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听了董一那番话,也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来自天京城世家木家的嫡幼女木佛容与黄家的嫡幼女黄淑柔,进了一个主子不详的庄子,这庄子还是个与聚仙庄分了长宁镇大半田地的大庄子。要说这里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傻子都不信。
董一见闫憬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姨娘莫急,最多两日我定能打听清楚安云庄的主子是谁!我现在就去找吴货郎问问,他走街串巷定知道不少事。”
董一走了,闫憬又看向蒋磊,“我之前说让你找人挖平河庆山的事,你要记得去做,还有调查碉楼的事,也别忘了。”
蒋磊点头应下,“这两件事倒是可以同时去做,只是山里有怪物,想要短时间里挖平,只从镇子上雇人怕是不行,还得需要找一些能对付怪物的人。姨娘?”他说到一半,发现闫憬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看着凉亭外渐渐变大的雨出神,他唤了闫憬一声,见他依然没反应,便重重咳嗽了一声,“姨娘,怎么了?”
闫憬回过神,对着院子角落的花丛抬了抬下巴,“那是什么?”
蒋磊也看了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正疑惑的想问问闫憬到底看到了什么时,看见花丛动了下,那动静极大,像是有什么动物在那里。他准备过去看看,刚抬脚就被闫憬抓出了胳膊,他诧异的看着闫憬,闫憬冲他笑了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同时去查。就是那些五色大米的来源。对了,你们会在聚仙庄待多久?”
蒋磊想抽回胳膊,动了两下,发现闫憬反倒越抓越紧,他疑惑的看着闫憬,还是先回答了闫憬的问题,“我们暂时跟着希维哥,他什么时候离开聚仙庄,我们大概也会跟着一起离开。啊,希维哥得跟着姨娘啊,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宁镇,得看姨娘你的意思了。”
闫憬抓着蒋磊胳膊的那只手突然曲起手指,轻轻的敲着蒋磊的胳膊,脸色阴沉下来,久久不再言语,却也不放开蒋磊的胳膊,直到蒋磊受不住他这奇怪的举动,再次出声询问,他才恍然大悟似的松开了手,“对不起,忘了还抓着你胳膊了,我说敲起来怎么感觉这么怪。”
闫憬说完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就要走,蒋磊忙拦住他,让他再等等,愿喜应该会拿伞过来。闫憬却不听,执意要走,还未出凉亭就遇上了急匆匆拿着伞赶来的愿喜,他接过愿喜手上的伞就走了,到了院子门口回头看了一样角落的花丛,又看了一眼面露惑色的蒋磊,脸色越发阴沉。
愿喜送伞来就见闫憬神色不对,还以为是蒋磊惹他不高兴了,便狠狠瞪了蒋磊一眼,撑着伞快步追上了闫憬,“姨娘,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闫憬不言语,脚步又快了两分,等进了前厅隔间,见蜚舞与姚黄豆四仰八叉的睡在榻上,那根由姚黄头上那朵牡丹花变成的簪子也好好的在它小前蹄里握着,心里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愿喜,“愿喜,我之前让你收拾东西,你可都收拾好了?”
愿喜点头,“收拾的差不多了。姨娘,怎么了?”
闫憬坐在榻边,顺手拿过牡丹簪子把玩着,好一会后他抬头看着愿喜,“愿喜,我之前与你们说过,若不能对我忠心,你们就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我随时可能回去天京城,你们要想回二姑娘那边去,我不拦着。但要想留在我身边,你们必须与二姑娘为敌,甚至要与所有的湛家人为敌,你们能做到吗?我也不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去问问他们,明天再给我答复。吩咐人去厨房说一声,下雨天冷,来碗热热的面就好。”
愿喜出去后,闫憬随手把牡丹簪子插在头上,用力拍醒了姚黄与蜚舞,“都起来,我话问你们。”
姚黄哼唧着坐起来,不满的看着闫憬,“不想说,下雨天只想睡觉。”它见蜚舞托着死人脸点头赞同它的话,便白了闫憬一眼,还仰起头哼了一声,然后就被闫憬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疼得它嗷了一声,“有话说话,不要动手!”
闫憬便说了在小花园里看到动物的事,“那东西我没看仔细,但感觉与你们两个都有些相似,你们能确定没有别的当康兽和蜚兽也在这附近吗?”
蜚舞与姚黄齐刷刷的点头,都说肯定没有它们的同类在附近。其实闫憬当时看到那动物时的第一反应是蜚舞与姚黄跑出来了,可回来后见它们都在;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它们的同类,但又觉得瑞兽也好凶兽也罢,都应该是极强的领地意识的,就算蜚舞与姚黄再废物,它们的同类也轻易不会进入聚仙庄,除非是特意来对付它们的。
闫憬的手指在姚黄的脑袋上敲了敲,又推翻了那动物是来找这两个小废物的想法,他想起与蒋磊聊到蛇妇黄琼时心中冒出的不好的想法,不由得皱眉,若蛇妇黄琼真的是在等湛琪,柏闫只怕未必还会帮他。他感觉姚黄推他的手,便低头看着它,它与蜚舞也都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它们的三只眼里看出了担心。
姚黄见闫憬回过神,便用力推开了他的手,“怎么了,你没仔细看看那东西长什么样吗?”
闫憬笑了笑,“既然与你们无关,就不必关心了。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是躲到我妹妹那里去,这庄子上,要出大事了,是那种可能让你们没命的大事。”
蜚舞与姚黄嘀咕了一会,虽脸色都不好看,却都答应跟着闫悦进入木庙。闫憬唤出闫悦,她很久没离开木庙到外面来了,一出来就不想回去,但见到蜚舞和姚黄,她便没再缠着闫憬要在外面多玩会,高兴的一手揪着蜚舞的死人脸,一手揪着姚黄的猪耳朵,拖回木庙去了。
闫憬正要把木庙塞回衣服里,闫悦又探出头来看着他,“哥哥,柳树又长了一片叶子。”见闫憬拿起木庙,她的脑袋又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下与他一起看着木庙,“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也不知道这课柳树会长出几片叶子。哥哥?”
闫憬看着木庙旁的柳树,除了上次沾了他血的叶子,的确又多了一片,而且虽肉眼看不出,但用手摩挲却能感觉出柳树上出现了叶子的轮廓。他细细数了数,能清楚摸出轮廓的叶子有五片。他本想摸摸新长出来的第二片叶子,突然想起曾被第一片叶子划破了手,第一片叶子还吸了他的血。他的目光落在第一片叶子上,依然是绿色叶面,叶边的红色倒是淡了不少。
闫憬想了想,到底还是伸手摸了摸第二片叶子,不出所料的被划破了手指,滴下了几滴鲜血,被两片叶子吸收了。闫悦瞪大了眼,脖子转了个诡异的角度,两只大眼睛看着闫憬不停眨巴着,“哥哥的手破了!叶子把血吃了!为什么不吃我的?”
闫憬笑了起来,“你哪有血?快回去跟你的新宠物玩耍吧。记住,我不叫你,就不要出来。”等闫悦回了木庙,他脸上的笑就消失了,深深看了一眼木庙后,无声的叹了口气把木庙塞回衣服里,理好了丝巾,坐在榻边想事。
闫憬记得在他第一次遇到湛琪后,闫悦告诉他柳树长出了第一片叶子,之后他与湛琪多次接触,柳树都没有再长出叶子,是因为与湛琪第一次见面时发生了什么事影响到了柳树吗?可为什么会是湛琪影响到柳树呢?这木庙可是鬼鬼飞的东西,怎么会又与湛琪扯上关系呢?
闫憬摇了摇头,“想那么多有什么用,验证一下不就好了?”他低声的自言自语,努力的回想与湛琪第一次见面时有什么特别之处,想了许久之后终于想起,好像第一次见面时他差点被湛琪弄死。之后与湛琪每次见面虽都提心吊胆,但的确没感觉湛琪对他有初次见面时那么强烈的杀意。那么,木庙上的柳树叶子是因为湛琪强烈的杀意而出现的吗?
愿喜在前厅喊了闫憬一声,说是姚夕佳与蒋磊过来了。闫憬让他们进了隔间,“什么事?”
姚夕佳上前一步,把一封信放在了闫憬身旁的小桌上,“这是希维哥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说是一定要由姨娘亲启。”
闫憬没多想,拆开信一目十行的先看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遍,才把信递给姚夕佳,“你们看看吧。”
段希维在信里说前往天京城路上遇到了外地来的流民,他询问后得知那些流民是从奉天城边境过来的,月原国与沙垭国为了争夺奉天城边境数城的控制权打起来了,奉天城主城担心边境数城的流民进入主城,便封锁了主城。这些流民于是分成数股,一部分往奉天城辖下其他的小城去了,一部分沿着水路往燕京城去了,而绝大部分却往天京城辖下的小城来了。
看完信后的姚夕佳皱眉,看看闫憬又看看蒋磊,“希维哥让人加急送封信就为了说奉天城流民的事?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蒋磊将信纸放下,“姨娘打算什么时候回天京城去?按这日期来算,若有流民要来长宁镇,只怕也就五六日的时间了。坐马车走陆路定会遇上流民,坐船走水路倒是可以避开。”
闫憬又想起了木佛容与黄淑柔,“你说,木佛容黄淑柔会不会是为了躲避流民才来了长宁镇?”他见蒋磊不言语,姚夕佳一脸懵,便笑了起来,“我之前交代你做的事别忘了,挖平河庆山后把空地圈上,围墙要高,确保……”
闫憬说到这里顿住了,姚夕佳正偷偷问蒋磊又出了什么事,见闫憬半天没再言语,不由好奇,“姨娘,确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