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实在是太大了,茨木这趟回家就没有骑自行车,打算明天再骑回去,而某个把他扯得踉跄的人还喘着气问:“你车呢?”
茨木觉得每见酒吞一次就会被刷新一次对他的感官。
酒吞并没有打伞,而且看样子已经淋了很久了,还在抱怨天气预报害他,不过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让茨木也不能太违心地叫他落汤鸡,因为就算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在雨景里拍画报的模特,他都能瞬间想到几个狗血的主题。
不着痕迹把伞往他头上靠了靠,茨木瞥了一眼他的腿。
伤口果然已经崩开,血直接浸染了裤子的大片面积,他手上的血也是捂伤口捂的。
自己已经警告过了,这人是活该。
见茨木看自己的伤口,酒吞也不问他车了,调侃道:“不心疼哈,我不疼。”
“……”茨木决定不接话,“你这是干什么呢?”
“昨天那群人堵到校门口来了,今天我也是临时起意没带人,差点被那群龟儿子阴到,还好我跑得快。”
酒吞说话间也完全没有身为老大被对家赶得到处跑的羞愧,“只是伤口又开了流血流的多了点有点头晕,又该死的下雨,实在走不动了看到你了……”
他笑着笑着,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我想我还……蛮走运……”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都倒了下来,砸到茨木身上,昏了过去。
茨木这才收起随便的想法,迅速探了下酒吞的额头,发现是发起了高烧,十有**是因为失血外加伤口感染。
从口袋掏出手机打了急救,茨木四下看了眼把酒吞背起走到了最近的便利店,跟老板要了些冰袋和毛巾,擦掉他身上的水后把自己还算干的上衣脱了换到了他身上等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茨木没办法,光着膀子捧着酒吞的湿衣服也跟着上了车。
等到酒吞被推下车,医生接手的时候看到他腿上的血迹,茨木忙道:“是刀伤,浅口,昨天用经皮皮肤缝合,今天因为运动量过大崩断了。”
医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后点点头,茨木又赶紧道:“我怀疑患者有无痛症,麻烦注意一下吧?”
*
酒吞被换好病号服伤口也重新处理好挂上点滴后,茨木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了。
把挂在柜子里的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一名护士走了过来问:“你是酒吞患者的家属吗?”
茨木摇头:“我们是同学。”
“那你知不知道他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
茨木继续摇头:“我们不大熟。”
“那你去那边写一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就可以走了,我们会通过学校老师联系到你同学的父母的。小帅哥很棒呀反应很快。”
茨木笑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酒吞,顿了几秒,离开了。
酒吞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他迷迷糊糊抬手挡住灯光,才发现手上插着针。
四下看了看知道了自己是在医院,也没看到别人。
适应了光线后放下手躺着酝酿了一会儿坐起来拔掉吊针衣服也不准备换就打算走。
“诶这位学生,”过来检查的护士发现了忙阻止,“你还有三瓶!”
“我爸妈给钱了吗?”酒吞突然问,护士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酒吞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护士才翻看记录,上面写着都是已支付。
“付了。”
酒吞点头往外走,护士赶紧把他拦下:“你去哪你还没打完!”
“我现在好了,不需要了,反正钱都付了,打不打是我的自由吧?”
护士被酒吞一身戾气吓到,出于职业操守还是说:“同学你的监护人呢?你还未成年,离院需要监护人签字。”
酒吞长吐一口气,低声念叨:“所以不要随便把我送医院啊。”
……
酒吞坐在病房外面椅子上,看着班主任在柜台前又是点头又是签字,眉头皱的能打成结了。
他能听见班主任跟医生解释自己情况特殊,也能看到一个两个护士朝自己投来同情的眼神,不管是哪个都让他觉得烦躁,扭头看着漆黑的窗,雨打在窗上随着重力流下丑陋的痕迹。
医院真的是即便到了夜晚也门庭若市。酒吞望着或平静或悲戚,或紧张或轻松的人,装盛着黑暗的大门仿佛在行走着,一个个将他们吞噬,并逐渐朝他靠近。
逃避似的收回视线,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禁止吸烟的牌子上。
烟头的烟在红色禁止符号的重压下扭动,越出了那个圈飘到了空中,他伸手去抓,嘴里喃喃。
【我曾抓起一把烟雾,
然后我伸掌一看,
呀,是一只虫。】
酒吞张开的手落到了班主任的头上,又握起了拳头。
【我再握住,
再伸开一看,
呀,是一只鸟。】
“嘀嘀咕咕什么呢?”班主任跳出了他的指缝,走到他跟前,并没有很用劲地拍了拍他的脸,“又进医院了,每次都要我捞你,你又欠了我个人情!”
“开价吧。”酒吞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比班主任高了个脑袋——上次来的时候自己跟他差不多吧?
“你今天干嘛来学校?抽风啊?”班主任说话也不客气,他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老师,之前虽然有那么点希望能感化酒吞的热情,被这小子折腾过几次后也投降了,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因此亲近不少。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酒吞并没有回答班主任的打算,皱眉一边走一边催促:“快点开个价吧。”
“简单,我看你似乎对上学也有了点热情,这学期结束前多来学校,”班主任见他表情像吃了翔一样难看,又补充,“当然也不是每天来,一个礼拜来个两三次总行吧?这学期也快结束了,你不亏。”
“你还能指望我在这一个多月里能跟同学产生什么同窗情谊?”
“我也是试试嘛。”
酒吞挠了挠耳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好小子!”班主任开心得猛拍他的肩膀,还拿过了酒吞手里装着湿衣服的袋子,哥俩好的搭上肩,但是因为矮了逼得酒吞迫不得已弯着腰。
“你撒开,我还有伤。”
“不好意思我忘了哈哈!”
在装乘着黑暗的大门后,沿路的路灯被飞溅的雨水笼罩出朦胧美丽的昏黄光晕,倒映在水滩中展现两倍的暖意。
【我再次把手握起,
当我伸掌的时候,
除了烟雾以外,我一无所有。
但是我听到了一首最甜美的歌。】
诗歌节选自纪伯伦《沙与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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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