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轻手轻脚的走入营帐 ,犹如正在偷鸡摸狗般拿走了沈鎏书案上的一堆公务 ,然后又用灵力变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书信上折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沈鎏要改阅的新一批公务。
和所有狗血小说一样,顾满毫无意外的撞到了沈鎏书案旁的盔甲架子,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
如果现在有人往顾满的心口刺一刀,那么顾满一定能活下来,因为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
沈大将军仍然是毫无反应,如果现在有人往顾满的嗓子眼捅一刀,那么顾满一定能活下来,因为他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
顾满忍不住以极低的声音咒骂,道:“今天是犯了什么天煞孤星命倒……”
倒霉二字还未出口,顾满心口一滞,沈鎏竟是猛的醒来然后给了顾满蓄满灵力的一巴掌,把顾满直接从书案前扇到了营帐门前。
顾满:……倒霉的要死。
已畏惧,求放过。已老实,求善待。
沈鎏继续朝顾满走去,拎起顾满的衣服领子朝书案摔去。
本来就脆弱布满伤痕的书案彻底光荣牺牲,顾满身上也因此洒满了墨水。
顾满提前穿上了盔甲,可经过这重重一摔,不管再结实的盔甲都要爆零件。
沈鎏的眼里清明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癫狂。
顾满忙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几乎透明的铃铛摇了起来。
一阵浑浊的铃声响起,沈鎏停住了脚步扶住盔甲架。
沈鎏一只手扶着架子,另一只手捂住脑袋,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像是有一支手不断的蹂躏这沈鎏的神经,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天煞孤星”四个字一直在他耳畔响起 ,原本可以忍受的疼痛被那四个字无限放大。
“我……我不是!……我不是!”
沈鎏脱力一般倒在了营帐内坚硬的土地上,还好顾满及时伸手接住了他,封住了沈鎏的晴明穴。
“沈鎏?沈鎏!你……你清醒一点!”
沈鎏仍旧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沈鎏,沈子继!你快醒醒!陛下来了!”
很显然,这句话没有任何作用,顾满只好祭出杀手锏。
“报!沈将军,敌军来犯!”
沈鎏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便在清明痛苦与癫狂沉沦中不断转换,呼吸沉重,信引极其不稳定,一会微弱到恍若未闻,一会又压的人气血翻涌。
顾满不断用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沈鎏的后背,温声细语道:“好……子继不是……子继不是……”
终于,沈鎏一把推开了顾满,缓缓站了起来,神色也终于恢复了清明,只是沈鎏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再次倒地不起。
“带着你的信引,滚出去”
顾满就差把“我TM担心你知不知道!”写在脸上,可偏偏沈鎏头晕眼花看不清顾满的脸,原本束着头发的发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头银白的长发胡乱的披在肩头,在月光下晃入了顾满的眼睛。
沈鎏摇摇晃晃的去捡刚才被他撒了一地的书信,时不时轻咳几声,连路都走不稳。
沈鎏是强,可再强的人也不是钢做的泥铸的,没有人会永远的长乐永康椿龄无尽。
顾满看见沈鎏这幅半死不拉活的样子心里揪着疼,就算是天大的火气也灭了下来。
没有人能对着沈鎏那张脸生起气来,何况是与沈鎏同袍多年早已对他知根知底的顾满?
顾满无奈的蹲下,与沈鎏一起收拾起破烂不堪的营帐。
沈鎏头脑渐渐清醒,一脸歉疚的看着顾满,战无败绩的武安王此时像一只闯完祸后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对不起……”
沈鎏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可顾满就是察觉到了他声音里有一声极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事。”
顾满冲沈鎏笑了笑:“我这个人向来皮糙肉厚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后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可以找我,我帮你。”
沈鎏的神色松了松,气色看着也总算好了一点,有了力气调侃人:“我一个omega忍不住什么?你一个alpha帮我什么,嗯?”
顾满的脸蹭一下就红透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不是!
沈鎏开起玩笑来向来没轻没重,在他眼里alpha和omega没什么我区别,哪怕是皇帝老儿都听过他的浑话。不过沈鎏从来不会越过那条界,今天似乎有一点逾矩。
他今天不想把气氛弄的太僵。
沈鎏笑了笑,道:“开玩笑,不经闹。”
顾满:……“说来你这毛病到底怎么回事,一喝抑制剂就发疯?”
沈鎏看出来顾满是在转移话题,他晒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打我分化那天起就一直这样,一开始一疯就是大半天,后来镇妖寺的老和尚说我天生嗜杀成性注定早死,给了我那铃铛后就消失了。”
那老和尚给沈鎏的铃铛名叫清心铃,说是镇妖寺的镇寺之宝,可以静心养性,提升修为。
沈鎏一发疯就要晃这铃铛,要不然神智就很难清醒,会一直处于灵力癫狂状态殃及无辜。
后来,沈鎏把这铃铛给了顾满,让他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好在自己神志不清时唤醒自己。
“沈鎏”顾满叫沈鎏的名字。
沈鎏回过头对上了顾满藏不住担忧的眼睛
“你去休息吧”
沈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道:“我去休息了,顾将军可就没人陪了,嗯?”
顾满无奈的笑了一下,道:“行,那沈大将军在一旁监督我,好吧?”
“算了算日子,咱们后天该回皇城了。”
其实沈鎏还挺喜欢南疆的生活,每天只要不打仗就没什么大事,很适合他这种“懒人”
顾满点头应和,道:“蛮人来使,怕不只是进贡贺岁那么简单。”
沈鎏道:“顾满,走之前加强边关防卫,你从别处收来的兵力都用上,派个信得过的好好查查八大营内每个人的底细。”
顾满试探且直白的问道:“大将军是怀疑……八大营内有人勾结蛮人与城中官员?”
“我怀疑不光是八大营内有奸细,怕是这大宣朝堂之上也不得安生了”
沈鎏这话说的并不无道理,顾满知道沈鎏是信的过自己才让自己跟在身边处理这一堆事。
皇帝与大将军被隐瞒军情,边关之地出现多支中型私养军,朝中官员暗自勾结,蛮人意图不轨……
曾经风光无限的宣朝从沈鎏出生的那天就开始变的金絮其外败絮其里,哪怕是隔了一代的沈玹也免不了受到他的祸害,可能他沈鎏真的是顾情与那老和尚口中的天煞孤星孤魂野鬼,是个人人喊打说注定活不长的妖精。
沈鎏这样自嘲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