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辰林把自己母亲送上车,目送着车平稳地驶离,转身,便看到许翊坐在轮椅上,正好在不远的位置,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脚步发沉,他估计许翊听得差不多了,本不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实情。
许翊确实都知道了,他一个人滚着轮椅艰难地上电梯下楼,还好这栋楼的无障碍设施做得不错,他远远就看到简辰林站在车旁,刚一靠近就听到了简母的那句“当年是怎么被我们威逼去留学的,强制断了你们的联系”。
原来,简辰林暗恋自己好多年,而当年的不告而别,是被父母逼迫的。
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黑云暗沉沉地压下,刮起了大风,许翊略微单薄的身形在大风中凌乱,他出来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有穿。
简辰林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许翊身上。
许翊依旧没说话,事实上他依旧处于巨大的诧异旋涡里,即是有万般情绪也化入了一片空白的脑中。
简辰林推着他进了屋里,客厅里黑沉沉一片,简辰林一连串关紧了房门和窗户,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瞧着从刚刚就安静坐着的人,缓步走到许翊的身边,抬手便想环住他。
“你不要碰我。”许翊凉凉地开口了。
紧闭的门窗挡住了屋外的大部分噪音,室内寂静,光线暗沉,许翊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但简辰林慌了,许翊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宁愿许翊跟他发脾气。
“对不起,我错了。”简辰林索性单腿蹲了下来,与许翊保持视线平行,嗓子干渴异常。
“我都知道了,你当年被你父母逼去留学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回来这么久了,你不告诉我,我明明问了那么多次,你觉得有意思吗?”
简辰林语塞:“我不是故意的……”
“更不要提我跟你告白,你还拒绝了我。”
说到这,许翊的语调冷静不下来了,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爸妈的反对,自己一个人扛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你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事情的样子很酷。”
许翊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明明他是这些事情的核心,却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简辰林这个人嘴太硬,如果不是这次误打误撞,自己要什么时候才知道。
简辰林不知所措地半跪在许翊的面前,他不擅长哄人,这个时候也只能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许翊看他这副只会说“对不起”的样子,太阳穴突突直跳,气更大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我有这么柔弱?我需要什么都躲在你后面?我不怕你父母。”
“简辰林,我以前觉得你嘴硬的样子很可爱。”
这是许翊为数不多喊他全名的时候,足以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生气。
“但这次,我是真讨厌你不张嘴的样子。”
许翊吞了吞喉咙,连续情绪激动地说了好几句话,此刻的嗓子干涩难受。
停顿了片刻,许翊抿嘴望着简辰林,黑白分明的眸子晦涩沉重,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我收回上次提出的跟你在一起的建议,我后悔了。”
简辰林被他这句话轰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下意识地去牵许翊的手,被淡淡甩开了,简辰林的手僵在半空,英俊的眉眼下压,薄唇紧抿,倒是第一次在他的面部露出了类似委屈的表情。
许翊不想被男色迷惑,这次怎么也得把住节操一点,随即便想偏过头不看,但看到简辰林渐渐红了的眼眶,许翊惊住了。
简辰林是谁,许翊打从跟他认识起,他脸上的表情永远冷淡的平静,即使是笑,也只是嘴角轻扬,更不要提,这是要哭了?
“你后悔了。”简辰林开口时,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语音微颤。
“你你你……可不要哭。”许翊怕女孩子哭,可更怕简辰林哭。
不说还好,只见简辰林双手捂面,头微垂,弓起的背脊开始微微抽动起来。
美男落泪,许翊慌了,连忙伸手去够简辰林的手,刚沾上,只感觉一片温热的液体。
“你别哭了。”许翊滚着轮椅贴近,双手轻轻地捧起简辰林的脸,“手拿开。”
简辰林乖乖地拿开手,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两个人的视线交接,倒是谁也没说话,片刻,许翊还是心软了,这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许翊觉得这节操不要也罢了。
又叹了口气,许翊道:“我给你个机会狡辩一下。”
简辰林双手顺势攀上了许翊的手,哑着嗓子开口了:“八年前我是怕我父母会伤害到你,回来了之后,我找了你一阵子,同学圈都说你离开A市了,后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才又去……”
“那你为什么再见到我,什么也不说了,还天天装高冷。”
“我以为你还在怪我,而且你当时和林芝相处得挺好,我不想你和我纠缠到这个圈子里。”
“什么圈?同性恋?晚了,我已经弯了,而且也不是你掰弯的。”许翊笑了,“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简辰林有些发怔,反应过来之后,便微微起身贴了过来,只是这唇被两只细白的手指抵住了。
“打住,我们还没和好呢,不能亲。”
许翊虽然气消了大半,可还是想借此机会调教一下简辰林,他这嘴硬的毛病得治,不然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矛盾只多不少。
简辰林蹙了蹙眉:“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许翊眼珠转了转:“给你个试用期吧,看你表现。”
“要多久?”简辰林问。
“看我心情。”
简辰林没有再讨价还价,而是轻柔地给许翊捏了捏腿:“饿了吗?我给你做晚饭。”
“你不回家吗?”
“不回,公司放假了。”
简辰林站了起来,缓了缓有些发麻的双腿,这时,小张从卧室里出来,脸色尴尬,不小心听了这么久的墙角。
“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家过年了。”说着,简辰林拿出手机,给他转了工资之外额外一笔不菲的奖金。
小张笑逐颜开,连声道谢后麻溜地收拾了东西走人。
人走后,许翊调侃道:“简总裁,出手阔绰啊。”
简辰林穿过许翊的腋下,把他抱到了沙发上:“你看会电视,我去做饭。”
许翊捏过他的手:“真不回家了?”
简辰林摇摇头:“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许翊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简辰林收拾桌子,少顷,开口:“我想洗澡。”
简辰林擦桌子的动作一顿:“你的腿……”
“你帮我洗。”许翊漫不经心道,“这几天都没洗了,难受。”
他看向简辰林一脸为难的表情道:“说好的好好表现呢,你还是考察期。”
简辰林单手松了领带,解下,卷起衬衫袖子和裤脚,便去浴室放热水。
许翊直勾勾地盯着,目光在他细长骨节匀称的手,和转身后的宽肩劲腰上留恋一圈,轻轻地啧了一声。
想睡。
许翊觉得自己也弯得无可救药了,有点后悔刚刚说什么试用期了。
简辰林放好热水,扶着许翊站好,难为情道:“要我帮你脱吗?”
许翊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简辰林吞咽了一下,舔了舔唇角,抓着许翊的上衣下摆,提了上去,许翊也配合着举起了双手,上衣脱光,许翊身上那长期见不到阳光的皮肤,在浴室的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简辰林不自觉闭了闭眼,又把视线移到天花板上,想要老僧入定。
许翊下身穿的是一条松紧带的运动裤,非常好脱,脱的时候,手不经意划过精瘦的腰肢,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一阵电流似得流过了简辰林的全身,并且最终的汇聚点直冲下腹。
“浴巾在外面,我去拿。”
简辰林慌不择路地冲到阳台,吹了好一阵冷风,才消停些。
回来的时候,许翊意有所指道:“这么久?”
简辰林红着耳根,没有理会,扶着他做到了浴缸里,水里他放了沐浴液,很浑浊,水下的景象几乎看不见。
松了一口气,简辰林拿着毛巾给许翊擦起了背,许翊余光一直瞥着他,简辰林衬衫上的两个口子已经解开,随着动作的起起伏伏,胸部的肌肉清晰可见。
许翊没有简辰林的克制力,看得心实在痒痒,便伸手摸了进去。
简辰林动作一僵,哑着嗓子:“别闹了。”
许翊笑笑,摸了一下不够,还亲亲拍了拍,嘴贱道:“练得不错奥。”
简辰林额头上青筋已经突了出来,呼吸沉重,把罪恶的手拿了出来:“不要再折磨我了。”
许翊见好就收,接下来乖乖地配合简辰林洗好澡,简辰林拿着浴巾把他整个人包住,抱到了床上,正准备离开,被许翊抓住。
“晚上陪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