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能结婚吗?”
方正阳一哽,“我们丹阳教不限制道士婚嫁,当然若是能保全元阳元阴之身,自然是更好的。”
简承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舒琼音这个男朋友在他们门内不是很重要的弟子。
像是下定了决心,方正阳一把抓出他小心翼翼叠好的黄符递给简承羲:“简小姐,这是你借给我的破障符。”
简承羲见他那十分不舍的模样,反正自己能画,包里还有一大把便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符箓,送给你了。”主要是紧要的符箓她现在还没本事完整地画出来。
闻言方正阳瞪大了眼睛,看了眼自己手里叠得方正的黄符又看了一眼非常随意的简承羲,不是紧要的符箓?这等十分好用且他们门中都没有的符箓都不算紧要,那简小姐觉得紧要的符箓该是什么样的?
赶紧将破障符收好,方正阳也不好询问简承羲还有什么符箓,他得赶紧回到门内跟师父禀告这次的事情。他有预感,玄学界的天,要变了!
……
悠悠游乐园鬼屋事件后,黄天巧两人年轻承受能力强,做了一周多的心理辅导,签了保密协议就回来继续上课。
大学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简承羲随大流地参加了一个社团,平时没什么活动,下课就会宿舍研究师父给的书籍。
上次给师父发消息,师父似乎知道她能解决,随便勉励了几句,然后就没消息了,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做什么。简承羲撑着头,思索着。
被简承羲惦念的幻真,此时正行走在荒僻大山中。
山间雾气浓重,能见度只有一米,露水沿着裙边滑落渗入土地,漆黑的深林偶尔能听到诡秘的声音,说不准是什么,不过没有任何有智慧的存在敢过来打搅夜行兴趣正浓的幻真。
“主人这深山老林看上去没有人烟,好瘆人啊,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呀。”小六紧紧贴着系统空间内幻真的木床,仿佛那样就可以获得安全感。
就在小六说完前方出现了零星的光影,流水声哗啦作响,光影浮浮沉沉,颇有种与世隔绝之感。
走得近了,可以瞧见三五户人家,中间那户灯光最亮,人影幢幢,隐约能听到小儿啼哭的声音。
“三燕的情况不太对劲,快去请乌山爷爷来。”有年纪稍大的老人出言安抚惊慌失措的年轻人。
“我马上就去。”一个年轻人拿着手电从里面匆忙跑出,正好遇见突然出现在门前的陌生女人。
“啊……”年轻人被吓了一跳,仔细照了照发现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地上也有影子才松了口气,“你好,请问你是?”
“路过的,瞧见你们屋里有脏污之物,所以过来看看。”
“我让你去请乌山爷爷,你怎么还在这里?”老人见自家孙儿还在门口踟蹰,蹒跚出来,一拐棍敲在年轻人背上。
“唉呀,奶奶,我这不是遇见人了嘛。”
“老人家,我看你家重孙冲撞了山林野魂,若是不及时驱除,恐怕日后呆傻痴愣,难以清醒。”幻真见老人出来,直接与老人说道。
老人只看了幻真一眼,便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遇见大师是三燕的福气,劳烦大师帮我重孙免受这一遭苦难。”
“奶奶,她……”年轻人不解。
老人瞥了他一眼,把他撇到一旁:“大师请进。”
老人年纪不小,遇见的事情太多,见过的人没有万把也有千数,仅一眼她便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不一般。踏夜而来,裙角干净无尘,气质内敛张扬,非一般人能有。
屋里哭闹的小孩才两岁多,小脸通红,张着眼睛哭闹不止,似乎在盯着空中的某个位置,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幻真瞥了眼紧紧贴着小孩不太看出模样的孤魂野鬼,手腕翻转一张黄符飞出,“噗”的一声,火焰喷发,其他人看不见的那只惊扰小孩的野鬼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空中。
野鬼被驱后,小孩终于安定下来,一直睁开的眼睛也缓缓闭上,通红的小脸也逐渐恢复正常。
屋内的人对幻真千般道谢,那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则跟幻真到一旁去说话。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因为何事来我们这偏僻小村,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说。”老人给幻真倒了杯水。
“恰好路过,见那小孩有几分可爱罢了。”幻真笑了笑,便与老人告辞。
待那些安顿好小孩的年轻人出来时,早已没了幻真的踪影。
幻真穿过小小村落,跨过潺潺流水,顺着一条满是泥泞的小路往另一座山悠悠走去。
山林渐深,许久才见到一点微弱闪烁的光芒。
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小屋,窗台上放着晒干的玉米和辣椒,小院里还能看到推磨。
待幻真走到小屋前,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里面跳跃的油灯烛火。一个步履蹒跚佝偻身躯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到门口,“贵客远道而来,若不嫌弃,还请入门一叙。”
屋里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原色的四方桌,两把椅子,一个烧着水的小铁火炉。
老人拿来一个碗,给幻真倒了碗水,“贵客请用。”
幻真打量着这间仿佛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小屋,以及虽然老迈但一双眼睛仍旧有神的老人。
“我想见TA。”
老人端碗的手一愣,喝了一口热水,随后叹息一声,“贵客相见山神大人恐怕得等上几日,待到重阳日阳气至重时,山神大人方可显身。”
幻真闻言眉心一蹙,天地之力式微,却未曾想,此间山神竟需阳气至重之日才可显身。
“无妨,尽管带我去,我自有办法令TA显身。”
老人古井无波的眼神划过一抹亮光,语气竟有些颤抖:“贵客若能助山神大人固元,老夫愿付出任何代价。”
……
小石猫寨没有山神庙,只在石猫山上有一个小小的神龛,早些年还有村民会上山祭拜山神。随着年轻人前往大城市发展,老一辈人逐渐减少,便很少有人继续上山祭拜山神。
乌山本是村子里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因不知来历没有祖先祭拜,每当节日时,别人祭拜先祖,他便上山祭拜山神。
久而久之,早已沉睡的山神凭借些微烟火气清醒,便拿了一册不知何时得到的民间巫力手札交给乌山。乌山也因此通晓巫力,给村子里的人驱鬼除魔,逐渐有了些名气。
后来年纪大了,村民便按照他的意愿在石猫山上修了间小屋,他也成了别人口中德高望重的乌山爷爷。
一开始山神还能显身与乌山谈些早年间的事情,这些年山神神力越发微弱,已很难显身,只在阳气较重的日子方能显身。
乌山拎着矿灯,在微黄灯光中带着幻真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诉说他与山神之间的故事。
幻真只沉默地跟在乌山身后,并未打断,对方不需要她回复,只是不想自己此生最大的奇遇无人诉说,最终带入坟墓里。
山路崎岖蜿蜒,更深露重,走在前方的乌山爷爷发觉自己走了很久,身上却没有湿漉之感,顿时脚步迈得更快了。
快到山顶时,前方出现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很小的神龛,神龛中供奉着一个小小的山神像。神龛和石像很干净没有灰尘,一看就是常有人擦拭整理。
乌山将矿灯挂在一旁,恭敬地朝着山神像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幻真眼中看到的是一只巴掌大紧闭双眼蜷缩在神龛中的豹猫,豹猫看上去气息微弱,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这个山神原型是只猫猫诶。”小六在系统里看到那只迷你小猫咪,系统心泛滥。
幻真抬手,指尖凝出一抹白光,白光如同跳跃的火焰,随着她的挥手,落在豹猫的眉心。
豹猫的胡须微动,长舒一口缓气,挣扎着睁开眼睛。
黑曜石般的眼睛竖成一条线,凝视着眼前一大片闪耀的金光。
神龛中逐渐显现出巴掌大的豹猫,两只耳朵微动,可爱极了。
很快两人一猫回到乌山的住所,墙上挂上一盏与朴素小屋格格不入的精致宫灯,宫灯光芒堪比电灯,照亮整个小屋。
豹猫端坐在桌上,面前白玉茶杯中冒着腾腾热气。
猫爪灵活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豹猫回味着:“这灵茶老身已有数百年未曾喝过,没曾想这末灵之际还能尝到这口滋味。”豹猫的声音是一年迈老妪,慈祥可亲。
道罢豹猫前脚直立,向幻真行了一礼:“多谢仙友相救,老身得仙友仙力相助,尚可再苟全百年。”
幻真摆手,觉得桌上茶水有些单调,挥手间又是几碟糕点出现在桌面。乌山早已见识幻真的手段,此时内心虽然仍是惊涛骇浪,面上也是不显。
吃着糕点,幻真问道:“此界发生了何事?我竟察觉不到天庭仙神的气息,多次推算感应,才捕捉到这偏远山区还残存一丝山神气息。”
豹猫的爪子按在桌面上,那张毛茸茸的猫脸居然看出一丝悲悯绝望。
“天庭已毁,神明消亡,此间已再无神明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