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在训练室地板上的魏莱,已经不像第一天的时候还能腾出精力去抱怨一下地板太硬。
宋伊然陪她到夜里十二点,实在熬不住回了宿舍。这对魏莱来讲并不是坏事,虽然恨不能一天24小时一直在练舞,但她确实需要些时间来放空,调试自己的状态。
“有人吗?”正当魏莱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放空的时候,训练室门口传来很小的询问声。
起初,魏莱几近停摆的大脑似乎并没能完整处理耳朵传达来的信息,以至于她只是听到声音,却并未作出任何反应。直到门被推开,细碎地脚步声沿着木质地板一路来到耳边,魏莱才侧过身,抬头仰视着面前的剪影。
“怎么睡这了你?”剪影俯下身,蹲在魏莱面前,熟悉的果香扑面而来。直至那张熟悉的脸离自己已经近在咫尺,魏莱这才反应过来,来的人竟是粱卓仪。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处境呢?
魏莱着实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纵使顶着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被无数人赞扬过的聪明大脑,此刻似乎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修饰来描述自己的心境与感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庆幸自己拥有可以一心几用的本领,以至于不会让她在此时此刻陷入尴尬。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魏莱看着镜子里粱卓仪的表情,揣测着她这话到底是有意揶揄自己,还是无意的单纯感叹。
“我皮肤白,太热了就会这样。”魏莱故意摆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回应,即便她也很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自己离谱的大红脸。
“要不要休息一下?”好在粱卓仪也没追究,只是将原本轻搭在魏莱腰两侧的手腾出来一只,顺手挠了挠她的耳朵。
魏莱被搞了个激灵,脑袋本能往一侧撇,却无意间撞到了粱卓仪的下巴。
“啊!”粱卓仪揉着脑袋,又是一阵爆笑,直接坐到了地上。“魏莱,你竟然打动手打你的老师呀?”
魏莱原本因为怕撞痛她而慌张无措的模样,却被她之后的搞笑神情逗得也大笑起来,故意扮起乖巧:“梁老师,对不起。”
梁老师,这个称呼也是蛮有意思的。
一个小时前,粱卓仪不请自来跑到魏莱跟前,据她自己说是因为下午接了商务,怕耽误今天训练进程,特意半夜回来加练,没想到在回去的时候见到B班还亮着灯,没想到这么巧碰到魏莱。
“我们这么有缘,请你吃好吃的吧。”粱卓仪开心地说着初听上去没什么因果关系的两句话,将手中从外边打包回来的宵夜递到魏莱面前,又伸出手去拉她:“快起来。”
魏莱当时脑袋还晕乎乎的,只是本能地跟随指令,将手放进粱卓仪的掌心,而后整个人被她拉了起来。
魏莱盘腿坐在地上,帮着粱卓仪将外卖盒子一个个打开,脑袋里却全是不可思议:这小丫头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力道这样大。这样想着,便径自伸手过去,在粱卓仪的上臂上捏了捏。
粱卓仪也不躲,反倒笑得更为得意。顺势用力挤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上的小山包。
“是不是要拜倒在我强壮的臂膀下了?”
“是是是。”牙尖嘴利的魏莱难得的没有回嘴,甚至又搭上了自己不值钱的笑容。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跳一下?”宵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原本还在笑嘻嘻地开着玩笑的粱卓仪突然问道:“吃饱了也得运动运动,不然要变肥的!”
魏莱稍显警惕地看向她,揣测着她的用意。倒不是别的,她是真的有点怕在粱卓仪面前出糗。显然,此刻的她已经将自己初舞台时肢体不协调的性感舞忘得一干二净了。
“反正我也要再复习一下,不然明天醒来应该会忘动作,一起跳嘛就~”
又是拉手撒娇这一套。呵……
“好。”现在的魏莱偏偏就很吃她这一套。
于是,二人夜宵后的共舞,就这样开始了。
也正如魏莱起初设想的那样,粱卓仪口中说的“一起跳”、“吃饱后运动下”其实不过是在给自己教她跳舞找的借口,也就是给魏莱找的台阶。所以,从开始的二人共舞,到最后发展成为梁老师的私教课,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对魏莱来讲,要克服粱卓仪过于密切的肢体接触真的是太难了。
“你的头扭过去点,对,像这样。”粱卓仪果然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才开口纠正,动作就已经跟上了,期间还会轻轻抬手将魏莱的手臂放在它本该出现的锁骨位置。
一来一回间,魏莱就彻底被煮熟了。
值得庆幸的是,就正如她自己对自己的认知那样,她是个可以一心多用的人,于是便就可以在这样的情境下,仍旧强迫自己专注在舞蹈动作之上。
“我发现你跳舞还是挺有天分的。”被魏莱大红脸惊到提议休息的粱卓仪,靠坐在墙边,认真地感叹,她的目光紧紧贴在魏莱身上。
“是吧?”魏莱努力克服着自己的不好意思,仰着头摆出一张臭屁的脸。“我也觉得。”
“还真是不懂谦虚。”粱卓仪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空水瓶轻轻砸向她。
魏莱站起身,从角落里将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拿过来拧开后递给粱卓仪,自己则拿起之前喝了一半的冰拿铁。
吸管都已经叼进嘴里,就听得对面粱卓仪有些嗔怪的语气:“这么晚还喝咖啡呀?”
魏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粱卓仪会突然开口管自己,或者说关心自己?
同时愣住的,其实还有粱卓仪本人。话才说出口,她便就觉得不妥了。
虽然对魏莱有信任感不假,觉得她是个可以依赖的朋友也是真的,但一旦涉及到干涉别人的喜好和行为,对她来讲就算是很越矩的,比她平日的与他人之间的贴贴更为致命的那种。
“不过这是你的选择。”于是,后边便又有了补救的话语,即便这样的补救听上去有些此地无银的嫌疑。
魏莱笑了,她将原本捧在手中的塑料杯直接丢到一旁,自己则凑到粱卓仪身边与她并肩坐在了一起。
“我不喝了。”那样子,就像是乖乖听了家长的话来求表扬的小屁孩。魏莱甚至可以想象到,此情此景要是被孟超看到,会被如何调侃和控诉。毕竟于他而言,自己向来是个不服管教的逆子形象。
原本担心自己过界了的粱卓仪见魏莱这样的举动,也就安心下来,随即抬起手,在魏莱已经因为跳舞乱掉的头发上又揉了一把,温柔开口:“真乖。”
说者大概无心,听者却不禁动了情,原本已经渐渐褪色的脸颊又因为这小小的举动染上绯红。
魏莱下意识地撇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机,这已经是她这个晚上不知多少次的动作了。听说,这台机器其实在晚上是休息的,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