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好戏能引人入胜叫人看得津津有味的精彩之一就在于反转。
关注霍家热闹的好事者们谁能想到穆国公屁颠颠跑去接宠妾能接出顶绿帽来啊,这热闹简直能媲美天雷滚滚,转瞬间便就一传十十传百。
晏霁之在隅中时迈出寝屋的门槛,打算去烟花地看歌舞做消遣,奴婢禀告霍家的热闹,他愣下后乐起来,他有理由能进宫了呀,当即去皇宫见霍贵妃。
他还比霍雄鹰这一行批不靠谱的祝寿者早半刻钟出发呢,霍雄鹰他们可是又留在霍家府门前看过护卫把霍超群打晕拿麻绳绑起来、把霍鸳娇姐弟塞进马车里送走,见证过愗郡公火烧火燎赶来赔罪被请走,他们才慢腾腾出发去皇宫。
再不合时宜,霍巨浪都能空出闲暇来想吐槽这群人:真是到长春宫就可以用午膳了。
站定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放眼瞭望片刻,霍巨浪准备进府时看见兄长,他忙大步迎上去。霍海啸勒住缰绳,握着马鞭翻身下马,问遍详细情况。
四周围没有第三个人,霍巨浪便没顾忌是在府外就把情况告诉兄长,霍海啸听过交代:“派人请京兆尹来趟,明白告诉京兆尹是为户籍,霍家今日就要把霍超群分出去。
咬死了,是娉姨娘自己耐不住寂寞。派人去梧桐巷收宅子,限雷家一个时辰内搬走,按霍家这四年半花在他们身上的银两,让雷家还五千两,否则当盗贼论,送官。”
娉姨娘姓雷,她在三十二岁时用上夫人的份例,没两年又闹着让霍秦川提携她的母家,闹腾两三年闹得让霍秦川同意了;授康二十八年,雷家搬进属于霍家名下的宅子,没隔一年娉姨娘又闹得穆国公答应帮她养雷家人即每月送银两过去给雷家人花销。
这笔花销还逐年递增,从每月五十两增到八十两再增到一百两,不断递增,今年都已经增到每月白送二百两,四年半足足送过去五千多两了。
霍巨浪对别的没意见就是还索要这五千两:“大哥,你非得这样计较做什么?”
“咱家给庶出分家,给多少?”霍海啸反问,霍巨浪忆道:“祖父跟两位叔祖分家时都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庶出分家,授康二十一年时祖父重新额定过,以前给一万两,现在是给三万两,就给现银没有田地商铺,当家人想多给就私下出不走公中的账。”
“行吧,就给霍超群一万两。”霍海啸随意,霍巨浪被噎得差点磕到牙:“大哥你是不是太过了点,超群毕竟才十四岁,你好歹按分家的份例来吧。”
“你再废话,我就给他五千两,拿雷家还来的五千两转给他。”霍海啸真嫌他啰嗦,霍巨浪中肯劝道:“哥啊你好歹顾及下咱爹的心绪吧,这事毕竟是咱亲娘做的。”
霍海啸转头盯着他,神情略带严肃训斥:“你怀疑你自己的亲娘?”
霍巨浪无奈:“哪是我想怀疑我自己的亲娘,可不是娘还能是谁在算计娉姨娘?”
“我怀疑是父亲的妾室做的,但真猜不出来爹的哪位姨娘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把手伸到愗郡公府,但我绝不相信这件事是咱母亲在算计。”霍海啸措辞沉硬,霍巨浪愣下,意识到如果不是他娘的谋划那事情就大了:“大哥,府里的姨娘能有这么大本事吗?”
霍海啸看着弟弟,神情渐变,他握紧马鞭道:“先向母亲求证过吧。”
哥俩疾步回府里找到母亲,遣退所有奴婢,确定没人偷听,霍海啸向母亲要答案,算计娉姨娘是否是母亲策划?然后被告知是他们老爹做的,霍海啸&霍巨浪:“……”
霍巨浪被雷得外焦里嫩:“娘,爹、爹爹爹他……”天啊,不疯魔不成活吗?
“你们爹不想要娉姨娘了,念在二姑奶奶三姐弟和二十多年的情份,你们爹就想着给娉姨娘找个下半生的归宿。”穆国公夫人崔氏都觉得没脸说,告诉亲儿子们都臊得慌。
“爹是要杀疯了吧。”霍巨浪捂着脸大喘气,他爹真是个神人啊。
霍海啸饶是承受力够强都受刺激,他爹太有才了,他爹到底怎么想出来的呀?
关于霍秦川是如何奇思妙想想出来把四十多岁的妾室转送给这妾室生的二姑奶奶的公爹的主意?在老太爷的院里,霍擎就在询问长子,霍秦川装苦涩腔:“爹,闹出这种丑事,您不安慰我就算了,您怎么还能忍心再在儿子心里的伤口上撒盐?”
“没外人就别装了啊,嗳,霍漓江来得正好,你让霍漓江说,这事是你做的吗?”
“当然是霍秦川做的!不是霍秦川做的难道还能是霍秦川的媳妇做的呀?”霍漓江走到庭前看着这个坐在小板凳上装受害者装可怜的亲哥哥,真是服了他了:“老哥你真有才,你怎么就能想得出把娉姨娘送给愗郡公呢,你害得我听说的时候都把茶水喷了。”
霍秦川哀怨:“哥哥我太伤心了,你们身为我最亲的人挨个往我心伤上撒盐。”
于是霍擎痛快地忽略演上瘾的长子:“算了,咱别搭理霍秦川了,越装他还越起劲儿。”他跟二儿子商量:“你说,霍秦川会想再找个替身吗?这替身找得多了可容易被看出端倪。”娉姨娘当然是个替身,只够蠢哪能撑得起她作妖二十多年。
霍秦川脸黑:“爹?!”
“咋啦,你当你爹想看你们两个糟心玩意儿喜欢个人都不正常的。”好嘛,老太爷再开腔把霍漓江给得罪了,霍秦川再喊爹的同时霍漓江告诫:“老爹,我警告你,我对霍秦川喜欢人的品位实在看不上眼,你不要再把我那位跟霍秦川喜欢的那位相提并论。”
“呵…”霍擎打量嘲笑霍漓江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意味深长啊,霍漓江炸毛:“难道是我想找她吗?我不是没得选嘛,我要是能有得选我可能会想要找她吗?”
“行啦,多大点事,值得你又这样嚷嚷吗?”霍擎老太爷嫌弃:“回答问题。”
霍漓江瞟眼黑脸的亲哥然后拿他当不存在:“要我说,我真不觉得娉姨娘像她,大哥自己就很谨慎,大嫂和海啸就连娘都是这么多年都从来没察觉过,就算老哥真会再找个替身,我赌霍秦川他自个儿就会把控好不会再让第四个人发觉。”
被老父亲和弟弟接连戳心肺管的霍秦川强悍奋起,站起来,不想理会他们地走了。
白云苍狗,岁月流金,一抹明媚穿过庭前树荫悄悄收藏起淹没在光阴里的秘密。
相比于皇宫外八卦霍家流言的鼎沸,皇宫中因霍家的热闹尚未传入而风平浪静,今日乃霍贵妃的生辰都未有任何不同,对霍贵妃生辰和前些天皇后生辰时同个动静也就是没动静,郭皇后和今早早早进宫来陪她的母亲建威侯夫人都松了口气。
建威侯府不清楚皇帝对霍贵妃生辰的安排,悉知霍家和霍贵妃在故作姿态的庄太妃哪儿想到郭家竟连班丞相传给百官皆知的消息都打探不到;不然,她怎么也得把这消息送过去。令愔夫人的娘家人不在京畿,庄太妃只把这消息送给令愔夫人了。
班丞相奉旨意传喻百官知晓皇帝对霍贵妃生辰的安排时故意漏掉的可不止一家。
晏霁之走进皇城,来到长春宫外,在距离长春宫的宫门还有数百步远时看见一袭粉白描彩绘宫裙的霍灵渠站在宫道上,他忙疾步迎上去:“怎么站在宫道上?”
“霍家是不是出事了,你晓得吗?我算算雄鹰他们巳时出府,这会儿也该到了呀,怎么会还没个人影?”霍灵渠担忧:“是否霍家出事了,他们没空再来看我呀?”
“白高兴场,还以为你是候着我呢。”晏霁之拈酸,霍灵渠差点想拍他一下,顾及周围这几个宫婢、虽然站得远不能偷听但到底能看见,她忍住,嗔道:“我跟你说正经的,我许久没见桑柔和小祐了当然会想念,我都没想到你今日会来看我。”
晏霁之轻易被哄好,眼眸温柔似水笑:“今日是你生辰,怎么打扮这么素雅?”
霍灵渠一袭粉白宫装,鬓间一支粉玉簪一支珍珠步摇,素得都像不喜自己的生辰。
她眉眼柔和道:“我今早有抄佛经,我的生辰与姑母早夭长女的忌日太近,我沾着这位早夭表姐的光得到姑母如珠如宝的疼爱又怎能再伤姑母的心?”
“都二十五年了,霍太后岂会还在意这点碎末,你过生辰嘛总该要喜庆些。”
“不妨的,我原本就许多年不过生辰了。”霍灵渠再问:“你可知霍家是否出事了?”
晏霁之把事情告诉她,霍灵渠:“……”默下怀疑:“娉姨娘没这么饥渴吧?
“我不在,你饥渴难耐吗?”晏霁之逗她,霍灵渠被噎得险些羞红俏脸,真想打他下,再忍住,视野中出现皇帝的身影,旖旎的气息瞬间散:“皇帝来了,我姑母有些恼雄鹰他们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还没来,我回长春宫去解释,你应付皇帝吧。”
“用过午膳,你请旨回趟霍家。”霍贵妃回趟霍家,他才能多见会儿,唉。
霍灵渠应过离去,晏霁之凝视两眼再转身,皇帝已站在他面前,他请过安再自觉禀告:“今早霍家闹出的丑闻,不知陛下耳闻没有?臣猜穆国公这位娉姨娘应是被算计的,但臣猜不好是谁在幕后,故而臣进宫来想和霍贵妃探讨。”
明显随口扯幌子,正徽帝嬴忱璧大度得没跟他计较,卡着字重复:“猜不好?”
“是,臣不信是穆国公夫人做的,一个对自己根本没威胁的妾室,穆国公夫人何至于顶着既损名声又损和丈夫情份的后果来除之,故,臣宁可猜是霍海啸做的都不信是穆国公夫人在算计,可霍海啸又岂会把个父亲的小妾看在眼中?”
晏霁之真觉得此事透着诡异:“他们应该都不至于出手,所以臣猜不好了。”
嬴忱璧沉吟片刻,没跟晏霁之探讨只带他去长春宫给太后请安,皇帝原本没打算过来,怕他留着会让贵妃和姐妹们相聚有些拘束;可晏霁之求见贵妃,他自是得过来。来长春宫途中收到霍家最新的消息,他真没多想就猜是穆国公夫人了,唉。
皇帝迈进长春宫正殿,给太后请过安,霍灵渠即提出要求,她午后想回趟霍家。
“贵妃,朕刚收到消息,海啸在给庶弟分家,霍家今日有得闹了,你再去,不妥。”
“有何不妥?”霍灵渠不赞成:“哪怕霍家会被闹得鸡飞狗跳还能没个我待的地儿吗?何况今日乃我生辰,就算不回家,我想出宫走走看看宫外的鲜活都不行吗?”
霍太后直接做主:“好了皇帝,用过午膳,你就陪贵妃出宫走走权当庆贵妃生辰了。”
“好,母后,朕午后就陪贵妃出宫转转。”嬴忱璧没再反对,温和应下,吩咐蒋厚运:“使个宫人在外候着,霍枫叶他们若是两刻钟内还不到,就传膳吧,就算霍家闹出了点事,可今日毕竟是贵妃的生辰,没得来这么晚的理儿。”
大总管领命退下,霍灵渠要反驳被她姑母阻截了,霍太后附和:“是不像话,到底是来给贵妃祝寿还是来长春宫蹭饭?”其实霍太后对这群不着调的来得早来得晚没多大所谓,但踩着午膳的时辰不摆明是没把贵妃放在心上,能叫她没脾气吗?
霍灵渠想打圆场又被抢前,晏霁之笑着缓和:“太后,根据霍家的消息,霍二姑奶奶想求父亲宽解反被穆国公叫奴婢们把她绑起来扔出府去,穆国公又是今日就要给那庶子分家,想来对舒窈和雄鹰他们都是新奇,会留在霍家多看会儿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霍太后不肯买账:“他们又不是没见过霍鸳娇被绑起来扔柴房里,何况是霍秦川在盛怒当头时把霍鸳娇绑了扔出府,值当什么新奇?”
“霍鸳娇出阁前还被穆国公绑起来关在柴房里过?”晏霁之觉得新鲜了,看向皇帝,嬴忱璧同样觉得意外:“母后,这霍二姑奶奶因何事竟惹穆国公那么震怒呀?”
霍太后端茶盅喝茶,懒得回答皇帝的蠢问题。霍灵渠解释:“陛下,是我童年在霍家时娉姨娘和霍鸳娇跟我争谁是霍秦川的心尖尖,大伯对她们禁足、打手心板、掌嘴都罚过了还认不清,只能把她们绑起来扔在柴房里,当年都把她们绑过好几回的。
真不是我想惩戒她们,实在是娉姨娘和霍鸳娇太能闹腾,把她们放出柴房,没个半年,她们又能作妖,我八岁前差不多每年都要把她们绑起来扔在柴房里关两三回。”
晏霁之和皇帝对视眼,他提示:“贵妃,您是侄女,跟人家的宠妾女儿争谁是穆国公的心尖尖是不是争错了,您不是应该争做你父亲霍漓江的心尖尖吗?”
“你有意见呀?”霍灵渠浑然副你有意见就给我闭嘴的霸道宣告:“是伯父又怎么啦,大姐争不过庶妹和爹的小妾当然只能由我来争,我不争难道由着她们在霍家闹腾个没完吗?霍漓江的心尖尖就是我,独独我一个,难道我还要跟我自己争谁得父亲疼爱吗?”
“看来灵渠你赢得很彻底。”晏霁之由衷点评,霍灵渠扬扬小脑袋,骄傲笑:“当然啦,我问大伯,在他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娉姨娘和她生的两个姑娘重要?霍秦川就宣告,娉姨娘和霍鸳娇霍鹣娇加起来连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我就是他霍秦川的心尖尖。”
晏霁之再和皇帝对视眼,感观真是莫名奇怪:“那么,舒窈得到了什么答案?”
“哦,大姐呀,大姐问大伯是她重要还是娉姨娘霍鸳娇霍鹣娇重要?大伯说,霍舒窈你就不知体谅你爹怜惜宠妾的心吗?你这不孝女,哼!”霍灵渠同情:“大姐很郁闷。”
“是的,舒窈真悲催。”晏霁之很赞同。
被同情的霍舒窈心情舒畅地领着堂妹走在前来长春宫的宫道上,托霍贵妃之前闹着要跟皇帝同归于尽的福,霍桑柔进皇宫来,沿路遇到的宫人们都没谁敢对她指指点点。
但霍桑柔真是要被皇宫的巍峨广阔给大瞎眼了呀:“这皇宫到底是有多大?”
“五千五百亩。”霍舒窈告知这走晕乎的堂妹,霍桑柔被吓到了:“什么,五千五百亩?我的小院是一亩半,五千五百亩得多大,这么大个地方要走几天才能走遍啊?”
“你走几天都走不完,你会迷路的。”霍舒窈真没鄙视傻样的堂妹而是据实推测,霍桑柔想着让她快走晕的宫道赞同:“呃,对对对,这么大地方,我自己走肯定迷路。”
小祐娃娃走得累还由霍桑柔、霍枫叶和霍三少奶奶轮流抱着走过段。他们紧走慢走得,总算是赶在皇帝限定的末点赶到了长春宫,霍桑柔拍拍脑袋,牵着小祐跨过高高的门槛,抬眼就看见姐姐小跑来,她高兴得连忙抱起小祐迎上去:“姐——”
“还好,都没见瘦。”霍灵渠美眸溢满笑,给妹妹理理秀发,接过小祐来抱,看见走过来的小叔和堂姐堂弟们,温柔道:“先进殿给太后请安吧,陛下也在,就要传膳了。”
霍枫叶应好,终于这么近地看着霍灵渠,终于能说上话了,霍枫叶眼神出奇温暖。
霍桑柔抓着她姐姐的衣袖有点忐忑,毕竟是参见皇帝和皇太后,平头老百姓见皇帝和皇太后谁不怕,就算回归霍家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她看待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老百姓对皇宫对皇帝的畏惧就像是深深刻在骨血里。
进殿请安,霍桑柔看他们跪,她跟着跪;看他们起,她也站起。
霍灵渠帮着小祐跪下来作揖请安再扶着小祐站起来,霍太后吩咐婢女去把她给五侄女和小娃的见面礼取来。正徽帝嬴忱璧注视着这娃娃,眸色渐深:“贵妃带孩子进前来,让朕仔细瞧瞧。”他语毕看贵妃有犹豫,安抚道:“贵妃放心,朕不会吓孩子的。”
霍灵渠只得牵着小祐往前走,霍桑柔可算敢抬头,看眼皇帝陛下,她悄悄拍她的心脏,原来这人真是皇帝呀。她转过视线瞟向传言中的皇太后姑母,瞧一眼就觉得这太后可真年轻好像才三十岁出头,真的能有个二十多岁的皇帝儿子吗?
皇帝嬴忱璧审视这孩子片刻,审视得小祐娃娃感觉害怕地抱紧姨母,霍灵渠频频皱眉:“陛下?”她话语未尽被晏霁之打断:“陛下可是担心会有流言窜出,就是会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敢想污蔑这孩子是贵妃所生只是交给妹妹养而已?”
殿内倏然沉寂,霍桑柔惊悚,霍枫叶神情微变,霍太后和霍雄鹰姐弟同嚷:“什么?”
嬴忱璧认同:“捕风捉影颠倒黑白,朕的确忧虑会有恶语流窜影射贵妃。”
霍灵渠沉默地抱住小祐抚慰娃娃,霍太后怒然拍桌:“荒谬!本宫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污蔑我灵儿,皇帝,若有人都胆敢污蔑贵妃进宫前生养过还能容忍宽恕吗?谁敢放肆,你就给母后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一百个就杀一百,母后看还有谁敢给贵妃泼脏水。”
霍桑柔被震撼了,都不知道这皇太后是人好毕竟对她姐挺好还是让人觉得恐怖呀。
晏霁之愣下真想赞霍太后够强悍,霍灵渠心酸酸得,明知该劝都不想在此时和全心全意疼爱呵护她的姑母唱反调,姑母是真的拿她当亲女儿疼爱,以前是,现在是,从来都是。
“母后,杀戮过重恐又会被揣测是做贼心虚。”嬴忱璧笑言宽慰:“重刑足矣。”
“陛下,臣有一言,恳请陛下屏退左右。”晏霁之郑重道,皇帝便挥挥手,大总管率众告退,晏霁之再道:“今早霍家闹出的丑闻,霍家定会咬死是这娉姨娘耐不住寂寞,臣现下觉得不如就由贵妃出面背下算计这娉姨娘的黑锅。
陛下应该还记得册封贵妃的宫宴上霍鸳娇和霍秀仪姐妹俩辱骂贵妃的污言秽语,日前,贵妃因残花败柳四字就能闹同归于尽,凭什么放过她们?贵妃有理由做此事。
有两例警戒在前,陛下您再传下口谕,若有谁胆敢捕风捉影编排污蔑贵妃,赐死不恕。如此三重警示,若有人再敢犯禁,便是阎王难救寻死鬼,死不足惜了。”
霍雄鹰腹诽这家伙坏他贵妃姐姐的名声又难反对只好算了,霍家堂姐妹仨则都感觉好像没什么感触。正徽帝嬴忱璧思量下应好,晏霁之谢过恩再对霍枫叶说:“还得烦请四老爷和姨夫费些心思保护五姑娘,有些事总归不得不防。”
霍桑柔都没意识到他们说的五姑娘是在指她,霍枫叶还谢:“谢英王世子提点,霍家自会保护好桑柔。”她奇怪地眨眨眼,不解道:“保护我做什么,要防什么?”
“防范霍鸳娇姐妹乃至好事者挑唆他们来报复你,贵妃出面担下是她算计娉姨娘,对方能善罢甘休吗?若是不能,他们定然要还击;贵妃在皇宫里,他们难以对付贵妃,很容易想还击贵妃的胞妹也就是五姑娘你。”晏霁之警示:“今天以后你会很危险。”
霍灵渠神色渐深沉,霍桑柔大咧咧没知觉:“能有多危险,他们还能想杀我?”
“是名节。”晏霁之说。
“哎呀我本来就没有名节。”霍桑柔摆摆手不在意:“这算什么危险?”
“桑柔!”霍枫叶告诫:“你回归霍家前的往事和你回归霍家后是两回事,你现在是霍家尚未出阁的五姑娘,你当然有名节,你的名节更不是小事,今后要注意措辞谨言慎行。”
霍桑柔看看姐姐郁闷应声,皇帝终结话题:“母后,午膳的时辰了,传膳吧。”
下刻,有宫人匆匆进殿来禀告,霍秀仪求见,伴着她话音传入的是殿外哄乱的吵闹声和高嚷着喊姑母,霍太后不猜都知道是霍鹣娇想不经通传就闯进来。
“让她回芷筠斋。”霍太后嫌烦躁,皇帝又添句:“近期留意芷筠斋的宫人出入。”
晏霁之走到霍雄鹰身侧问穆国公可还有态度摆出来?霍雄鹰斜他眼,冷哼声,拿足腔调再说出他爹对愗郡公的要求,晏霁之讶然:“莫非穆国公不想管霍鸳娇了?”
“你没瞎猜吧?”霍雄鹰巴不得那样但不想胡乱高兴省得失望,霍舒窈被吸引过注意,晏霁之佐证道:“对霍鸳娇,不得休妻,假若穆国公还肯管霍鸳娇,可能会有这种要求吗?除非是他不想再管,防着愗郡公府休妻。”
“难道这爹真想下血本了?”霍雄鹰两眼放光还没高兴起来就被打断了,霍秀仪霍鹣娇硬是突破宫人们的阻扰闯进正殿里,她刚喊姑母,霍太后陡然怒起,抄茶盏砸了,指着跟进来的宫婢训:“你们干什么吃的,拖下去,押回芷筠斋禁足。”
“姑母?”霍鹣娇往前跑被大群宫娥死拽住拖去殿外,太后发怒,谁还敢跟她客气。
霍桑柔就看着这个霍秀仪被像拔河似的被拖去殿外,她想到了拿麻绳套野猪,猪拼命想往前跑可被人拿麻绳套着,费尽全力还是徒劳,最终就被人像拖死猪一样地拖走了。
她知道她和这个霍秀仪是堂姐妹,虽然她没多少怜悯更没兴趣和人家有啥堂姐妹情,但就是有感触,可能就只是对这幕场景有感触,换做别的人,她看来也会有感触。
让她感到阵凉意甚至害怕,姐姐抱小祐过来,还有个宫女过来交给她、太后的赏赐,霍桑柔乖乖道谢接过,依赖地抱着姐姐的手臂。霍灵渠轻轻拍着妹妹,安抚桑柔莫怕。
皇帝站起来扶着太后领着众人去花厅准备用午膳,庆贵妃生辰特意备了四十多道膳点。
午膳结束,正徽帝嬴忱璧传来禁军统领查问霍家娉姨娘的丑闻传入后、皇宫中对此事的议论情况,再交代禁军和銮驾在申时二刻出发去霍家接驾。
嬴忱璧白龙鱼服携霍贵妃率众出宫,在午后太阳光最烈时,他们来到霍府外,霍府正被层层围绕的看客们堵得水泄不通,看这阵仗,可想而知霍家被闹得有多烈。
霍雄鹰摩拳擦掌挤开条道,女人尖锐的叫嚣从人群里传出:“霍秦川你瞎了,这事摆明是崔氏在害我,你都看不出来吗?你不思给我报仇,你还想包庇那毒妇吗?
霍秦川你给我出来!你有胆敢包庇崔氏那毒妇,你都没胆出来见我吗,你也知道你愧对我没脸见我吗?霍秦川你给我出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撞死在霍家大宅前!”
霍雄鹰翻白眼,霍舒窈拉着霍灵渠告状:“看见没,你不在这些年,霍秦川就是已经把娉姨娘宠到嚣张成这副德行了,我还真不想相信霍秦川能舍得下他们这伙人。”
“是够嚣张,被夫主亲自抓到和外男厮混的小妾居然还能对着夫主大放厥词。”晏霁之闲着恭维,霍雄鹰还没搭腔,边上的看客凑热闹:“可不嘛,霍家指她自己耐不住寂寞,本来大家都不相信,这会儿闹得都有人想信了。”
“此话怎讲?”晏霁之没懂两者的联系,一行人全看向这位,看客来劲儿道:“你们瞧她这张狂样,她可是被穆国公亲自捉到,就算是被陷害,她又哪还配穆国公给她出头?可她嚣张得反倒好像成穆国公不给她出头是亏欠她。
甭说是个妾,做正室媳妇都没这样猖狂的,这小妾平时得有多肆无忌惮啊;像这种女的可不就是没准儿什么事都做得出,那说不定就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了。”
“有道理。”晏霁之话落,见眼前的人群自觉空出条道,没待他们多想,就看见霍鸳娇和霍超群姐弟与其生母娉姨娘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绑地塞进马车里送走了。
“晌午时穆国公世子给庶弟分家,霍二姑奶奶和霍六爷也是被绑起来送走。”另有看客有经验道:“这还真是不绑起来就没法消停了,估计他们待会儿还得来闹场。”
“估计最近都有得闹了,估计皇宫里的皇帝陛下都有得脑仁疼了,这娉姨娘生的霍鹣娇可是皇帝的嫔御,生母这样狂悖,想来霍秀仪也是个很能扑腾的主儿。”晏霁之坏笑调侃,周围的看客应和议论,皇帝嬴忱璧懒得再滞留,携霍贵妃往前向霍家走去。
围观的人群渐散,在府门前镇场的霍海啸看见皇帝和贵妃带着那群祝寿的走来,他要行礼被皇帝拦住,嬴忱璧道:“不要惊动百姓,朕去给老国丈问个好,海啸引路吧。”
霍海啸颔首应是,给皇帝引路进府。霍灵渠落后步,抱起小祐迈过霍府正门的高门槛;迈过门槛,她站定,回望来时路,霍桑柔凑过去好奇张望:“姐你在看什么呀?”
“十六年。”晏霁之从女人怀里接过娃娃塞给霍桑柔,赶她道:“你姐离家十六年多了,你当年还在不记事,你没印象没感触,你姐能吗?你姐终于再以霍灵渠的身份走霍家的正门迈进霍家,你姐能不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吗?自己抱娃进府,让你姐静静。”
霍桑柔被数落得特想对呛,但她也明白英王世子说的在理,看向姐姐。霍灵渠抬手抚抚妹妹的鬓发,霍桑柔好像霎时间就能体悟了:“姐,我带小祐先进去,你别太伤神。”
“好!”霍灵渠目送妹妹和小祐消失在她的眼帘底,眼神仍然那样温柔:“半年前,我以流光的身份走进这座府邸时才是百感交集,我爹想让霍贵妃省亲,我觉得恐慌我不敢答应,贵妃省亲,我感觉自己对霍家就像个过客只剩客居的份儿了。”
“出嫁的姑奶奶回到娘家就是客。”晏霁之故作打击:“哪怕你能安稳在霍家长大出阁,你这岁数对霍家也早已是客;你想做老姑娘,你问过霍海啸肯养你到老死吗?”
霍灵渠愤愤横他眼,这幕被折返回府门的皇帝抓住,委实太像他两人在眉目传情。
“贵妃感怀自己回来霍家竟像个过客了,臣告诉贵妃除非她做老姑娘不嫁人,否则以她这岁数回来霍家肯定是客,出嫁的姑奶奶再回娘家都是客,贵妃就生气了。”晏霁之这调调似还有谴责意味,嬴忱璧包容道:“都是人之常情,贵妃毕竟十多年没回霍家了。”
“今后朕陪贵妃多来霍家走走看看,贵妃慢慢自会适应,莫太伤怀了。”嬴忱璧规劝道:“霍枫叶去通知两位国舅了,海啸也派小厮给国丈报信了,我们去给国丈问好吧。”
霍灵渠抿唇应嗯,走到影壁前看见大哥,她问哥哥霍家对谁算计娉姨娘可有眉目吗?
霍海啸忍着嘴角没抽搐,想还是到祖父的院里再公布,半路上害他们太激动不好。
路上就他们四人,晏霁之道出让霍贵妃出面担下算计这娉姨娘及其目的,再添个目的:“还有这场算计的幕后之人,霍家若是把握不准,或许可以借此查出来。”
“让贵妃出面担下这黑锅?”霍海啸琢磨:“若是贵妃出面,我请京兆尹再来趟,找个托词把霍鸳娇姐弟和娉姨娘都送到京兆府衙的大牢里醒醒脑。”
“你够利落。”晏霁之褒奖,霍灵渠喟然:“娉姨娘,娉姨娘纵有再多不好,不妄自菲薄不自轻自贱这点她至少比很多人都强;自觉被陷害,她要让她的男人给她报仇难道不该吗?既是被害,男人不给自己的女人出头反而还抛弃她又像什么男人?”
在场猝不及防的三个男人:“……”
“贵妃,我觉得您在含沙射影。”晏霁之率先表态,霍灵渠瞅瞅他,振奋进击:“假若我能嫁给六哥哥,假若我被陷害红杏出墙,我会要求六哥哥给我报仇,我相信六哥哥会给我报仇还绝不会抛弃嫌弃被陷害的媳妇,懂得呵护媳妇的男人才是真丈夫。”
皇帝嬴忱璧悄悄握拳尽量让自己不要脸黑,晏霁之腹诽这女人绝对是故意含沙射影,他瞟瞟霍海啸装死、皇帝沉闷,他对呛道:“贵妃您眼神太差,差不多就是个眼瞎。不妄自菲薄不自轻自贱当然是很好的品德,但那位是吗?
假若两人真心相许,女人受伤害后要求她的男人给她出头是应该,男人更该义不容辞。可那位娉姨娘对穆国公有真心吗,她难道不是贪图穆国公能给她荣华富贵吗?可笑这娉姨娘全赖穆国公才有锦衣玉食,她非但不思感恩还贪婪愈盛妄想掌控穆国公。
昨天我还遇见霍鸳娇妄想拿捏亲爹,她放话,穆国公什么时候做到娉姨娘的要求什么时候再去接她姨娘,否则就不用接了。你霍灵渠瞧瞧这是何种德行,在她们自忖穆国公不能没有她们时,人家回馈的是想对穆国公好还是想掌控着穆国公任由她们驱使?”
晏霁之冷笑:“这种人是不是比白眼狼还像个畜生?!那娉姨娘敢在府外叫嚣,到底是不自轻自贱还是她不甘穆国公脱离她的掌心,她自觉穆国公还在意她,她就要寻死腻活逼迫穆国公妥协;可若真捅她两刀,她会不怕死吗?”
霍灵渠低眸黯淡:“是我想错了,娉姨娘不是不自轻自贱,是想胁迫我大伯。”
“人心隔肚皮,一时被表象迷惑蒙蔽都是寻常事,贵妃不必在意。”嬴忱璧温和宽慰,还指责晏霁之有些咄咄逼人了,再让霍海啸引路,于是乎晏霁之腹诽皇帝装好人。
来到老太爷的院里,因霍擎和霍灵渠祖孙俩都想在庭前晒晒太阳,他们便在院中说话。霍秦川和霍漓江哥俩前后脚赶来,奴婢们奉上茶水糕点和水果后自觉退下远离。
再无旁人,霍海啸代为讲明皇帝的来意再请父亲供出策划娉姨娘和愗郡公厮混的主谋,穆国公霍秦川:“……”霍海啸你个混球,你信不信你爹就把你拖出来让你背黑锅。
霍擎和霍漓江各自憋笑,霍秦川憋屈地装悲苦腔:“陛下、陛下明鉴啊,一个多月前,册封贵妃的宫宴上,娉姨娘生的霍鸳娇和霍鹣娇姐妹谩骂贵妃诽谤陛下您,陛下您虽然已经处置过可老臣还没有表示呀,老臣深受皇恩,岂能再毫无作为?”
嬴忱璧认同地嗯过,然后才意识到穆国公的言外意,皇帝他不可思议了:“国舅?”
晏霁之默默闭眼捂捂脸,穆国公神人也。
“大伯你、是你在策划陷害娉姨娘?”霍灵渠震惊了,霍秦川受刺激得差点表演抹泪:“娘娘啊,您可怜可怜老臣吧,老臣冥思苦想数十日才想出这个既能惩戒他们又能给他们找个归宿的安排,您就不要再往老臣心里的伤口上撒盐了。”
“数十日?”霍灵渠接受能力挺强,已经能纠个错:“你最多奇思妙想俩时辰吧。”
晏霁之再捂把脸就为这对话,霍秦川感觉大受侮辱般对抗:“贵妃?!您凭什么猜老臣最多思量两个时辰,您要是没有证据能支持您的猜测,您必须给老臣道歉。”
霍擎和霍漓江连霍海啸都要嫌这爹幼稚啦,霍灵渠淡定破击:“大伯你可亲自告诉我,你就是把娉姨娘当个能讨你欢心的玩意儿,你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过;不在意的人和事若是多费心思就是吃饱撑得找罪受,大伯你若是会想找罪受,我请姑母给你搭把手?”
“贵妃您欺负老臣啊!”霍秦川装出副大受委屈样:“老臣告退!”语毕,他速遁。
穆国公居然真就这么跑掉了?在座的六位看得差点傻眼,霍擎忒嫌丢人地站起来请示:“陛下,霍秦川太不像话了,老臣带霍漓江和霍海啸去训训他。”
嬴忱璧沉默两息后应允:“好。”
出什么事了?晏霁之奇怪老穆国公怎会突然带儿孙离开?霍海啸同有疑惑,走到院外,四下没有外人,他就问:“祖父,您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