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还在想着,听到湛琪突然冷哼了一声,他看过去,只见湛琪一脚踹倒了柏闫,神色愠怒的看着水面上的那些失败造物,“还不去把客人请过来!”
柏闫起身跃下船冲进了失败造物中,但他没能带回湛琪说的客人。湛琪见只有他一个从失败造物中走出,脸上的愠怒反倒少了几分,侧头看向了闫憬,“我让湛笑俪先一步回湛家去了,日后她会在暗处帮你。你回去湛家,只需做一件事,找出湛朦皊,越快越好!”
闫憬没说话,只是看着正要上船的柏闫,“既然是结盟,你要求的事我会去做,那么我的要求,你是不是先听听?”
湛琪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闫憬竖起左手,慢慢收起了大拇指,“一,每月给我一百两黄金,什么时候不用给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二,”他说着收起了食指,“把你那个完美造物给我用一用,等找到了湛韫,我就将其归还。”他想了想,又收起了中指,“三,我需要一个位于天京城近郊的庄子,庄子要大,田地要肥沃,主事、奴仆要能干。事前说明,不管我能不能找回湛韫,这个庄子都必须归我所有。”他见湛琪的脸色沉了下来,便笑了起来,缓缓的收起了无名指,“四,我需要知道在神洲国横行多年的僵尸的所有秘密。”
闫憬看了看自己左手还竖着的那根小拇指,又看了看湛琪与柏闫,一脸苦恼,“哎呀,明明还有一个要求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呢?算了,等你把前四个要求都做到了,我再说第五个要求也不迟。”
从听到闫憬的第二个要求开始,湛琪的脸色就阴沉了,现在看闫憬的眼神里都是杀意,“你还真以为你有本钱与我谈条件?”
闫憬耸耸肩,双手一摊,“那你就杀了我,自己去找湛韫。”他见湛琪不动,便撇了撇嘴,“我拼死拼活却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再说了,我这四个要求,对你来说,都不是难事吧,哪个真做不到,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换一个就是了,何必闹僵呢。”
湛琪突然笑了起来,“有道理。第二个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要先问过完美造物的意见,才能给你答复。第四个也有些难,我来到这里时就已经有僵尸了,我又没怎么关注过它们,所以它们的事,只能让造物们去查了之后再给你答案了。至于第一个,我让湛笑俪在汇宝钱庄给你开个账户,每个月存进十条大黄鱼,你随时都可以支取;湛笑俪有一个柿意庄符合你第三个要求,等你回了湛家,她就送与你。”
闫憬笑容深了些,“空口无凭,我们得立下字据。你要署你在此处与在你来处的两个名字。”
湛琪应了,让柏闫脱下了上衣,用柏闫的血在他背上写下了字据,签下了湛琪湛永年与温琪温永年两个名字,随即一把将柏闫整个背部的皮肤撕下,递与闫憬。闫憬皱眉极为嫌弃的用袖子捏住,一字一句的把写在皮肤上的字据念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甩了甩皮肤,等干了才嫌弃不已的叠好放入小袄里侧的口袋。
湛琪等闫憬做完这些,上前一步,抬手一掌拍在了闫憬的左肩上,把他直接从船上拍飞落进了房间里,见他倒地口吐鲜血起不了身,心情好了些,“这是我给你的利息。等你回了湛家后,若非要事,都会由湛笑俪交代你要做的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房门被猛地关上,闫憬身子一抖,又喷出了一口血,他费力擦去嘴边的血,扶住凳子想起身,试了几次都因身体使不上力而失败,就在他打算放弃起身直接躺平时,听到了敲门声。他没吭声,听着那敲门声越来越重,不一会又听到了叫喊声,门外是个少年,一边焦急的喊着姨娘,一边改敲门为踹门了。
房门被踹开了,一手拎着包袱的小荣快步进了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身上有不少血迹的闫憬,他忙过去扶起闫憬,“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摔了吗?”
闫憬恹恹的看了小荣一眼,“扶我到床上。”小荣把闫憬扶到床边,看他要躺下就立刻松开了手。闫憬没提防小荣突然松手,整个人猛地往后倒下,疼得眼前直发黑。他急促的喘着粗气,好一会才能说出话来,“衣服呢?”
小荣忙把包袱放在闫憬枕头边,“买回来了,要我去请个大夫吗?”
闫憬缓慢的吐了口气,他此时身体无力到处疼痛还吐了血,大概率伤到了内脏,他想了想,“你能联系上秦寒舟吗?”见小荣神色紧张的摇头,他没多想,“那你去请个大夫来,不要与大夫说话,记住了没?那去吧。”
小荣出去前,还把被踹倒的门板又装了回去。闫憬躺了会,费力坐了起来,把上身的小袄脱了,换上了包袱里的男袄后掏出小袄里侧口袋里的皮肤,用丝巾包好后,沾着口里的血在丝巾上画了一道镇压符咒后,唤出闫悦,让她把丝巾拿进木庙里,嘱咐她最好用个小箱子单独存放丝巾。
闫悦答应了,要回去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哥哥,柳树上的第一片叶子没了,被拽掉了。”
闫憬一怔,从衣服里拿出木庙,果然正如闫悦说的那样,柳树上原本第一片叶子的位置上空无一物,他摸了摸,感觉有些不平整,似乎第一片叶子真的是被硬拽下来的。他看向闫悦,“你有到处找过吗?”
闫悦点头,“找过了,没找到。”
闫憬的目光落在第二片叶子上,他才注意到这叶子比真正的柳树叶子还要细长,边缘处的红色乍看上去就像血一样。闫憬突然笑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在想什么呢,什么叫像血,那就是血,是他的血,被叶子划破后滴落在叶子上被吸收的血。
闫憬神色一凛,他知道当时濒死的他是用什么东西刺伤了湛琪的大腿了,是柳树叶子。只是这样的话,就是一个问题无法解答了,他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没有叫出闫悦,那么,是谁拽下了柳树叶子,又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呢?而且他之前分析,这木庙上的柳树叶子是对标湛琪对他的杀意的,第二片叶子长出后,湛琪出现后也的确数次发癫真心想杀了他的。难道这叶子除了能预警湛琪的杀意外,还有别的用途?
闫憬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闫悦的头,等她回去木庙后,摩挲了木庙几下后将其塞回衣服里。他想着,第一片柳树叶子出现在他手心里,会不会是因为吸收过他的血,产生了类似认主的作用,在他的生命受到伤害时自动出现?可这叶子能伤人却不能救他啊,若当时他刺的不是湛琪而是旁人的致命位置,那人死了,濒死的他大概率也会死啊?
闫憬想不明白了,想太多让他头疼的厉害。他慢慢又躺下,拉过被子盖上,又用包袱皮挡住了整个头部,静静等着小荣带大夫回来。
倒也没等多久,小荣就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回来了,那老者给闫憬把脉后,一脸犹疑的叨叨了好一会后,终于开了个方子,拿了诊金拎着药箱就走了。小荣便又去抓了药,托了客栈厨房里的厨娘帮忙熬了药,闫憬喝了药便沉沉睡去。
闫憬躺着养了四天才能下床,期间秦寒舟来过一次,与他说了目前的情况。湛霜月得了消息,派人来接走了怀贞怀高的尸体,本还想把湛玄月湛星月也带回湛家去,可两人都起不了身,来人怕两人出事,便没勉强两人一起跟着回湛家。毛叔等人倒无异常,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闫憬让他派人盯着毛叔等人,再派人去查探湛家目前是什么情况。秦寒舟说已经派人去了,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闫憬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会,感觉有些累了,就在桌边坐下,叫小荣让厨娘拿饭菜进来。不一会厨娘就把清淡好消化的饭菜送来了,闫憬刚吃了两口,秦寒舟就来了。他进门就让小荣去门外守着,见闫憬在吃饭,便打算等闫憬吃完再说。
闫憬见秦寒舟脸色不怎么好看,猜测是湛家出事了,“你说吧,我边吃边听。”
湛家的确又出事了。姜姨娘所生的才四岁的湛开冬,与严姨娘的长孙才两岁的湛行清,午饭后被人引到了湛老太太院子的池塘边跌了进去。当时湛老太太正在午睡,院子里无下人守着,还是从庙里求了平安符回来就往湛老太太院子来的湛梅月发现了池塘里有人,才叫来了小厮下水把两人捞了上来。
可到底迟了,两个孩子虽都救回了一条命,脑子却都坏了。幼子与长孙被人陷害双双成了傻子,让湛大帅极为愤怒,他亲自带人彻查整件事,最后查出是曹姨娘所生的湛季秋的奶妈平嬷嬷,因平日里与严姨娘有过节,一直怀恨在心,那日见湛行清与湛开冬一起玩耍,便支开了两人身边的嬷嬷与丫鬟,哄着两人进了湛老太太的院子,直接将两人推进了池塘。
两个孩子身边的嬷嬷与丫鬟们都说是被平嬷嬷支开的,但每个人又都说不出平嬷嬷到底用了什么借口。湛大帅觉得蹊跷,正欲继续查,奉天城边境告急,圣弘帝让他带兵驰援,他不得不去,便留下了亲信继续查这件事。只是湛大帅刚带兵走了,平嬷嬷就被人发现她用衣服栓在窗户上勒死了自己,而那些被支开的丫鬟嬷嬷们,也在短短两日内都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自此,这件事的知情者都死了,什么都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