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 第67章 第 67 章

接风宴后，刘陵并未离宫，而是以舍不得长姐的理由，请求陪伴靖和公主一段时间。

太后感念她们姐妹情深，没有任何犹豫就准了，于是姐妹两人一起住进了寿安殿。

因此与留在宫中的凌月见的次数就多了些，与刘彻和三个小皇子也经常玩在一起。与景帝的几位公主大概年龄差的有些大，倒并不与她们常见面。

倒不愧是初见时给人留下的机灵印象，把三个小皇子哄的很快就没了隔阂，堂妹长，堂妹短的围着她转。

刘彻见了都忍不住皱眉，“那三个简直是墙头草一样，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你是因为弟弟被抢走了所以心里不舒坦？”

“不，只是觉得......”刘彻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直觉不怎么喜欢这个堂妹。

凌月说道：“如果和亲的是高唐姐姐她们，你还能像这样与别人玩在一起吗？可见所谓的姐妹情深，多少有些不实了。”

见刘彻一脸的若有所悟，凌月知道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便也不再多言。

将在席上爬来爬去的十四皇子放在刘彻的怀里，“小十四，你十兄不愉快了，你可要好好哄哄他呀。”

刘彻嫌弃道：“他都过了周岁，还不会说话，可见是个傻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束口水泡被喷到了刘彻脸上。刘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脸立刻黑了下来。

十四皇子也机灵，见兄长黑了脸，立刻从他怀中爬下来，一头扎进了凌月的怀中。

“姐...阿...姐......”

凌月被撞得身体晃了几晃，不过她却没在意这个，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十四皇子开口说话这件事上。

凌月惊讶地向刘彻求证，“小十四是不是开口唤我阿姐？”

没等刘彻开口，就听十四皇子再次开口，“阿...姐......”

凌月高兴地揉了揉十四皇子的小脸，“我们十四真是聪明。”

刘彻一边让宫侍给他打水洗脸，一面嫌弃，“你是如何将这话夸出口的，快两周岁上才开口。”

凌月不理他，耐心纠正十四皇子道：“不是阿姐，是表姐。”

重复了几次，可十四皇子依然每次都唤成阿姐，而不是表姐。凌月干脆就随他了。

“看不出，小十四还挺执拗。”一句随口而说的评价，却不想正说中了十四皇子的一生，为着一份执拗，争过，抢过，算计过，终究不过一场徒劳。

留给凌月的只有伤痛与唏嘘。

很快，不远处的刘陵和三个小皇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得知十四皇子会说话了，四人兴致勃勃地逗弄着让他唤人。

只是每个人都铩羽而归，只得到了小十四的后脑勺，被逗弄地烦了，小家伙就用他的口水波攻击，反应最慢的十三皇子被喷的最厉害。

很快景帝也从几个儿子口中得知了小儿子开口唤人了，也来了兴致逗弄了一下，只是也没能撬开小家伙的嘴。

景帝倒没觉得失望，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只唤凌月。

“大概是月儿最为有耐心吧，彻儿他们嫌他小人儿小，总是不带着他玩。”王夫人道。

说着犹豫了一下道：“妾想带着媛儿和姝儿去看看娉儿，她毕竟初次有孕，便是有乳医照看，妾仍是忧心，不亲眼看看，妾总是惦记着。”

前段时间，成婚一年多的阳信公主终于传来了有孕的喜讯，无论是窦太后，还是景帝都甚是高兴，不仅赏下了不少东西，还派了经验丰富的乳医前去照看。

只是作为母亲的王夫人，总想着亲自去看看女儿才安心。

只是前段，又是匈奴来使，又是选取和亲人选，王夫人没敢说出口，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便张口提了此事。

景帝握住王夫人的手，温声道：“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难得你一片慈母心，去看看也好。”

“多谢...多谢陛下。”王夫人喜的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景帝见状，一下子笑了出来，“难得见你高兴到失措的时候。”

王夫人有些许不太好意思，“妾失礼了。”

下一刻就被景帝一把抱在了怀中，“不过朕喜欢......”

因临近年初诸侯王朝见，景帝特许淮南王留在长安，直到朝毕，再返回淮南。淮南王目前就留在长安的淮南王藩邸。

年下时，长安的一些宗亲，窦氏子弟都收到了淮南王送来的一些节礼。不过三公九卿这些朝廷重臣，淮南王倒是没有敢大张旗鼓的送礼与联络。

其中以送给馆陶长公主的节礼最为丰厚与贵重。甚至本人亲自递了名帖上门拜访。

馆陶长公主自是不能不见。两人客套一番，淮南王便借着话术委婉地道明了来意，什么淮南道远，消息闭塞，恐不能体会圣意，还望长公主不吝提醒，又什么恐朝中有小人，欲陷我淮南不义时，还望长公主在两宫面前回护一二诸如此类云云，最后才说到要去和亲的长女，请求馆陶长公主照顾一二。

馆陶长公主始终笑意盈声，可仔细一听，又件件都模棱两可，没有一件是确切应承下来的。

虽然财帛动人心，可馆陶长公主更知道她的皇帝弟弟最忌讳什么，更何况，面前的人是人是鬼，只有天知道了。

谈话看似以宾主尽欢而结束。

只是淮南王刚坐上回程的马车，脸就沉了下来。

“原先只当馆陶长公主这风头无两的名声全赖两宫的宠信，如今看来，倒是寡人小瞧了她。”

同车的谋士一见淮南王如此，便知道与馆陶长公主的交谈并不顺利。略一思考便劝道：“馆陶长公主受两宫宠信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不能谋求她为您所用，但更不能得罪她，使其有机会在两宫面前说些不利于您的话。如此今次就只当亲戚间的正常走动问候，于大王您来说也无任何损失。”

淮南王仍旧兴致不高，“也只能如先生所说。”

梁王携三子彭离入京的日子，窦太后早早地派人守候在了宫门处。母子二人相见，自是一番垂泪倾诉。

待到说的差不多，将目光落在刘彭离身上时，母子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窦太后道：“彭离一直陪着我们是不是感到无趣了，让你阿娇表姐陪着你到处转转，看一看这宫中的景，还有咱们长安城的景。”

陈阿娇猛然听到窦太后提到自己，忙拒绝，“我连宫中的路都没认全，更不用说长安城的路了。外祖母你们还是另找人吧......”

声音在馆陶长公主的瞪视中，渐渐变小。

“先前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等你彭离表弟到了，让你好好照顾你彭离表弟......”

眼看推脱不掉，陈阿娇只能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另一边，刘彭离也在梁王警告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跟在了陈阿娇的身后。

明明两个人都很不情愿，偏偏殿中强要把两人凑成对的几人，只觉两人般配至极。

走出殿门的陈阿娇随手一指，“随意看吧。”

刘彭离当真就随意看了起来，边看边撇嘴，最后一脸嫌弃道：“真是无趣，哪里又比得上我梁国的睢园。”

陈阿娇好险没翻个白眼给他，“看你年纪小，说大话的本事倒不小，这是可是皇城，有天下最华丽的宫殿，有大汉朝最尊贵的人，却被你一个穷乡僻壤来的说成无趣。真真是口比心大......”

“穷乡僻壤？”刘彭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几个字。

“我梁国千里沃野，物产丰饶，自古乃膏腴之地，被你一个孤陋寡闻之人如此嘲笑......真真是个笑话。”

“你说谁是笑话？”

“谁在意了我说谁，不仅是个笑话，更是心比口小。别妄想我会娶你。”

这下轮到陈阿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了，“你说什么？娶我？呵......呸......就看你这一脸麻子三瓣嘴，有哪家的贵女愿意嫁给你。”

刘彭离怒瞪着陈阿娇，“小爷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把我惹急了......”

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同时而来的还有陈阿娇鄙视的眼神，“本翁主的巴掌你是第二个尝到的，不必谢我。”

被打的有些懵的刘彭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打了他一巴掌。

他被人打了一巴掌......

一向被梁王夫妻娇宠，被梁宫仆侍捧着的刘彭离何曾被人打过，不要说打，便是大声呵斥都不曾，如今都被这个蠢女人干了。

彻底失去理智的刘彭离冲着陈阿娇就扑了过去......

为了给两人独处的机会，而被交代不要跟的太近的两人的宫侍早在陈阿娇挥手打人时就察觉到了不对。

在刘彭离的宫侍还有些犹豫时，陈阿娇的侍女已经冲着这边奔了过来。

正巧赶在刘彭离冲着陈阿娇的当口挡在了陈阿娇面前。随后刘彭离的宫侍也赶了过来。

拦人的拦人，拉人的拉人，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以为此事有门，正乐呵地与儿女说着话的窦太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陈阿娇和刘彭离气冲冲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刘彭离顶着半边又红又肿的脸，衣裳的系带都被扯开了。

陈阿娇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在刚才的拉扯中被弄得乱糟糟的一片。

殿中人短暂的呼吸一滞后，馆陶长公主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哪想，刘彭离“哇”地一声，冲着梁王就是一顿委屈，“阿父，她...她打儿，简直跟个母夜叉没两样，您还要儿娶她。您这不是害了儿吗？儿才不要娶她，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