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下意识一愣,心里随即道:“张栩这厮怎么来了?”
要说阎陵光爱凑热闹所以哪哪都有他江芷觉得还挺合理,可这小子自从张监兵死后听说都没怎么下过黄山,这一趟来,为的是什么?
江芷心中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
且说张栩落在比武台后,底下人也是一片惊诧,明教四大堂主来了俩,今年的比武大会可有的是热闹看了。
思幕一眼对上张栩胸口的大老虎,全身汗毛一竖,掌心中冷汗频发,拱手道:“承让。”
话音落下张栩并没有给他留喘息的余地,腰间飞蛟一出,紧紧缠住思幕手里的剑,再一甩,不仅剑飞了,人也险些跌下比武台。
思幕踉跄站好,没有在这时选择认输,没有剑就没有,他回到石台中心,两手攥紧成拳举了起来。
张栩饶有兴致,眉梢一挑把手里飞蛟直接朝阎陵光扔了过去,同样握拳与思幕对峙。
江芷在底下看着,心里挺佩服思幕。
华山入室弟子和明教堂主差的绝不是一朝一夕,即便他在剑甩飞时就认输,所有人也不会说他什么,但留下继续坚持,便是令人钦佩了。
“这不就是单方面挨揍吗。”江盼宁瞧着上头嘟囔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他就“呀!”了一声把眼捂了起来:“血!吐血了!”
江芷照他头拍了一下:“再大呼小叫滚回回雁峰待着去。”
说完视线重新回到台上。
思幕挥出几拳皆是空拳,等张栩出手,一拳正中他正中胸骨。
一口血吐出的猝不及防。
华山弟子集体炸了锅,不约而同喊了一声:“师兄!”
思幕擦了下嘴角的血,脚步晃了晃,仍旧没有退意。
张栩负手而立,下巴略扬起来:“还打?”
思幕:“打。”
张栩“哦”了一声,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并未出拳,飞去一脚揣上对方丹田,未等其余人反应,思幕就已经飞出比武台,重摔在地。
“师兄!”
华山弟子一窝蜂围了上去,搀起重伤的思幕回到掌门面前。
思幕吐血不止,却仍对洛惊春行礼,颤声道:“弟子无用,若是……大师兄在……定不会让华山,受此羞辱。”
说完又吐一口血,朝后直直栽了过去。
弟子们手忙脚乱将思幕抬去一边治伤,悲愤不已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洛惊春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抓着茶盏的手不断收紧,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并非为思幕的伤势而感到愤怒,只是心中的破坏欲又被无限勾了起来。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这里任何一个人连骨头都踩得粉碎,一丝反抗的余地都不会有,看着这些人匍匐在自己脚边,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所以,他为什么要正襟坐在这里看一群没用的东西过家家,瞧他们的那些花拳绣腿,还要耐着性子扮一个受人尊崇但连一名区区明教堂主都能踩在头顶的华山掌门?
洛惊春觉得自己在做一桩蠢事,或者说,从昨晚留在祝融峰起,他就感觉冥冥中有些事情在摆脱他的掌控,这令他感到烦躁。
“咔嚓”一声,茶盏终于不堪重负裂得粉碎。
江芷闻声望了眼,道:“看来是我准备的杯子不够结实,为难洛掌门了。”
洛惊春笑笑表示无碍,仿佛并没有为方才台上发生之事给予太多注意。
江芷瞟了眼思幕被抬去医治的方向,想到他吐血的惨状,抬头对比武台上的人扬声道:“武林大会以武会友,对比试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死我活,而是见好就收,张堂主明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却还往重了下手,恐怕不太妥当吧?”
华山弟子正对张栩的行为敢怒不敢言,这会见江芷帮忙说了句话,立刻一个接一个道:“谁不知道明教满教都走修罗道,靠着外门邪路修来的本事,即便打败别人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不得善终!”
可他们的算盘到底打在了空地上,张栩是明教里唯一一个不走修罗道的,对所谓“不得善终”,听在心里毫无感觉。
他只觉得江芷两年来变化挺大,盯着瞧了瞧,噗嗤一笑道:“怎么连你也爱说这些调和的废话了,想让我住手很简单,上来打赢我便是。”
江芷总觉得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去试探也好。
正要纵身跃上比武台,霍无涯忽然道:“可别去啊!上回在光明顶那些俺现在想想还瘆得慌!江姑娘别上他这个当!”
一语激起千层浪,别人也一下子想起来,光明顶上似乎还真不止修罗道那点事。
七嘴八舌的,一下子全炸开了锅。
“朗月阁里的人亲口承认与青龙堂勾结,可见昴日君就是他们明教中人没差,只是不知是谁。”
“几百条孩子的命啊!造孽!”
“这群魔头简直丧尽天良,如今居然还有脸来这武林大会,简直无法无天!”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以为小心,实际没有一句不往人耳朵里钻。
别说张栩,阎陵光这尊笑面阎王神情都在一点点发冷。
江芷觉得这样下去耽误正事,厉声制止道:“都住口!武林大会还要不要继续了!”
场面霎时安静。
正当江芷松一口气,一名华山弟子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种什么瓜得什么豆,他老子张监兵就是个丧尽天良的大魔头,现在又出了昴日君这样的祸害,不如江盟主将他打死了事,省得以后为祸一方。”
张栩眼角猩红,忍耐已到极点,终于在一片附和声中忍不住仰天大笑,直把所有人笑得满头雾水,不知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等笑声停下,张栩手指点着四方人,道:“你们当真觉得,昴日君是我们明教中人?”
“朗月阁的人亲口承认,你们还能有什么话说!”
张栩踱着步:“我们无话可说,毕竟钱孟章和朗月阁勾结是事实,可为什么钱孟章勾结了朗月阁却不是昴日君本尊,这其中隐情——”
他眼皮猛地一掀看向洛惊春,嘴角扬起抹恶劣的笑:“洛掌门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洛惊春神情平和,眼神波澜不动,手中茶盖慢调细理撇着茶面浮沫,噙着三分笑意道:“洛某听不懂张堂主的意思。”
张栩冷嗤一声,双目如炬:“你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联络钱孟章,勾结朗月阁,吸干孩童内力,只为练出逼死奇门弟子破解出来的噬魂令!”
江芷一听头都要炸了,立马呵斥他:“张栩你下来!”
她就知道这臭小子突然造访肯定没好事,果然是在这等着她。
吴仁义是为了昴日君才故意放消息给张监兵,所以张监兵灭了江家,江芷后来又灭了张监兵。
从始至终,所有的血雨腥风都围绕在一个昴日君身上,他白虎堂既是捕蝉的螳螂,也是黄雀的猎物,明教既然查出了这一切,便不会轻松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张栩。
“我为什么要下去!”张栩忍无可忍,长臂一展直指洛惊春,“难道连你都看不出他的伪装吗!”
江芷要在心中骂娘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会有和洛惊春交手的时刻,以天下无双打败华山剑绰绰有余,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家伙能忍就怪了,只要逼他露出一点破绽,她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丝剥茧逼他用出噬魂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因为张栩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主动直接变被动。
真他娘的烦。
而被众多华山弟子簇拥的洛惊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云淡风轻地问:“张堂主说这些,可有证据证明?”
弟子道:“掌门何必跟他多费这些口舌!如今他们明教人见人打,便也想拖我们华山下水,还编出如此之假的瞎话往您山上泼脏水,您能忍,我们也忍不了了,不如和他们拼了!”
另一边的阎陵光在心里直叹气,心想绳子还是捆少了,早知道就该把人直接关石牢里,省得生出这些麻烦。
心中抱怨着,手指却是朝后一抬,道:“准备好。”
要是真想打,衡山下午便成平地。
在场江湖人察觉到一青一红气氛微妙,纷纷默不作声朝华山靠拢。
很明显,张栩的那番话并没有几个人相信,华山弟子更是愤怒于掌门被诬陷,恨不得将明教除之而后快。
在这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的,是洛思仪。
她的表情似是定住了,睫毛垂着,看不见她的眼神,也看不见她的情绪,唯一的动作,是清瘦的手时不时摸摸肚子。
比武台下,江芷看向三寸钉和清云子,眼里带着询问。
他们三人今日最大的目标便是让洛惊春失信于人,结果张栩一套操作下来,怎么感觉拥护洛惊春的人反倒多了起来?
清云子也感到棘手,摸着胡子一时焦头烂额。
三寸钉面上却是没有一点焦急之色,张嘴对江芷比了“钓鱼”两个字。
江芷开始不解其意,不出片刻双目放光,对着三寸钉便猛点一下头。
其实这段一口气日万写完你们看会比较爽(本人有心无力),一章章看太磨人,我也不是故意拖节奏,主要洛惊春这种反派如果一把就能揪出来抹脖子就太扯了,按照江芷预想的那样也不太容易成功,这注定是很难的。
你们可以分析一下洛大疯子会怎么样掉马。已知:明教四大堂主到了俩,天下无双传人到了俩,奇门老门主到场,零碎内力不计其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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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