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闫憬说出鹤翔厅三个字时,游廊外面嘈杂的人声顿时没了。他的脑子虽还有些不清醒,也察觉到不对劲,便顾不上再去研究那还卡在火人胸口处的一臂国国民的手臂,忙招呼艾君娴湛霜月快些离开这里。他话音刚落,就见被两个小姑娘抱着胳膊的年轻男子先低头与她们说了什么,等她们不情不愿的放开手后,那男子便站起身来,对着他微微点头一笑,然后转身就向那火人走了过去。
闫憬皱了皱眉,莫名觉得那男子的笑容让他心里有些不爽,见他走向火人,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喂,那可是一臂国国民的手臂,逮谁揍谁的,而且卡着它的那人现在身上还有火,小心你也被烧了。”
那年轻男子对于闫憬的话完全是当做没听到,依然不紧不慢地走向火人,反倒是两个小姑娘很不满的一起瞪了闫憬一眼。那年轻男子在距离火人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认真仔细的看了看那火人以及还卡在其胸口不断挣扎的手臂,突然反手抽-出一把红色的唐横刀,单脚点地后身子跃起,高高举起唐横刀对着那火人的头顶劈了下去。
闫憬见到那年轻男子身子跃起时,就冷哼了一声,“在这跳起来是真的不怕撞头……啊!”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整条游廊的顶盖都突兀的消失不见了,阳光直-射下来,火辣辣的让人只想找个阴凉地方避开。阳光照在火人身上,就如即将熄灭的火中加入了油一般,轰的一声后,火人爆燃起来,硬生生将那年轻男子劈下的一刀挡住了不说,爆燃散发出的气浪还直接就将他推了出去。
闫憬一把揪住两个小姑娘的肩膀衣服,直接往游廊外的院子里冲,他前脚揪着两个小姑娘下了游廊,后脚那年轻男子就在半空中翻身后稳稳落在了他刚才所站之处。年轻男子是一手撑住了地面后单膝跪在游廊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把红色唐横刀,微侧头瞄了他们三人一眼后,便弓起身子双眼紧盯火人,然后再次猛地起身跃起,撑地那只手往前一扬,一根黑色马鞭卷了出去,将那火人紧紧缠住,之后他手里的红色唐横刀对着火人的脖子扫了过去。
一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火人,此时竟往后退了一步,脖子还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了红色唐横刀,但卡在它胸口处的手臂却被年轻男子一手抓住了。原来年轻男子用红色唐横刀扫向它脖子只是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趁它后退脖子后仰时,年轻男子抖落了黑色马鞭反手插进腰间,随即一手抓住了那条手臂,此时红色唐横刀往回一拉,竟将那条手臂从手肘处砍断了。年轻男子一击得手,立即抓着手臂的大臂极速后退,在火人挣脱束缚住它双手的禁锢向他抓来的刹那,将大臂丢向了游廊另一侧。
火人的动作一顿,下一秒竟转身向飞出去的大臂扑了过去。年轻男子也不阻拦,而是再次举起了红色唐横刀对着它的后背就一刀劈了下去。这一刀用了极大力道,不只是火人后背上从肩至腰被砍出一刀皮开肉绽的伤口,连一旁的游廊柱子也被砍断了两根。咔嚓一声后,游廊从柱子断开处倒塌下来,将火人重重砸在了下面。
年轻男子在游廊倒塌的刹那就飞身出了游廊,落在了神色复杂的闫憬身边,将红色唐横刀塞进他手里,自己则一手一个拎起两个小姑娘,身后猛地展开双翅,“抱紧我。”见闫憬站着一动不动,他瞄了两个小姑娘一眼,两个小姑娘也正看着他,与他目光对上后,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伸手去抓闫憬的衣服。
闫憬忙举起红色唐横刀挡住面前,“不要抓。你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这又是哪?你们两个认识他吗?他抓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躲吗?人心难测,女孩子男孩子出门在外都要保持警……惕,你说什么?”
正当闫憬对着两个小姑娘苦口婆心的做安全教育时,年轻男子突然低声说了句话,他没听清楚便追问了一句,可没想到年轻男子腰间的黑色马鞭竟自动飞了过来,缠住了他的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年轻男子双翅快扇数下,就带着三人笔直往上飞去。闫憬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到了半空中,此时他从高处往下看去,整条游廊的崩塌带动了这个院子里所有建筑的崩塌,转瞬之间,这院子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两个小姑娘惊讶极了,湛霜月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年轻男子,“阿韫,你、你拆了鹤翔厅?”
被称作阿韫的年轻男子低低应了一声,扇动着翅膀悬停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可惜,没能查探出鹤翔厅的秘密。阿姐,三公主,你们先回去,我带他去个地方。”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展翅往庄子远处飞去,很快就落在了一个院子里,他放下两个小姑娘后,又低声嘱咐了她们两句,随即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闫憬,手一抖收回了马鞭,又伸手想要接过红色唐横刀,“麻烦闫二姑娘跟我走一趟了。有些事我要与你说一说。”
闫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握着红色唐横刀往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不。我不会跟你走的。谁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之前问你是谁,你也没回答我。你要是还想拿回你的刀,就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他以为这么一说,这年轻男子必定要说些什么了,没曾想那人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他手里的红色唐横刀一眼,竟说了一句若他喜欢这把刀留下就是,便要走人了。
闫憬一愣,看着弯腰与两个小姑娘低声说话的年轻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来,连声招呼都没打,抬手就将红色唐横刀丢了过去。年轻男子像是早料到了他会这样做,在刀快飞到他头边时,头一侧避开,同时抬手抓住了刀柄,反手插-回腰间的刀鞘里。年轻男子又继续与两个小姑娘说了几句,便站直身子,看着她们一步三回头的往院子外面走去。
等两个小姑娘出了院门,年轻男子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闫憬,“你不走吗?”
闫憬上下打量着年轻男子,他能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既然没见过,为何心里总是对这人很不满呢?自己到底在不满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两个小姑娘与这人很熟悉的样子,尤其之前在半空中时,湛霜月还叫了这人一声阿韫。阿韫?他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个他没见过的但知道姓名的人,湛韫。
闫憬沉下脸色,“你是湛韫?湛家的嫡四子,湛二姑娘的亲弟弟,三公主真正的未婚夫?”
湛韫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们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闫憬呵了一声,心想他自己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湛韫这个人的,就如湛韫所说,明明是没见过的人,他怎么会就是知道湛韫这个名字,还时不时的会与知道湛韫存在的人,此处特指三公主艾君娴,打听湛韫的事呢。既然确认了这人是湛韫,又联想到之前被毁的院子是鹤翔厅,他心里大概有数了,湛韫此前要与他说的事应该就是与鹤翔厅有关了。
闫憬收回思绪,看着湛韫,“你是要与我说鹤翔厅的事吗?”
湛韫点头,“你之前说你在鹤翔厅院子里见过一臂国国民,除此之外,还见过什么?”
闫憬倒是记得自己曾经进入鹤翔厅后发生的一切,他一边回想一边告诉湛韫,“有一个能听见脚步声但不看见的东西,在追赶胚胎状态的一臂国国民,和一个长着狗脑袋的婴儿,还有一个用线做武器的女子,我记得她是叫,嘶,”他长长吸了口气,又轻轻哈了出去,才盯着湛韫的双眼继续说下去,“湛兰月。它们都想杀了我。”
湛韫静静听着,即使听到了湛兰月的名字,神色也未发生丝毫变化,等闫憬说完后,他想了想,“你没有进入鹤翔厅对吗?”
闫憬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我只记得湛兰月要用线杀了我,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包括是怎么离开鹤翔厅的。而且,我也不记得我为什么要去鹤翔厅了。你知道吗?”
闫憬最后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可湛韫却听懂了,他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有发现你身边时常会发生异常的事情吗?”
闫憬也摇头,“目前没发现,至于以前嘛,我都不记得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你对两个小姑娘说了什么,她们去哪了?”
湛韫将垂落在地的马鞭慢慢地卷在手掌上,脸上浮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等马鞭收完后,他才回答了闫憬的问题,“三公主该回宫了,阿姐该回家了,所以我让她们先走了。闫二姑娘知道跨阶僵尸吗?”
关于跨阶僵尸,闫憬不久前才从艾君娴口中得知部分详情,此时听湛韫问起,他正好求证一下,“听说过,但我不相信。僵尸本就非普通人所能敌的存在了,跨阶僵尸若真的存在,按照它们的杀戮本-性,这世间还能有活人吗?”
湛韫一只手摩挲着红色唐横刀的刀柄,“我这把刀叫走影,加入了一只跨阶僵尸的脊椎骨而制成的,此后埋入僵尸体内吸取它已经得到的日月精华,等吸取完了就再换一只,这样吸取了九只僵尸后,颜色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红色。若是每个等级的僵尸都能够吸取满九只,走影就会生出灵识。”
闫憬没想到湛韫突然换了话题,说起来他的那把红色唐横刀走影,便不由得往他腰间瞄了一眼,这一瞄却让闫憬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腰间挂的那些东西,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