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始于足下 第3章 第 3 章

戏台子已搭好，就等待观众捧场了。

“啊！”在赶往周少爷卧室的路上，不断有下人仓皇的跑出来，他们穿过人群，看到的就是被好几个精壮合力按住，还在不停挣扎的周天赐。

他的眼眶突出，充满了血丝，神情狰狞，青筋暴起，已经隐隐要突破众人的合力压制。

是魔气！

有鲜血从周天赐的嘴角不断溢出，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在流动，分不清是他人的血还是周天赐本人的血，只是随着他的暴动，林零一感觉到周天赐体内原本微弱的魔气在疯狂滋长。

阴气、魔气交杂磅礴，力量强大，周天赐身上必不是原来的自己，是邪祟？是魔修？难以判断。

“天地律令，邪祟尽除，去！”几位离忧宗少年摆好阵势，寄出自己的仙剑，念动咒语，一张充满灵气的仙网出现在空中，慢慢往周少爷的方向覆盖而去，渐渐收紧。

有了仙网的压制，周少爷体内的魔气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林零一双眸微眯，这几位修为倒是不俗，应当是离忧宗内门直系弟子。

真的只是邪祟吗？怎会有魔气？邪祟为妖物、鬼物所化，魔气为魔物所化，绝不会混为一等，除祟仙网挡不住魔气！

不等林零一思索完整，突然一股极强的魔气暴动传来，周天赐身上的仙网竟承受不住他体内汹涌的力量，爆破而裂，化成碎片。

魔化的周天赐直奔离他最近的离忧宗弟子而去，林零一离得最近，他一脚踢开了那名将要丧命的弟子，使其免于死亡。运转仙力，飞跃而起，右手手掌幻化出一把赤红色的仙剑，随意一挥，在地面划出几米的深坑，雄浑的剑气逼退了狂化的周天赐。

地面上的其他人也被剑气波及，后退几步，仙门弟子尚且能运转修为免力支撑，那些普通的下人和周老爷子直接头痛欲裂，口吐鲜血，脸色苍白。

好霸道的剑气！

围观的黄规内心震颤，是哪个仙门竟教自己的弟子学习这么凌厉杀伤力如此强的剑术。左茝等几名离忧宗弟子在护住自己不被伤及之后，也是心下震惊，这名少年好高的修为，明明与他们相似的年纪，他们合力才能镇住的邪祟，这少年一人之力即可逼退。

林零一足尖轻点，如同迅疾的飞燕，滑行后撤几步，咬破左手指尖，用指尖鲜血在空中划出符咒：“无上天官，去！”

这薄薄的一张纸片，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直接追踪周天赐而去，将他行进的步伐定格在了原地。

“哇！你好厉害啊！”眼见邪祟被压制，刚刚那位被林零一救下的仙门弟子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看样子完全没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他巴巴的看着林零一，满是新奇与崇敬。他的修为在离忧宗里也算是有为，但和面前的少年相比，却望尘莫及。

林零一面上不显，内心也颇为傲娇，这话他爱听，多说点。左手拇指擦过鼻尖，嘴角不免勾起弧度，清丽的少年意气扑面而来，觉得眼前的小孩真是莫名的顺眼，不枉他刚刚随手救他一命。

“左鸷，不得无礼！”在这少年想要继续拉着林零一探讨交流的时候，左茝喊住了自己这个胡闹的师弟，对待救命恩人，怎可如此无礼，他拱手抱拳，“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被叫做左鸷的少年听了师兄的话，立马收敛了活泼的神色，规矩的朝林零一行谢礼。

没意思。

林零一走过去观察被符咒压制的周天赐，阴气？配冥婚。魔气？他朝向一旁吓得神思不属，刚刚被下人扶起的周老爷：“周老爷，事已至此，就没有必要隐瞒了吧。”人性，向来自私，惯会隐瞒不利于自己的信息。

脸色苍白的周老爷靠在下人身上借力，他看了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黄规一眼，黄规并不搭理，周老爷终于开口：“是借命。”

“我们选取了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用她的八字与我儿配了冥婚，借助她下辈子的生命复活我儿，如此才使我儿死而复生。”周老爷眼神复杂，有怜惜，有遗憾，有愧疚，有决然。

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夺取别人下辈子的生命，使别人丧失再生的可能，是父爱吗？

林零一嗤笑，他停下步伐，双眸犀利，直视周老爷：“周老爷，借命这种事情，如果用亲人的八字，或许会更好一点呢。”那可比选取女子配冥婚效果来得更好啊。

林零一的话一出口，周老爷神情剧颤，躲避那仿佛劈开人心的视线：“我，我，我……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就可以随意挥霍吗？

好没意思。

林零一不再言语，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被暂时控制的周天赐，此符只能压制，不能根除，若想彻底驱散周天赐身上的魔气，还需要找到那名女子，破除他们身上缔结的冥婚，找到魔气的源头。配冥婚，借命，都不足以招致魔气，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只是这样的话，“死而复生”的周天赐也必将回归他原来的命运，成为一具死尸。

周天赐的生死与他无关，他选择杀人取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具死尸了，只是凭借不属于他的气运在撑着躯壳罢了。

然而现下，若是不祛除周天赐身上的魔气，那他想要的东西必然也已经受到魔气侵蚀，想要体外祛除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颇废功夫了。

“那名女子在哪？”他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仙门弟子也能想到，这是修仙界最为基础的除祟常识了，身为离忧宗大弟子的左茝，对这些常识自然知晓，他看向虚弱的周老爷，问道。

此时此刻，一向正直的他，对相当于草菅人命的周老爷自是愤怒不满，只是自幼的礼仪刻在了骨子里，让他无法对这个经历丧子之痛而越发风烛残年的老头无礼。但是看着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断肢残骸，想到因为这人一己之私死去的无辜生命，还是不由语气沉重，满是愤慨。

“左茝，你还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捉了他，严刑逼问，就不信他不说。”左纕大声嚷嚷，从在周府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这个周府没什么好感了，也就左茝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与这个臭老头虚与委蛇的了。

“二师兄，你别这么和大师兄说话……”左鸷最为崇拜左茝，也看不得左纕的坏脾气。

“有你这个小屁孩什么事？”左纕白眼一翻，满是不耐，他对左茝以及与左茝相关的任何人都充满了不屑，更不要说左鸷这个忠实跟屁虫了。

果然，小孩就是麻烦。

看着他们吵架，林零一无语，只见他身形移动，眨眼间直接逼近周老头，剑气一挥，将试图阻拦他的下人直接震倒在地，瞬息之间，一把赤红色的宝剑横亘在周老爷满是颈纹的脖颈上。

“老头，”他邪肆一笑，看向周老爷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如视草芥，“我可不是那些规规矩矩的仙门弟子，你不说，别说你下辈子的命了，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被他目光笼罩的周老爷，瞬时浑身僵硬，无法思考。他僵硬的轻微扭动脖子，在这充满杀意的威压下，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只是本能的看向黄规。

“城南，关家。”

至此，从始至终没有动手没有说话的操纵者黄规嘴唇翕动，开口回答了林零一的质问。他没有看向向他求救的周老爷，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点缀红色边饰的凌厉耀眼的少年和他手中的剑，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