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抵过睡意的赵舒乐还是在唐翊阳身边睡着了,等她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身边的唐翊阳不知去向,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赵舒乐坐起来,睡意未消,一脸木楞的回忆着昨晚的事。
“公主醒了?陛下出门前,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春英双手捏着一张叠起来的纸说道。
赵舒乐疑惑的接过来,打开纸条,龙飞凤舞的几个小字映入眼帘。
【爱妃的睡脸不仅可爱,还很好亲】
“……!!”
见字如面,赵舒乐仿佛已经看见唐翊阳写字时洋洋得意的神情了。
她把纸条攥进手里,气鼓鼓地问春英:“你家陛下去哪了?”
听到“你家陛下”四个字,春英没忍住嘴角一抽。
都跟陛下同床共枕了,怎么还用这么见外的称呼?要是让陛下听见,指不定多伤心呢。
“公主,虽然您还没得到陛下的册封,但也是正式入了后宫的,请您称呼‘陛下’时,不要带‘你的’。”
赵舒乐不置可否,“所以,她去哪儿了?”
“……”春英叹气,“陛下去书房了。”
“这么勤劳呀!”赵舒乐嘴上阴阳怪气,心里却巴不得唐翊阳天天待在书房,省得她有事没事就对自己发春。
上一世,唐翊阳白天处理政务,晚上来找她麻烦,精力多到用不完。
她该不会是英年早逝吧?想到这儿,赵舒乐心里平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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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时,赵舒乐/透过镜子看到小宫女要给她换发髻,赶紧说道:“还跟以前一样。”
“公主昨晚已经侍寝,按照规矩,应当盘发。”小宫女解释道。
“谁说我侍寝了?”赵舒乐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点红,“就你家陛下那个身子……”
赵舒乐欲言又止,“噗嗤”笑出声。唐翊阳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为了房事撕裂伤口的皇帝。
知道唐翊阳遇刺的人不多,对不知情的人来说,这话就像是讽刺唐翊阳不行。
小宫女不敢再回话,生怕她揪着这事说个不停,为了保全陛下颜面,她只好按赵舒乐的意思给她梳未出阁的双髻。
更衣时,赵舒乐又嫌弃宫女给她选的周国形制的衣裳太老气,让她们去拿自己陪嫁的制服。
一通打扮,赵舒乐又变回了夏国公主。哪怕只是外表,她也不想那么快沦落为唐翊阳的附庸。
上一世,赵舒乐被囚禁在宫闱长达两年,对皇宫的认知却只有蜀月楼和月台。
这次唐翊阳没有把她关起来,也就是说……她可以随意出去,不受阻拦?
赵舒乐明知现实不可能那么乐观,但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下旁边的宫女,“陛下说,我要是闷的话,可以去御花园走走,你们谁给我引路?”
春英从门外进来,正好听到赵舒乐的话,问道:“公主想去御花园?”
“今日天气不错,你家……陛下又不能陪我,还不许我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赵舒乐故意把“你家”二字拖的老长,存心给春英添堵。气不到唐翊阳,气气她的心腹也好。
春英至今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对这个公主如此迁就,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性格极差。
以她对陛下的了解,绝不可能吃瘪到这种地步,还不发脾气。春英想来想去,觉得陛下定然有其他计划,只是还没有行动。在这之前,她要替陛下看住这个女人。
“奴婢陪公主去。”
“好啊!”赵舒乐语气轻快,心里却紧张的要命。看她刚才犹豫那么久,还以为她会拒绝或者说先禀报唐翊阳。
“但公主这身打扮……怕是有些扎眼。”
赵舒乐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生怕她说出要换衣服才可以出门的交换条件。
但春英只是迟疑了下,侧身让出路来,“公主请。”
御花园中,生机盎然,山水美景,错落有致。因两国气候差异甚大,这里的风景与夏国完全不同。
赵舒乐第一次觉得这片土地很美,但她却并不陌生。记忆中,曾有人对她说:
“脉脉广川,马踏长洲,鹊飞山月,蝉鸣风秋。前庭芍药,池上芙蕖,牡丹绝色,天下无双……”
那个信誓旦旦要带她看遍洛阳风景的人,却将她囚禁在高阁之中不见天日。
恨意掠过心头,赵舒乐的眼神冷了几分。她心情烦躁的快走几步,迎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没长眼睛吗?在御花园横冲直撞,活得不耐烦了?”少年推开赵舒乐,“你是哪个宫的?看我不让你主子扒了你的皮。”
对方声音有些耳熟,赵舒乐抬头朝那人看去,竟然是唐翊阳没过门的小皇夫!
上一世,赵舒乐差点被他扔进井里,今日居然在这碰见,真是冤家路窄。
“奴婢给霍小公子请安。”一旁的春英上前行礼,不动声色的亮明身份。
“春英?”霍扬挑眉,又去打量奇装异服的赵舒乐,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和亲的夏国女人!你们夏国的男人是死光了吗?要靠女人出卖色相苟且偷生。”
“夏国人爱好和平,与邻为善,可惜我们有个好战的邻居。”赵舒乐不卑不亢地回击道。
“那不如叫你的皇兄对大周俯首称臣,陛下定然封他为王,到时不就可保一方黎民安宁了。”
赵舒乐不想听他胡搅蛮缠,抬脚便走。
霍扬哪肯轻易放过她?要不是夏国把她送来和亲,他早就跟陛下完成大婚。
想到这,他生气的一把抓住赵舒乐的胳膊,“说不过就要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放肆!”赵舒乐试图甩开他,但是两个人的体力相差太大。
“放肆?”霍扬被逗笑了,“这里是大周,不是你的夏国。你一个被送来的玩物,敢这么跟我说话?”
春英见赵舒乐要吃亏,走上前阻止霍扬,“霍公子不可!舒乐公主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妃子,而您尚未与陛下成婚,身为臣子不可无礼。”
“你只是陛下身边的婢女,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霍扬瞪了春英一眼,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要放肆,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舒乐胳膊被捏的生疼,她不甘心生生世世被此人欺侮,于是冷笑一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不然你能不能坐上皇夫之位,还很难说。毕竟,你家陛下的枕边人现在是我。”
这话直接激怒了霍扬,他一甩手,将赵舒乐扔到了湖中,“果然是你这个妖女在兴风作浪!今日本公子就要清君侧,看你还怎么迷惑陛下。”
霍扬仇恨赵舒乐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他本可以借这次攻打夏国出人头地,然后名正言顺的向陛下求婚。
可是自从和亲公主来了之后,陛下就将出兵之事搁置了。现在外面传言纷纷,说陛下沉迷女色,荒废朝政。再这样下去,陛下说不定要册封这个女人为后,那他与陛下的婚约岂不是要废除了?
“救……命!”赵舒乐不通水性,拼命往岸边挣扎。
霍扬不肯作罢,又下令让随从往她身上扔石头,阻止赵舒乐上岸。
春英怕闹出人命,准备去叫侍卫过来。她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霍扬的吼声,“春英,你上哪去?”
既然被发现了,春英直接抓起裙摆,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给我拦住她!”
两个仆从一左一右冲上去,很快就把春英围了起来。他们不敢跟陛下身边的人动手,只是拦着不让她去通风报信。
眼看赵舒乐就快没力气了,春英急的跪在地上求霍扬,“霍公子,闹出人命你如何向陛下交代?求您高抬贵手,放了舒乐公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春英姑娘守口如瓶。”霍扬掏出一锭金子,让人送到春英手里。
春英推开那人,警告霍扬,“舒乐公主要是死了,陛下一定会追究到底!霍公子是未来皇夫,何必为了一个异族女子自毁前程?”
她越是这么说,霍扬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绝不能留!他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赵舒乐的头瞄准,狠狠砸下去。
砰——!
飞到空中的石头突然四分五裂。
霍扬抬手护脸,瞥见一道黑影从湖面掠过,救走水里的女人。
皇宫之中,能有这样好的身手,就只有陛下身边的影卫了。
霍扬慌张的四处寻找,在不远处发现天子的步舆,赶紧跪在地上大喊“恭请圣安”。
过了很久也没听到陛下的声音,直到身边的仆从大着胆子瞧了一眼,才偷偷告诉他家主子,“爷,陛下的车已经不见了。”
霍扬长呼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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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急召入宫的卫岭拎着诊箱快步走进来,看到床边安然无恙的陛下,一怔。
唐翊阳回头催促道:“别愣着了,快过来看看,人怎么样了。”
卫岭走近一看,龙床上躺着位脸色惨白的姑娘,她意识不清,冷的浑身发抖,看样子像是溺水了。经过把脉确诊,确实如他所想,好在问题不大。
“她什么时候能醒?”唐翊阳站在旁边问道。
卫岭转身回禀,“落水着凉,又受了惊吓,待臣去开药方,煎了药趁热灌进去,人就能醒。”
“还不快去。”
卫岭坐在桌子前,一边写方子,一边寻思:还以为陛下又放纵扯到伤口了,没想到这次倒霉的是别人。看陛下对她如此关心,难道她就是那个刺了陛下一刀,还能全身而退,整日把陛下迷的神魂颠倒、伤口撕裂的和亲公主?
还想着再干两年就告老还乡的卫岭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知道了这么多皇室秘辛,以后会不会被陛下暗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