速决。
倒是谢陈,他换好之后转身,谢陈才穿了裤子。从后面看,青年的背部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肌肉紧实。
谢陈边套着上衣边转身,梁舟淮赤/裸/裸的目光被原地抓包。他故作沉稳,催促道:“磨磨蹭蹭。”
说罢便收回目光,看向紧闭的休息室门。
谢陈很快换好衣服,朝他走来时,脸上还带着调笑:“好了,走吧。”
梁舟淮不愧是从小学什么都快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时隔十多年,球技虽然生疏不少,但基本的技巧都没忘,刚开始略逊于谢陈,但没过一会儿,他便迅速熟悉起来。
不过谢陈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他对运动的热爱和梁舟淮不相上下,打起球来又重又狠,一向挂着笑的表情也严肃不少,非常专注。
运动的青年和平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少年气更足,魅力更甚。
休息时,梁舟淮望着拿着水朝自己走来的青年,嘴角不自知地带上浅浅笑意。
谢陈脚步顿了一下,呆了一秒,随后放大招牌笑容,朝他跑来。
“你笑起来特别好看!”谢陈说。
梁舟淮疑惑地“嗯”了声,反应过来后,反驳说:“你看错了,我没笑。”
谢陈没与他争辩,环顾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后,凑到他下颌骨上亲了一口。
梁舟淮愣在原地,那双好看的眸子似乎比平时睁得大了些,目光疑惑又难以置信。
“你……做什么?”
谢陈又笑着在他方才拿球拍的手背上轻啄一口,道:“继续吧。”
继续什么啊继续?
这小子都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继续打球。”
“……”
谢陈撩完就跑,梁舟淮只当他是许久没有释放,多巴胺上头。对他们而言,接吻这种事情证明不了什么,因为他们接过许多次。
从球馆出来,天色早已暗沉。
今天是周五,一向不喜欢加班的小梁总自然不会在周末上班,难得出来,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番。
作为江城知名人物,小梁总毫不意外地也拥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而且比谢陈的更高级。
高级会员梁二少给庄园老板打了个电话,拿着工作人员送来的黑色房卡,刷开其中一栋别墅的大门,带着他的结婚对象入住。
两层别墅装修简约,大落地窗外是一片草地,开阔的视野给人一种与大自然融合的感觉,好像置身于翠绿之中,呼吸也仿佛轻松不少。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本书,随性优雅地靠在沙发上翻起来。
梁舟淮打球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也是这家球馆的常客,然而谢陈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谢陈:“这有什么奇怪的?以你的上亿身价,全江城想给你送终身高级会员的会所俱乐部不知道多少!再说,梁氏的合作商一大堆,来这儿招待很正常。”
说完,又补了句:“早上约你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你会很惊喜,毕竟你见过的东西、去过的地方,都比我多得多。”
梁舟淮无法否认,这是年龄和阅历带来的,是磨砺也是馈赠。
但他觉得,谢陈不必在乎这点差距,因为有朝一日,谢陈也会见他见过的东西,去他去过的地方。
他不习惯袒露心扉,但面对谢陈,他道:“我很惊喜。”
谢陈:“嗯?”
梁舟淮继续说:“早上接到你的电话前,梁远之正巧在公司,心情实在称不上愉悦。但你的电话……让我暂时忘记那些。”
“所以谢陈,我很喜欢。”
谢陈短暂地呆了一瞬,直到梁舟淮移开对视的目光,他才像灵魂归位一般,反应过来梁舟淮刚才提到了梁远之,立马走过去,对着梁舟淮左看右看:“他没欺负你吧?”
梁舟淮:“……没有。”
傻子,重点是这个吗?
谢陈摸摸他的脸颊,确认上面没有被殴打之后的青紫,又抬了抬他的胳膊,确认梁舟淮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接着,将要拉起衣服检查腰时,被梁舟淮一把按住。
他说:“大白天,别耍流氓。”
为了让傻小子安心,他又补了句:“没受伤,他打不过我。”
谢陈似乎才想到梁远之目前的身体状况,顿了几秒后退开,说:“没事就行,他下次再找你麻烦,告诉我。”
梁舟淮好笑:“告诉你?你要怎样?和莫永那次一样,全副武装去揍他一顿?”
谢陈被戳穿,对着他笑了笑。
梁舟淮也勾唇一笑。
先不说梁远之不像莫永那样好对付,谢陈恐怕不知道,那次事故后,梁远之身边保镖不离身,十分谨慎。
谢陈:“开个玩笑,但你要保护好自己。”
谢陈神情严肃,看来是真的在担心他,这幅样子,莫名取悦了梁舟淮。
他朝谢·贴心小棉袄·陈道:“知道了。”
说起梁远之,看谢陈的反应,自然也是听说过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也不知道他对此什么看法?
梁舟淮思索着,翻书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顿住。
谢陈瞧了一眼,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问:“还在想梁远之?”
这话怎么莫名奇怪?
他说:“没。”
谢陈继续问:“那你在想什么?”
说罢,挪到他旁边,盯着他看,仿佛他不说,谢陈今天就不会移开那灼热的眼神。
梁舟淮看了他半响,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抱着手臂问他:“你怎么看我?”
结合刚才提到的梁远之,谢陈几乎立马就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本以为谢陈会保持中立,或者直接和其他人一样指责他,但没有。
谢陈毫不犹豫道:“那还用想,肯定是他冤枉你。外面那些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会被舆论牵着鼻子走。”
说罢,凑过来捧起他脸,温柔道:“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深邃的眼眸充满坚定,梁舟淮默默看着,仿佛能透过偏棕色的瞳孔,看见里面心跳如擂鼓的自己。
除了父母兄长,这是第一个坚定相信他的外人。
脸侧温热的手掌离去,他汹涌的躁动缓缓平息。还好,常年以来的克制,让他不至于失控地吻上去。
“咳……下次动手动脚前,给个预告。”梁舟淮拿起方才放下的书说。
谢陈得寸进尺:“预告了就能动手动脚?”
梁舟淮瞥他一眼,威胁道:“你可以试试。”
所有暧昧旖旎消散,谢陈去楼上房间洗漱,他谎称看完这章就上去,自顾躲在一楼缓冲方才的情绪。
谢陈这人……
有时是一眼可见的索求,仿佛能吸引注意力的,只有他的脸和身体,看他像是猎物一样。
而有时候,温柔缱绻,无比贴心,像是坚定选择他的恋人。
梁舟淮有点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