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情 第106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星月皇宫，这个悦风只待了不到片刻的地方，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了然于心。

“先生，这里不是皇宫吗？您为何带我来此？”

“这是你的家，记住，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到时候希望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可以肩负天下之人……”

五年前，悦风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还是跟随着一位名叫燕回的老者，他还记得第一次初遇那人，他看着自己惊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老人虽然不是星月皇室之人，可是他对星月王宫了如指掌，而且悦风跟着他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相反，所有护卫、侍从见到他纷纷避让，这让悦风寻思了很久。

“小殿下，里面请！”

在禁卫军统领的提醒下，悦风回过神，跨过门槛，迈步进入一座大殿。

“禀国师，小殿下已带到。”

“多谢卫统领。”

悦风听着黑袍人的声音，这声音似曾相识。

果然，等那人转身露出一张笑脸时，悦风呆呆的愣在原地。

“小殿下，老夫没有食言吧！”

“先生……”

“来……”

悦风迈步上前，看着四周布满祭旗的大殿，他的心微微颤动。

手腕隐隐作痛，悦风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五色旗，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阵中。

“小殿下，别怕，这里不会伤害你。”

燕回话音刚落，五色霞光凝聚在一起，朝着悦风袭来。

出于本能反应，悦风想要后退，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脚就像钉在了那里一样，动弹不得。

眨眼间所有的光柱袭入悦风手上的五行手链，他整个人慢慢漂浮在空中，最后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再睁眼，悦风缓缓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他呆坐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开口小声试探着喊道：“先生……”

“殿下，您醒了，国师吩咐了，您醒了以后可以直接去见王上，他在正殿等您。”

听着门外侍女的回答，悦风赶忙起身，整理好衣衫，推门而出。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一幕，随后急忙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原本黯淡的几枚玉石，如今散发着淡淡光芒。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好似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有梦里的那些人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疑问在悦风的脑海里浮现，悦风此刻想来，难道这就是仙长所说的机缘。

“禀王上，小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吧……”

随着侍女的话音落下，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门被缓缓打开，悦风看着大殿之上正襟危坐之人，有一瞬间想要逃离。

“十五年前，是你亲手把我丢出去的，后来前前后后派了那么多人给我，到底想要我怎样，明明已经成为了弃子，为何还要捡起来，就连我最信任的先生，竟也是您的人，罢了，大不了把这条命还回去……”

悦风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殊不知他的心思，全被燕回听了去。

“还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悦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先生在王上面前竟也可以如此随意。

“拜见王上，见过国师大人……”

悦风跪地行礼的瞬间，燕回不由自主的想要上前扶一把。

“怎么？连声父王都不愿喊吗？你当真这么恨我？”

悦风将头抵在地板上，冰冷的地面让他瞬间清醒，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从自己嘴里喊出那句他曾无数次梦里呼喊的两个字，说叛逆也好，说刻意为之也罢，总之他这一刻满身的拒绝。

“罢了，起来吧！”

悦风慢慢抬起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缓缓起身，垂着头站到了一旁。

“国师，他……”

“陛下，小殿下他还不习惯，咱们慢慢来……”

“叫我怎么慢慢来，你看看他这性子，可有半点先祖的模样，当初若不是迫于无奈，我怎么舍得将他小小的一个人丢到那么荒凉的地方，在这腥风血雨的深宫大院里，他只怕活不过半岁……”

悦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龙颜大怒，不过他表现的异常冷静，好像首位之人的愤怒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陛下，您看，这不就是跟史书记载里的一模一样吗？不屈不挠，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敢于藐视天恩的存在！”

燕回的话终于让悦风有了一点反应，他慢慢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二人，淡淡一笑道：

“先生之所以救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们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你们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在怀念你们口中的故人，那个你们所有人引以为傲的先祖。”

“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千年了，大燕早就不在了，而我就算是他的灵魂转世那又能如何，我没有一杆银枪，没有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魄力，我没有真神庇佑，我……”

“况且，他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大殿之内，只剩下悦风痛苦的呻吟，他不由自主的将心里的声音喊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他的大脑根本不受控制。

燕回看着痛苦的悦风，他慌忙上前扶住他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过去对不对？”

“先生，您为何给我取名悦风，您为何费那么大劲救我，您到底是谁？”

有此疑问的不仅只有悦风一人，还有端坐在首位的星月王。

“罢了，你若真的知道什么，在梦里也就说出来了，可是你没有，是我一直不死心的期待着，以为他曾经帮助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当初发生了什么？”

燕回说完，撕掉自己的一身皮囊，露出他本来的样子。

“你……”

“我乃长留弟子凌霄，之所以来此，就是因为你的手上有风希师兄留下的五行阵，我原想着你会带有前世的记忆，可是没想到你对过去一无所知，于是我便想法子让你更贴近从前的你，没想到五行法阵也没能让你想起来，你只看到了他的身影，茫茫天地间孤身一人，再无其他，悦风，对不起，你不是他，而我也该走了……”

“国师……”

“先生……”

“星月并非大燕，是在下唐突了，今后的路殿下自己走吧，至于殿下面临的阻碍，我走之前会替你清理掉，我能为你的做的也就仅限于此！”

凌霄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再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是凌寒，没有贪恋人间的心思，他只想寻回那个人，哪怕是为别人寻回的也无妨，他只想看到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

“先生，我昨日曾遇到长留来的两位仙长，或许就是先生的故人也为可知。”

凌霄闻言驻足，心里却在想，如今的长留那来的两位仙君一同下山，眼下除了墨白和紫曦，长留再没有任何可以修炼之人。

“是他们吗？可是堂堂魔尊怎么可能……”

“先生请看……”

悦风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牌递到凌霄面前。

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振，不错，这正是风希的灵力。

“他们人在何处？”

“聚福酒楼！”

凌霄飞快的离开大殿，全然不顾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国师。

“什么人……”

宫里的护卫纷纷上前阻拦，凌霄一一躲过，朝着宫门而去。

“吩咐下去，不要拦他。”

悦风看着这一幕，他的心猛地揪起，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风希……”

两个字脱口而出，悦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星月王更是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悦风，你跟我来。”

悦风没有任何犹豫，跟着星月王迈步来到了偏殿。

随着一扇门被推开，里面的石像让他猛地回过神。

“他是仙长身边的那位公子……”

星月王无比惊讶的看着他：“悦风，你见过他？”

“见过，他就是我刚才所说之人。”

“看来天意如此，悦风啊，他就是你口中的真神，三千年前是他护了整个九州，也是他护了当初的大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星月，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对你的考验，如今他回来了，你也长大了，父王也可以放心了。”

“星月如今的局势可谓腹背受敌，您将我推出来，就没想过我能不能应付的来？”

悦风语气冰冷，毫无半点感情。

“风儿，你生来就是王者，成大事者哪有不吃苦头的，你命该如此，非人力所能违，你我皆凡人，没有逆天改命的法子啊！”

“我知道了，黑水城便是我归来的投名状，我定不会让陛下为难。”

悦风说完朝着石像躬身行礼，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外走去。

“慕容悦风，你记住，你身体里留着皇室的血脉，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骨子里都是不屈不挠的性子！”

“那禁卫军我就带走了，多谢陛下！”

“传令，礼日起，禁卫军由悦风殿下统领，赐予封地黑水城！”

随着传礼官层层下令，悦风离开偏殿时，禁卫军统领卫祥已经带领数百人集合在了宫门外。

“黑水城平乱势在必得，即可筹备粮草，明日出发。”

悦风只留下淡淡一句话，随后翻身上马，往城中而去。

卫祥看着这位他从小盯到大的小主子，无奈摇了摇头，随后将禁卫军带回营地。

聚福酒楼门前，凌霄询问着掌柜风希和凡星的消息，听到两人离开的酒楼，凌霄一瞬间的失落。

“小公子，他们去了城东的一处宅子，说来也奇怪，哪里从前明明什么也没有，这宅子什么时候建的，竟想不起来了，或许太久没去了，忘记了吧！”

凌霄来不及道谢，奔着城东而去。

一路小跑着挤过人群，直到看见一处挂着“清风别院”的牌子，他才无比确信，风希真的回来了。

小心翼翼敲了敲门，门被打开的瞬间，凌霄几乎站不稳斜靠在门上。

“凌霄师弟？怎么是你？”

“凌霄拜见二位师兄！”

他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此时深深地鞠躬，掩盖着他激动的情绪。

“别傻站着了，快进来，知道你在，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风希和凌霄不约而同的看向凡星，两人一脸的问号。

“别忘了我是谁，这星月皇城有什么，我一探便知，更何况你这么一位仙人在此，我的灵力早有察觉，看到玉牌了，可以还给我了吗？”

凌霄没半点犹豫，将玉牌双手奉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风希，仿佛快要将他看穿。

“凌霄师弟，放心好了，他是活的，快坐吧。”

凡星将风希拉到身边，看着凌霄的满眼深情，心里满满的醋意。

“走了一个雪无涯，又来了一个凌霄，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还得是回魔界最安全！”

三人围坐在一起，凌霄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走的那么近，他看着风希一如当初的模样，回忆渐渐涌上心头。

“好一个无名，竟真的什么也没留下……”

“凌霄，风希在此谢过，同时对不起，当时年少气盛，很多事都冲动了些，还望师弟见谅！”

凌霄一滴泪珠滑落，随后淡淡一笑，缓缓开口：

“师兄说的难道不是当初的我，经历了那么多我才明白，当初的我有多么滚蛋，仗势欺人、无恶不作，除了云霄峰少主，在长留一无是处，幸好你们来了，才没有让我一条道走到黑……”

凡星双手撑在地上，一脸得意的看着当初疯狂的少年，这可是让他动了杀心的第一人。

风希为三人倒上茶水，释然道：

“咱们不打不相识，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如今都过去了。”

凌霄将茶一饮而尽，缓缓起身，笑着开口：

“不打扰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家了，对了，悦风很好，他一定会是个好君王，这孩子交给你们了。”

凡星随后起身，走到凌霄面前说道：“自己的娃自己养，我们不会在此逗留太久，等他拿下黑水城，平了战乱，我们也就该离开了，以后还得靠你这位国师护他。”

凌霄不禁皱眉，他来此原是为了探究风希当初经历过什么，然后从中得知一些线索，可是如今故人已经归来，他并不想像凌寒一样，困于人间。

“我只是提醒，至于要不要离开，师弟随性而为！”

凌霄行礼告退，直到出了小院，他才恍然，原来自己早已放不下……

“凡星，凌霄会离开吗？”

风希看着窗外淡淡开口道

凡星来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右手紧紧握住，柔声在他耳边说道：

“一但付出真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