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并没有注意祭台外湛昭的变化,对于他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而湛韫却微微侧头向湛昭看了一眼,“他做不到的。”
闫憬也不认为湛昭能够当着他的面杀了湛韫,他虽能力不够,但放手一搏,把那几道禁忌之符都用了,再加上湛韫自己的本事,反倒有可能弄死湛昭。他想到这里,心动起来,便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开口,“我觉得吧,我们两个联手的话,搞不好能弄死湛昭,要不现在动手?”
湛韫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为何我要与你联手对付湛若星?他与我是兄弟。我怎么可能手足相残?”
闫憬愣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湛韫,乍听他这话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对。湛韫之前数次对湛昭是动了杀意的,而且他一直提防着湛昭,虽在旁人面前装得很好,可在闫憬面前,却从未掩饰过对湛昭的敌意,这会怎么又拿出对待旁人的那套来对待闫憬了?
闫憬立即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湛韫就有过类似的情况,会时不时的忘记他是谁,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是变来变去,甚至有几次还直接对他动手要杀了他。不会这时候的湛韫,又忘了他是谁吧?闫憬决定试探一下,他冲着湛韫笑了起来,“湛韫,我是谁?”
湛韫皱眉,“你是闫澄澄,浦旗巷闫家的二姑娘。我记得你姐姐与湛若星走得很近,想来你也该与湛若星关系很好吧?呵。”
看着说到最后冷哼了一声的湛韫,闫憬眨巴眨巴眼睛,陷入了沉思。好消息,湛韫知道闫澄澄是谁;坏消息,湛韫不知道他是谁。这不对呀,湛韫以前就算忘了他,也从来没把他跟湛昭扯到一起呀,这次是怎么回事?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吓得身子一抖,立即循声望去,原来是湛昭落在了祭台上。
湛昭上了祭台后,就去拉闫憬。湛韫却快他一步,一把将闫憬拉到自己身后。他劲大了些,闫憬没提防,差点被他从祭台上甩了出去。闫憬稳住身子,有些无奈的看着湛韫的背影,果然此时的湛韫很奇怪。他看见湛韫的后背隆起了两块,还在不断蠕动,看样子也打算生出黑色双翅,他心里一惊,脑子一-抽,快步上前,抬手放在了湛韫的背上,按住了隆起之处,“湛昭,你想干嘛?”
湛韫背后的隆起在闫憬的手放上去的刹那停止了蠕动,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握着马鞭的手,回头看着闫憬,见他神色警惕的盯着湛昭,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下,随即冷下脸也看向了湛昭,“湛若星,对兄长这般态度,你的教养呢?”
闫憬听了这话,忍不住探头去看湛韫的脸,“你是湛韫吧,是吧?湛家四少湛韫湛朦皊是你吧?没被鬼上身吧?你竟然会对着湛昭摆兄长架子,可真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
湛韫的脸上又浮出了疑惑之色,“我说的不对吗?”
就是对才不对呀。闫憬心里想着,可看着满脸疑惑的湛韫,他沉默了,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也许湛韫这次是真的忘了他是谁了。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他心里怎么有点不舒服呢。闫憬长长的吁了口气,强行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湛韫回来了,他当初答应的事就算做到了,接下来,他只要安心的等着湛韫把回去的法子告诉自己就好了。想到这里,闫憬的心又猛地往下一沉,就现在这样的湛韫,还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吗?
湛昭对于湛韫的问话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低头沉思的闫憬,“澄澄过来,这祭台我带你走。”
闫憬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自己上祭台来是要做什么的了。他看看湛昭,又看看湛韫,“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吧。你们站着别动就行。”他说着就放开了手,四处看了看,有些迷茫,“这祭台怎么走?太极八卦?东南西北?星宿?随便?”他话音未落,脚下祭台抖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祭台上竟渐渐浮出了一幅画。等那幅画完全现出后,他感觉祭台又抖了一下,接着就感觉眼前一亮。
闫憬忙抬手挡在眼前,等适应了后才看见那幅画上少了几块,那形状像是鸟。他立即抬头望上看去,果然有几只五颜六色的小鸟在祭台上空盘旋着,看了一会,他发现那些鸟的飞行轨迹像是一副图案。他看向湛昭,“这是什么意思?”
湛昭的脸色难看极了,“若你要自己走,就要记下那些鸟飞出来图案,按照图案走,同时还要避开祭台上那幅画上缺少的部位。你做不到的,我带你走。”
闫憬冷笑起来,“四爷可真看不起人呀,凭什么认定我一个人做不到?就算我做不到,这还不有四少吗?”湛韫此时正低头看着祭台上的那幅画,对于他的话像是没听到一样。他见湛韫没反应,气得啧了下舌,收回还放在湛韫背上的手,双手藏在袖子里捏诀,“麻烦四爷指下路,哪边进哪边出?”
湛昭指了一个方向,“从那里开始,沿着鸟飞的图案走一遍就会下了祭台。不要逞强,你走不过的,信我一次如何?”
闫憬没再说话,径直往湛昭指的那个方向走去,直到走到祭台边才站定,抬头又看那些鸟飞了一会,觉得记得差不多了,便低头看着祭台准备出发。就在此时,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叹了口气,他准备迈出的脚顿时就停下了,猛地侧头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迎风飞舞的彩色布条,再无他物。看起来一切都正常极了。闫憬眨了眨眼,又四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后,便打算往前走。然后,他一抬脚,那叹气声又出现了。这次他没转头去看,而是往声音的反方向侧过头去,避开了湛韫甩过来的马鞭。他听到马鞭抽-中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闫憬趁机快步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湛韫走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一怔,“你挡住我的路了。”
湛韫点头,“嗯。”
闫憬被他这反应弄的很是疑惑,挡住了自己去路,就嗯了一声?他正要问湛韫拦路要做什么,却被湛韫一把揽入了怀里,同时握着马鞭的手发力,将马鞭收了回来,抬脚踩住了被马鞭卷回来的东西。
闫憬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忍不住在湛韫怀里挣扎起来,想低头看看,可湛韫的胳膊就跟钢筋似的,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完全无法转动脖子,他试了两次后不得不放弃,“你放开我,我听到有孩子在哭,是吗?”
湛韫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类似孩子却全身无皮只露出红色-肉-体的那东西,正在放声大哭,的确与孩子的哭声很相似,如果没有青蛙一样的手蹼以及猴子尾巴的话,这完全就像是个被扒了皮的孩子。他想了想,收回脚,手里马鞭一抖,就将那东西甩下了祭台,随即放开了闫憬,“是只猴子,被我赶走了。”
闫憬有些不信,可从湛韫的脸上又看不出端倪,只得先不管了,“那请你让开路吧。”
湛韫看着闫憬,好一会后,手里马鞭突然往后一甩,同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旁边一甩。闫憬这次有提防了,只跨出去两步就稳住了身形,还没来得及质问湛韫什么意思,就见祭台边上爬上来几个红色的东西。
那红色的东西爬上祭台就蹲着不动了,定定的盯着闫憬。闫憬被它们那没眼皮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这是什么东西?”
湛韫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倒是站在不远处的湛昭说话了,“这是肉。”
肉?不知为何,听到湛昭说这些东西是肉后,闫憬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流着口水的孩子说的那句话,“今天有肉吃了”。那孩子说的肉是指的这些东西吗?他顿时觉得反胃,忍不住哕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湛韫抬手挡住了闫憬的双眼,“看不到就不恶心了。”
闫憬实在是感激湛韫的体贴,但下次能不能稍微早一点挡住他的眼睛呢?他已经看到了,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些东西!他看不见,耳朵反倒变得敏锐起来,他听到了奇怪的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下雨声,又像是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他忍不住想去看,便抬手去推湛韫的手,却反被握住了手。随即他听到湛韫低声说了句“别动,它们要进攻了。”
闫憬不动了,还自觉的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这种毫无防备的姿势,放在平时是绝不会出现的,可现在有湛韫在,他觉得自己不用担心。正这么想着,猛地又想起湛昭还在一旁看着呢。而且祭台上会出现这东西这么重要的情报,他竟没有提前说!果然湛昭就不是个好东西!
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被肉包围的湛韫闫憬二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这些肉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现在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为了救闫憬而再次与这些肉斗上。他想了想,决定先观望,有湛韫在,闫憬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他可以等湛韫与肉斗个两败俱伤后再出手。既能救出闫憬,也能借机除了湛韫,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他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