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向东流 第65章 白胡子出手埋没雷瑟，战国一筹莫展

凌晨五点半，在世界各地黎民百姓熟睡的期间，伟大航路一座名为雷瑟的岛屿，被不知从何而卷起的海啸所吞没。根据海军驻扎附近的眼线汇报：似乎有几艘船首装饰为鲸鱼头的舰队自雷瑟海域的航线经过。

“果然是后生可畏，CP3组织外加暗黑世界的忍者与杀手，照样不能缉拿火拳吗……”战国通晓雷瑟湮没的情报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仿佛托马斯一方全军覆没是海军本部意料内的结局。

“哈哈哈，CP3的托马斯小鬼有点本领，但好像我家的小鬼更厉害哦！换句话说，是我家艾斯命不该绝？”卡普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咔嚓咔嚓嚼着爆辣仙贝。

卡普老将浅表是云淡风轻的无所谓，背地却暗骂托马斯自作孽活该。刚戴上长官的高帽就急功近利想表现，不仅采取卑鄙手段挟持了艾斯的伙伴，还和多弗勾结试图打击白胡子海贼团。他可是早就有所耳闻，托马斯喜欢跟斯潘达姆厮混在一起，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个打着正义旗帜给世界政府颜面抹黑的败类。

他想告诉托马斯：那些扬名立万的梦想，那些功成名就的野心，每个人都渴望破茧成蝶，可成蝶的人为何是你？难道你就笃定自己不会变成一只丑陋的飞蛾吗？

“你还有脸幸灾乐祸？”我方象征正义的谍报组织被艾斯歼灭，连基地也被白胡子连根拔起沉入海底，罪魁祸首的卡普反而全程抱着观戏的心态。战国差点气得三佛出窍，五佛升天，“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的私心，偷摸着把罗杰的遗腹子养大，CP3会沦落到这般血流成河的田地？还不知道五老星会不会另寻路径找你家小鬼的麻烦！”

“谁找谁的麻烦还不一定，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吗？何况五老星也不敢明目张胆挑衅号称世界最强的男人吧？”卡普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袋，一改往常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不凭借旗下海贼团和自己海贼团的势力，单枪匹马闯入CP3大本营，从容击杀对方的将领，顺利救回自己的同伴。这等胆识，这等魄力，到了明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呢？”

卡普难得正经一回直接咬住话题的核心，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隔着办公桌丝毫不差将战国锁定，倍感压力的战国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作为知己知彼的战友，他自然听得出卡普形同质问的话外音，好歹是统领海军总部的元帅，又不是不识时务的笨蛋。

只是艾斯实在是太过危险，也太过高调，自东海出道不久后便闯出了一番天地而名声大噪，最可怕的是他还在血气方刚盛气凌人的年纪，等于是急速成长的阶段。身为罗杰的亲生骨肉，又拥有D的遗传基因，他的血统造就他命中注定就不会安分，也不甘平凡。要是再放任他随心所欲自由发展，不说日后继承白胡子的四皇之位，一举成为新海贼王都有可能。

“你放心，火拳是海贼王亲骨血的身份至今尚未公布，你的立场跟他的处境都还算安全。反正雷瑟没有活口，也从地图上被抹除，抓捕行动的失误由托马斯背锅。这场闹剧对世界政府来说是个丑闻，他们拼命掩盖还来不及，多半不会想走漏风声，更不会在此时派杀手对他乘胜追击。”

见智将战国将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包括五老星的心理也能推敲一二，卡普挂着满意的笑容，继续没心没肺啃起自己爱不释手的仙贝。尽管爷孙俩没有过多的相处时光，尽管艾斯一意孤行选择跟他走不同的道路，但他一直关注着对方的成长。每次艾斯在新世界惹祸端捅娄子的时候，他也有意跟战国商量压低艾斯的悬赏金额，就是不希望对方过于张扬而招致政府高层的赶尽杀绝。

海军元帅在别人面前不敢说的话，在卡普面前却能够无话不谈畅所欲言，“艾斯不过是暂时安全而已，毕竟体内流淌着让上面极为忌惮的血，五老星和海军全队视他为眼中钉。如果未来某一天艾斯被抓获，或者死于非命，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仙贝的碎屑自唇缝中泄落地砖，卡普抬起头，目光充满了沧桑与悲凉。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在亲人和职责之间，在感性和理性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

卡普没有回答战国的问题，索然无味吃着仙贝，路飞出海后也掀起了一阵风浪，他们各自心知肚明也许新时代即将来临。办公室的沉重氛围令人压抑到窒息，战国在心里默哀：人的一生，一旦走错了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在远方的黎明来临之前，在未知的死亡降临之前，在世界末日抵达之前，他们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响，正邪双方迟早会迎接一场猝不及防的终结战争。

战国瞄了一眼胸前熟悉又陌生的海鸥勋章，他们已经在正义的路途走了很久、很远；对与错的概念越来越模糊，善与恶的界限越来越浑浊。唯有不断前行，不断披荆斩棘，不断证明自己当初选择的途径是对的。

“对了，雷瑟有段时间与外界断了联系，电话虫处于占线的状态，没有任何消息指证火拳是一人行动。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去派遣支援的海军们也被杀光，为了不让我们侦查，白胡子立马引发海啸埋没了所有证据。我怀疑，电话虫失效是某个人的果实能力，艾斯应该还没有独闯CP3基地又完好无损离开的高强本领。但白胡子海贼团没有随他共同进攻雷瑟，连白胡子本人都是事后才发动能力收拾残局。我猜测，其中还有第三方势力介入。”

战国向卡普伸出了手，而卡普默契递给战国一块仙贝，他陷入了久违的沉思，“跟其他四皇海贼团不同，白胡子手底下的海贼们相当团结，不屑玩勾心斗角的把戏，也不屑烧杀掠夺欺压百姓。爱德华的作风就像一代枭雄，在新世界也有不少民众支持他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是常有的画面，可能是他的追随者，也可能是他新交的朋友吧！”

“不知是不是空穴来风，我的耳边倒是刮过一阵风。”战国接过仙贝就不拘小节往嘴里塞，他们独处时完全没有上司跟下属的拘束礼节，“卡普，你活的时间比我长，你有没有听过刺客世家？”

“传闻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刺客？”恍如隔世的名词令卡普颇有动容，奈何他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年轻时听过，几十年前在黒道世界好像还挺热可炙手。在如今的大海贼时代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鼠辈，跟忍者家族的处境差不多，风头被海贼抢走后就只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别告诉我，白胡子雇佣了神出鬼没的刺客为艾斯保驾护航，明显不符合白胡子的脾气。而且他们本来就人多势众，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巨型海贼团，根本不需要实力不敌海贼的家伙。”卡普了解战国的性格，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前尘往事，他们俩都不是热衷于叙旧的闲人。

“不涉及科技与军事力量，不掺和政变与战争，不像杰尔玛家族招蜂引蝶，也不像堂吉诃德家族篡夺政权。谣传刺客界有一个名为嘉贺的古老家族，独树一帜，流芳百世；依靠独特的渠道和声望、独门的绝技和手段，在混乱的时代中屹立不倒。世界政府的谍报组织曾派间谍追查过他们的踪迹，但对方精明又谨慎，连负责接头的中介人都不轻易暴露，以至于它的存在始终是谣传。”

卡普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因为活到他们这个岁数的人都明白一则道理——无风不起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谣言就是来源于不确信的真相。游走在犯罪边界的老行尊们谈论起嘉贺一族，不外乎是这几个词：纵横驰娉、独领风潮、根深蒂固、神龙见首不见尾。

关键连世界政府的情报网都寻不到蛛丝马迹来证明它是否存在，难不成那臭小子走狗屎运，跟刺客世家的人拜把子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和之国光月一族的主君都能跟罗杰打成一片，嘉贺一族的人跟艾斯玩到一处又咋了？

“杰尔玛与堂吉诃德我听过，我可没有听过嘉贺，我一生都在追击兴风作浪的海贼，哪有闲工夫研究其他家族的事迹呢？”

“你没有知识，也该有点常识；没有常识，也该有点见识；没有见识，起码该懂得掩饰。”瞧着卡普一副沾沾自喜的邋遢德行，估计对方是为数不多知晓嘉贺存在的人，战国含沙射影摇了摇头。海军英雄卡普，上到大将下到士兵，无一不对他顶礼膜拜尊敬有加，可在知根知底的战国眼里，他就是个奸诈狡猾又爱装傻充愣的老狐狸。

不管卡普是不是正在兴头上，战国毫不客气朝他泼了一盆冷水，“卡普，我记得你说过，在这个世纪、这个年代、这个乱世，会有一批改天换地英雄出现，为世界带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我期待你所坚守的信仰，永远不会违背你所追求的正义……”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移一个钟头，回到莫比迪克号的医务室。

塔莎坐立不安地注视着疏漏的阿尔法，相互只对视了半秒，阿尔法就幡然领悟他的表姐为何会面露忧色。在征战雷瑟前，他们都收到了小道消息，多弗用Joker的渠道召集了一帮杀手协助托马斯擒拿艾斯。即使她不确定埃普西隆效忠的对象是不是堂吉诃德家族，但他们当时急着追逐艾斯的步伐，没有做任何的伪装和易容。倘若埃普西隆不遵守刺客界的保密协定，嘉贺一族出手帮海贼的事实会被曝光。

一旦嘉贺的活动轨迹曝光，那他们以后将会被各个不怀好意的黑势力盯上，最坏的结果是被世界政府连根铲除。另外，倘若埃普西隆的雇主是多弗，那就意味着她的未婚夫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也知晓了她跟四皇联合起来打他的脸。即使她不确定倘若埃普是否生还，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得不提防他。王下七武海、黒道中介人、德雷斯罗萨的国王，面对此类集金钱权势能力实力为一体的男人，简直是一等一的大恶人，她不敢想象多弗接下来会如何绞尽脑汁报复她的家族。

塔莎好像沉进一片沙漠，四周泥沙俱下，黑暗灭顶而来。直到将其中利弊整理完毕，她才后知后觉此次付出的代价有多离谱，只不过是想救回她的朋友，却想不到把整个家族当作赌注牵扯了进来。她控制不了今后的态势走向，也保证不了阿尔法他们的安全。比起她的家族变成众矢之的，他们参战受的伤压根不足挂齿。

周遭的声音似乎渐行渐远，好像与她隔开一层异空间。德尔塔与贝塔搞不清小姐为何举止怪异，在床边拼命呼唤她的名字，充耳不闻的她却毫无回音。伽马同样心悸不已，也想下床询问她的状况，遗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而懊恼。艾斯将手伸到塔莎的眼前晃了晃，发现她的瞳孔没有焦距，目光僵直，神情呆滞，宛如掉了漆的提线木偶。

相较于众人像无头苍蝇胡乱揣测塔莎的心思，马尔科在角落冷静回想她的一言一行，脑细胞本能地高速转动。然而，就在他即将参透来龙去脉时的一秒前，顿时感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猛地缓过神，看到一双波光潋滟、秋水盈盈的眼眸。恰巧那眼眸怯生生地望着他，盛满了惊惶与恐惧，更像是求助。

马尔科从未看过她如此无助的模样，由于刺客家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恶劣环境，造成她一向孤傲如雪冷若冰霜。在和之国快要被他击杀时，她哪怕浑身是伤也依然站着宁死不屈；在祖玛被他强迫服从时，她哪怕肋骨断裂也依然坚忍不拔，何曾展现过这种令他心疼心碎的表情？

不再犹豫，也不想追究她异常的缘由，坐以待毙不是他马尔科的风格。在刨根问底前，身体比头脑率先付诸于行动，他向外冲锋的动作迅捷如风，一刹那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只留下背影的残像在屋里荡悠。

他有所察觉，她集合家族的力量帮了艾斯，而雷瑟有杀手认识她，代表她的家族面临被曝光的风险。

他心如明镜，有些事做了也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但在这里停滞不前的话，他就会彻底丧失掉自我。

他再也不愿意见到她绝望的表情，更不愿意让女人承担后果。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既然他用一种强取豪夺的方式把塔莎留在他的地盘，他就不单要保护她自身的安危，还要保证她家族的地位。

塔莎怔怔地眺望男人沉默离去的背影，他从来不语，却用行动答复了她；甚至不需要过问，就洞悉出了她的忧虑。摇曳的烛火散发出一圈明亮的黄色光晕，她心里一暖，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内心滋长。

在这风雷激荡的岁月里，她经历了诸多的伤害和痛苦，几度生死徘徊，人生的跌宕沉浮犹如沧海桑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分明是一个放荡不羁，肆意妄为，视世间所有规则犹如粪土的海贼。可她就是莫名其妙觉得，他是一个能够带她走出悲剧的黑暗英雄，可以令她将一切交付其中全心信赖。不用害怕，只要将一切交给他……

以藏与艾斯正疑惑马尔科的不告而别，而她趁机调整回了原有的镇定姿态，瞄了一眼闲云野鹤的阿尔法，又对医务室的门抬高了下巴。阿尔法接收到指令后也不含糊，机灵地点头默认，以不输于马尔科的速度紧跟其后。

塔莎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腰后，使自己的脊背靠在病床的栏杆上，递给他们一个莫慌的眼色，同时欲盖弥彰敷衍道：「我没事，一时想不起来埃普西隆是谁，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他个叛徒敢在学有所成后伤我门徒，敢用我嘉贺的招式偷袭我嘉贺的同期门徒，我不会轻饶了他。」

艾斯稍微松了口气，原来是碰到了反目成仇的旧相识，他理解刺客界有刺客界的规矩，就像海贼团亦有海贼团的规矩。对待叛徒，白胡子海贼团向来是杀无赦，加上有卡梅尔的先例，导致他极其憎恶叛徒。他也不想留隐患，免得有朝一日对方又反咬塔莎一口。马尔科代替不能行动的伽马追杀对方，还有实力高深莫测的阿尔法协助，那他就没必要操多余的心了。

单纯的伽马也对塔莎的说辞信以为真，咬牙切齿追悔莫及，「小姐，对不起，是我心软了，没舍得将他就地处决。」

德尔塔是天生的神枪手，视力及洞察力皆优于常人，因此她的直觉提示她事情不简单，「小姐，埃普西隆的水平跟我们差不多，在嘉贺参加铁血训练时的成绩也相当优秀，您真的记不得他了吗？」

问题抛出的瞬间，塔莎突然不知所措愣住，她天生就不擅长撒谎欺瞒。当她忙着极力搜索能想到的借口时，保持沉默的以藏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塔莎小姐的缺点就是记性不好，跟你介绍过无数次我们的同伴，下次再碰面的时候，你还是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连让别人过目不忘的火拳艾斯，也是向你介绍了三四遍，你才记住他。」

这就是塔莎欣赏以藏的原因：善于观察细节，善于观察氛围，懂得在适当的时刻出言相救。既圆滑又周到，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刻就当空气。虽然他本人的光芒没有艾斯刺眼，却像那窗台的煤油灯一样，时不时给她带来安心温暖的感觉。在偌大的海贼团里，唯独他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她，唯独他愿意理她，偶尔还帮她解围。

另一边，马尔科已飞奔到船长的休息室，不知是阿尔法的追踪技术高明，还是他心无旁骛惦记着塔莎，他竟没能发现身后的尾巴。

老人意兴阑珊欢迎着来自半夜的访客，他早料到马尔科安置好艾斯他们就会来找他，正如对方也料到他因为担忧艾斯而无心睡眠，「恭候多时了，刚好睡不着，你就把雷瑟发生的故事详细道来吧！刺客丫头扰乱了雷瑟的电波，我也没能及时指挥战局，我们好像还是初次把战场托付给外人呢！」

马尔科一字不漏将雷瑟的过程托盘而出：忍者与杀手的埋伏、内外围的陷阱阵、艾斯与刺客的苦战、他与佛耶戈的邂逅、卡梅尔叛逃背后的苦衷，以及她的末路。

白胡子一声不吭听他描述完，回忆起在甲板上遇到的光鲜亮丽又活泼爱笑的女人，不禁为红颜陨落而惋惜，「一个女孩家独自背负起重担也是不容易，我们却误解了她，令她含冤早逝，是否应该捞回他们的尸骨好生埋葬呢？」

「不，老爹，还请您尽快出手击沉雷瑟。」在白胡子的疑惑中，马尔科有条不紊解释道：「世界政府用人质逼迫艾斯就范，证明他们是势在必得，而艾斯仅携带几人就将雷瑟的兵力一网打尽，还杀了敌方的长官托马斯。世界政府虽然不会宣扬他们的失败，但是艾斯的身份特殊，难保不会针对他进行追击。多亏了贝塔的电波能力，目前敌军高层还未得知CP3落败的下场，也不清楚我们有无出动。为了保护艾斯，趁敌军残党没抵达雷瑟，我们必须提前消灭他在雷瑟的全部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