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始于足下 第31章 第 31 章

“季岁？”林零一抬头望去，季岁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容映着月色出现在了结界之外。

林零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些紧张。

面对季岁，他惯来是嬉笑怒骂、屡次调戏而不知羞耻的，只是此刻却无端的说不出话来。林零一起身，隔着结界看着面无表情的季岁。

“他一定是来唾弃我的。”林零一心想。

修真界虽大，但若有点什么消息，定也是不胫而走、日行千里。此刻关于他“弑师叛逃”的消息在整个修真界恐怕已是人尽皆知、耳熟能详了。

而像季岁这样虽然是个魔族，却古板正经、正的发邪的人，定是看不过他荒唐的行径的。往日他们二人同行，季岁就常常因为他过于轻佻的行为屡次斥责于他，今日定也是为此而来。

“骂吧，骂吧，以后百年我自居于小青峰，恐怕也难以见到别人骂我了。”林零一苦中作乐，只觉舌尖酸涩。

林零一生性喜爱热闹，可偏偏天道赐予他十二年深不见底的黑暗，如今更是要与清冷孤寂常年为伴，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人。

故而心下倒是难得轻松了些许：“岁岁，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难道是想我了？想我你就……”你就早说嘛。

林零一说不下去了，任谁睁着两颗黝黑的深不见底的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却不言语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些发毛的。

“季岁，你要说什么你就说，你要骂人你就赶紧骂，骂完赶紧滚回你们魔界去吧，别在天一门丢人现眼了。”林零一被盯得发慌，口不择言。

季岁如今修为只比他精进些许，而天一门却高手如云，不说他那些以一当百的宗门师伯，就是那些歹毒阴险的小辈，在搞不清内幕的情况下，也是手段频出，够季岁受得了。

“你，你受伤了？”季岁开口，嗓音喑哑，却并未如林零一想象一般斥责于他。

只是声音低沉，喜怒难辨。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林零一丝毫不放在心上，往日他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有好几次他浑身骨骼被打断，濒临生死，不都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吗。

林零一不觉伤重，甚至还有心思和季岁吹嘘：“岁岁，你是不知道，他们比我伤得严重多了。”林巍、陆语、白无隅、白楚钦虽都试图阻拦于他，却都败在他手下。

放眼整个修真界，像他这样的天才，还有几个，他就问问，还有几个。嘿嘿……

林零一此刻少年心性，又跟着纪凌子那老不正经的耳濡目染熏陶许久，不自觉地带上了他爱炫耀的臭毛病。

往日居于宗门和那些同辈之人聊不来也就算了，碰上季岁这样的可供倾诉的对象，不自觉的尾巴高高翘起：“你是没看到，我就一柄剑剑，把他们都打得落花流水……哈哈……那几个小子，在我眼里，实在是不够看的。”

林零一不仅嘴上说说，还连手带脚的比划起来。

“就是那几个长老吧，我现在修为不够，还打不过他们。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林零一右手擦过鼻尖，少年意气风发。

然而他的一切行为与言语都沉寂在了季岁漆黑的目光中，慢慢停了下来。

“岁岁，你怎么了？”

季岁眸光中心疼闪过，天一门诺大宗门，合力欺负于一个仅仅金丹期的孩子，不择手段，恃强凌弱，倚老卖老。

林零一自己不觉，然而放在季岁眼中，少年一身伤痕，血迹凌乱斑驳，狼狈不堪，却强忍伤痛，与他谈笑风生，可见是受了多大委屈。

天一门真是枉称天下第一大宗门，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季岁眼中戾气慢慢浮现，只觉得上山之时，下手还是太轻了。

在林零一莫名不解的眼神中，季岁手中浮现一些灵丹药草，慢慢地隔着结界传送了过来。

林零一疑惑，不解其意。

豁然，小青峰半山腰，火光大亮，人声鼎沸。

“岁岁，你快走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季岁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也不言语，也不曾斥责他。但他心底对季岁观感不错，虽然人死板了一些，但比宗门内部那些龌龊之徒强上太多了，他不愿看到他受伤。

故而眼见火光越来越近，林零一开始催促季岁离开。

季岁不言，手中执着地拿着灵丹药草，等着林零一伸手接过。

“岁岁，谢谢你。”林零一伸手接过，眸光微沉，遮住眼底神色。

谢谢他什么，林零一自己也不知道。是谢谢季岁愿意在他众叛亲离的时候相信于他，还是谢谢季岁不顾自身安危跑到小青峰上看望于他，还是仅仅谢谢季岁愿意在他自己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给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季岁点点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林零一向来能言善辩，此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此时此刻说些什么都觉得有些矫情了。

“岁岁，你快走吧。”林零一强迫自己扭过头来，不再看季岁一眼，自小到大，他难得软弱，背对着季岁的眼底似有水光闪过，被他强行的压制下来。

季岁看着林零一颤抖的肩膀，手指微颤，似想安慰，似想拥抱，但被突然喧哗起来的人声打断。

“快快，这里，那个魔族之人肯定在这上面，我亲眼看到他奔着小青峰的方向而来，一定错不了！”脚步错杂，数十名不止。

季岁心中明白，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担忧地看向林零一，沉默半晌，最终下定决心，决绝地转身离开，往人群相反的方向飞行离开。

他甫一走，那些宗门弟子就上得结界面前，看着里面的林零一质问开口，为首者正是陆语。

陆语如今小人得志，林零一居于小青峰结界之内，无法外出，自不会有机会对他动手，故而阴沉一笑：“林零一，你这弑师叛逃的罪名还没洗清，如今竟还学会勾搭魔族了吗？”

林零一看也不看他一眼，无能之辈，只会狗吠。

看着林零一前往结界深处的背影，陆语眼底满是恨意，且让他嚣张一段时日，等他死在里面的那一日，他陆语一定会给他燃一炷香，以尽宗门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