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情 第102章 故地重游忆往昔

次日，离开小世界，两人出现在昆仑山顶，透过云层看着山下的万顷良田，风希突然心血来潮对身边之人说道：

“生而为人，却从不曾好好体会普通人的一生，凡星，若是可以，我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在凡尘活一次。”

凡星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柔声道：“选个地方，我带你去。”

风希转身与他对视一眼，随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等见过长留故人，你我抹去记忆，各自寻个身份去凡尘走一遭，若是还能遇到，便是天定的缘分！”

“好！”

他说的随意，他答的肯定，两人跟陆吾和花神告别后，随后下山往长留的方向悠然而去。

一路之上所到之处物是人非，就连最为熟悉的大燕都早已改朝换代了不知多少次。

走走停停，数月之后，两人看着熟悉的两座山峰，一时感慨万千。

“不知墨白师兄和紫曦师姐如何了，虽然不能飞升神界，但是元婴期的修为却可以让他们拥有不死之身。”

“放心吧，几百年前我曾回来过，师兄师姐相安无事，虽然这里不能再修炼法术，可是大家的剑法和内力都还在，况且后山之中尚存一丝灵脉，师兄师姐和诸位仙尊依然有灵力护体。”

风希闻言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幸好这一切还不算太糟糕。

来到仙门的山脚下，两人刚一露面，就有弟子认出了风希。

“他是画像之人，快去禀告长老。”

风希好奇的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怕，这里的每个人都识得你的画像。”

凡星的声音传入耳中，风希不禁皱眉：“为何？”

“此时说来话长，等会再跟你解释。”

凡星话音刚落，远处齐刷刷的来了一批人。

风希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忘川河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长留后山的一座大殿里，内门弟子轮流值守，正中央的案几上，刻有他名字的长明灯久久不息，墨白和紫曦无数次往返山门内外，只要有他的一点消息，两人便会一同前往确认，一次次满心期望而去，一次次失落而归，以逍遥峰为首的各峰宗主，每年都会以弟子下山历练为由探寻风希的踪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师兄为了三界献身，他们每个人都将风希的画像刻在脑海里，只要有一分相似，他们都会将人带到带队的长老面前确认。

远远的，风希便看到了两位熟悉的身影，为首的男子墨色长衫，一派仙风道骨，他的身边，一位紫衣女子满心欢喜，紧随其后大步朝这边走来。

风希和凡星对视一眼，朝着来人飞奔而去。

两边之人分别在看清来人后，停在了距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紫曦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师姐，师兄……”

四个字仿佛天籁之音传入紫曦和墨白耳中，一瞬间的失神，众人呆愣良久。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欢呼声，紫曦才回过神，一把将两人抱住，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师弟刚回来，让他们缓缓，你别太激动了！”

墨白看着三人，良久才拉着紫曦劝说道

紫曦随后松开手，擦掉眼角的泪珠，极力掩饰自己激动的内心。

风希环视一周，虽然他不认得这些面孔，可是大家的热情，众人眼中的真情流露，却让他无法忽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风希在此谢过诸位师弟师妹，我会将我所学剑法悉数留在长留，也希望大家日后学有所成，回到自己的家园守护一方百姓。”

现场响声雷动，外门弟子看着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这位师兄，无数人的心里都把他当做了榜样。

在外门弟子的初拥下，几人缓步朝后山而去，直到穿过内门禁制，风希才再次看到了从前的无极峰。

“师兄，师尊他们……”

“放心，孔雀仙君跟随帝君去了神界，重明师祖千年前已入逍遥境，如今怕是换了身份游走世间，至于其他宗主，大家虽然不能再飞身神界，却也乐的逍遥自在，如今没有了灵力，也就不能使用法术，行走在世间也就不用忌讳太多，所以大多数前辈们都去人间寻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隐世而居去了！”

风希听着墨白的讲述，这不就是他从前所追求的，寻一处无人的山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边还有某人相伴。

“风希……风希……”

墨白连续叫了两声，风希才察觉自己走神了。

“别担心了，大家都很好，走吧，我们回家。”

“家”这个字他好久都没听过了，他的家曾是昆仑山下的那个小小村落，是长留无极峰安静的偏殿，是雁门关的清风别院，是妖王谷中悬崖旁的小屋……而如今，他的家该在何处呢？

被墨白和紫曦夹在中间，风希努力掩饰这自己的失落。

凡星跟在三人身后，无奈苦笑：

“果然，只要风希出现，我就不香喽……”

来到芳菲殿，院子里并没有出现风希所想的场景，他原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欢声笑语，时不时跑出几个孩童对他做着鬼脸，可是来到院子里时，风希被眼前的一幕感动到不能自己。

一个石像树立在一棵银杏树下，香炉里还有三支香正在飘着淡淡的青烟。

风希缓步上前，看着眼前的石像微微一笑。

“风希，我……”

“多谢师姐，只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紫曦急忙将风希扶住，拉着他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凡星和墨白对视一眼，两人转身去了房中。

“师兄，你和师姐怎么还没……？”

墨白无奈摇摇头，看了一眼窗外，小声说道：“风希一日不回来，她便守着石像一日，而我忙于仙门事务，也顾不得其他。”

凡星无奈叹了口气，除了他之外，这世上也只怕唯有紫曦师姐会对风希如此了。

“凡星，你们二人有何打算？你总不能真的把他带回魔界吧！”

凡星笑着摇摇头：“怎么会，见过你跟师姐，我便带他隐姓埋名、隐藏身份，去人间寻一处世外桃源，也做一世普通人！”

墨白看了风希一眼，转头看向凡星问道：“现在他可还介意……”

凡星瞬间愣神，随后反应过来，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男子汉大丈夫害羞什么，莫不是……”

凡星稳了稳心神，抬眸远望，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师兄，活了这多年，其实我们都知道，喜欢无关性别，我们这些人无需繁衍子嗣，也不需要后代传承，所以，没什么好介意的不是吗？毕竟还有千万年要活，只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何须在乎别人的看法，其实现在的这个身份我挺喜欢的，这个身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让人意外！”

墨白点点头欣慰的笑着，是啊，如今他们早已不畏人言，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两人坐在院中，看着屋子里有说有笑的二人，凡星心中竟有一些酸。

看看天色，凡星看着墨白开口道：“师兄，我想吃后山的野猪，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了？”

墨白无奈苦笑，想当初后山野鸡野猪泛滥成灾，自从这小子上山后，后山的飞禽走兽都快被他吃绝了，幸好他没待到现在，否则整个长留都看不到一只飞禽走兽。

“你去陪陪他们，我去去就回。”

墨白说着一个飞身消失在院中，凡星看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笑着点点头，心满意足的往屋内走去。

风希看到凡星身后空无一人，急忙问道：“师兄人呢？”

凡星看了看紫曦，随后笑着说道：“我说想吃野味，墨白师兄就去后山了，嘿嘿……师姐，你不会怪我吧！”

紫曦瞥了一眼凡星，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你们走后我才知道，后山的飞禽走兽全被你偷吃了，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紫曦说着还不忘看着风希一脸愁容，一个心思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一个满身长满心眼，这两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凡星看着紫曦皱紧的眉头，心想不好，急忙将风希拉到身旁缓缓开口：

“师姐想什么我全都知道，所以还请师姐把心放肚子里，就算我心思再多，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用在他身上。”

紫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点点头，尴尬的掩饰过去。

“你就算听到她的心声也不能说出来啊，紫曦师姐也是为了我好。”

风希轻轻扯了扯身边之人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着。

“放心，师姐不会介意！”

凡星看向紫曦，肆意的笑了笑。

紫曦摇摇头，心中不免还是担忧，她看不出风希如今的修为，也不好探查他是神还是人，可是凡星身为魔尊，总不能一直陪着他逗留人间啊！

想到这里，心里的话突然脱口而出：“你们难道要一直这么下去，只有彼此二人？再无其他……”

凡星低眉轻笑出声，行吧，看来今天确实要给某人一个名分了。

“师姐，长留就像我们的家，而师姐也确实是把风希当做弟弟对待，今日我便以身为聘，向长留求娶他可好？”

风希闻言一口气哽在喉咙，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紫曦心中窃喜，面上却极力的掩饰过去。

“哦……魔尊大人这么小气，半点实物也不给……”

凡星邪魅一笑，随手从纳戒之中取出几箱灵石。

紫曦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箱子，随手打开一看，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好说好说，师弟啊，魔尊大人如此慷慨，想来日后待你也是极好的，把你交给他，师姐也就放心了。”

风希抬手拂额，心想：这……，紫曦师姐何时竟也成了第二个凡星了？

“多谢师姐成全！”

凡星笑着看向风希，如此便也全了他的心思。

紫曦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收这灵石，她还没开始清点，墨白已经带着两头野猪和几只野鸡落在了院中。

“紫曦……”

看着满屋子的灵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发生了什么？”

紫曦笑着走到墨白身边得意的说道：“这是某人的聘礼，我已经答应把风希师弟给嫁了。”

墨白扭头看向凡星，他这是来真的？

“紫曦，别闹，快将灵石还给师弟。”

紫曦看着墨白一脸严肃，心里有些慌乱，她不是不想还，只是眼下山门最缺的就是灵石，若是有了这些灵石，那内门弟子便可以继续修炼了。

“师兄，我……”

凡星将灵石放进一个储物袋，随后递给墨白道：

“师兄，其实没有这个原因，这些也会留在长留，人间已经没了灵气，所以也就没了有灵根的弟子，现在的仙门也只剩下长留、蜀山、蓬莱，所以这些灵石与我而言就是普通的石头，与这山上的乱石没什么区别。”

“是啊，师兄，收下吧，这也是我们二人感谢诸位师弟师妹们的一份心意，我这里还有各种剑法口诀，今日一并奉上，就传给外门弟子门吧！”

紫曦和墨白两两对视，两人一同俯身，朝着风希和凡星拜了下去。

“师姐、师兄，你们……”

风希一个胯步将二人扶起，紫曦抬眸，一滴泪珠滚落。

几人移步院中，凡星熟练的处理完野猪和野鸡，随后架起炉火，四人围坐一旁。

风希看着不远处的云霄峰，突然想到一人，随后看向紫曦开口问道：“紫曦师姐，凌霄如何了？”

紫曦闻言一愣，他们不是有过节吗？风希为何会突然关心他。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他。”

“其实……凌霄下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在长明灯前守了尽三百年，突然有一天他说自己有了感悟，要去人间游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风希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隐约觉得凌霄已经步了凌寒师兄的后尘。

酒过三巡，月色笼罩着群山，阵阵微风吹过带来甜甜的花香，紫曦已经醉了，她蜷缩在墨白怀里，脸上带着笑，还一如从前那般。

凡星看着风希一脸的红晕，转头看向墨白说道：“师兄，师姐和风希都已经醉了，今日就到这儿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墨白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偏殿说道：“隔壁已经打扫干净，你们自便，不要拘束！”

“多谢师兄！”

墨白说完缓缓起身将紫曦抱在怀里往屋内走去，凡星看着两人，心里默默念叨着：“多谢二位，凡星会全力守护住你们的传承，只要我在一日，这里的灵气就不会断。”

“师兄、师姐……”

凡星思绪被某人的声音打断，低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忍不住嘴角轻扬。

“他们去休息了，我们也走吧！”

“回无极峰吗？阿炎是不是还在等我们……”

凡星闻言一愣，看来他真的醉了。

将人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迈步往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