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鸢尾 第71章 第七十章

“理查德，你总不至于相信一个……”乔治垂死挣扎道。

“我宣布。”爱德华却懒得再听他的一句话，“玛格丽特·伍德维尔夫人无罪。”

“什么！”乔治瞪大了眼睛，“你要相信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吗？”

“斯坦利，你立刻赶到蒂克斯伯里，拿下那个巫师！”

爱德华看都不看他，只是指挥身后的人说道。

“出来吧。”托马斯紧紧的抓着玛格丽特的手臂，搀着她往外走，“我们走吧，别管他们了。”

玛格丽特切后余生，双腿有些瘫软，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压在托马斯的身上。刚准备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却不想被一阵大力拉过，天旋地转过后，只觉得脖子上凉丝丝的。

人群尖叫起来，人们开始四处逃窜。伊丽莎白刚想往前冲，却被爱德华拦腰抱住。

“救命啊！”

贵妇人们顾不上体面，喊叫着往外头冲去，玛格丽特什么都只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腥臭又黏糊糊的空气在自己的头顶上胡乱的冲撞着。

“乔治！”理查德大呵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冰冰的抵在玛格丽特的脖子上。

“让她走！”托马斯先是被乔治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掀翻在地，等再站起身时，就看到了几乎让他窒息的一幕。

“退下！”乔治揪着玛格丽特的肩膀，逼迫她面对托马斯，“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你放她走。”安东尼缓步上前，乔治见他的动作，又是一扯，将玛格丽特对准了他，“你让她走，我和她换，行吗？”

“滚下去！”乔治一把揪住玛格丽特的脖子，迫使玛格丽特的头抬得更高，洁白的脖子更是脆弱的一览无余。伊丽莎白因此发出一声哀嚎，“滚下去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

“哪都有你，不是吗？”乔治贴着玛格丽特的耳边，恶狠狠却又似乎很是绝望，“从一开始就是你，坏我的好事。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都干不掉你呢？”

“问问你自己吧。乔治。”玛格丽特艰难的说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忠于国王，忠于王后？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克拉伦斯公爵？”

乔治迷茫的摇了摇头，富而又缓过神来。

“因为你和你的姐姐都是女巫！女巫的孩子根本不配做王！只有我！只有我！而你们一直在迫害我，排挤我……都是你们！”

“乔治！”伊丽莎白叫起来，“你放了她，行吗？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你肯放了她。”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乔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气急败坏，“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所有人。”

“既然如此，你就杀了我吧。”玛格丽特平静的说道，乔治因为这句话而短暂的陷入了空白，“如果你真的对你的国王，你的妻子孩子问心无愧，始终坚信是我和王后所谓的巫术害了你，你大可以一刀了结我！”

“不！”托马斯满目猩红，踉跄着想要上前，被匆匆跑来的亨利一把压住。

乔治无措的环顾着四周，周围的人要么就躲避着他的眼光，要么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一支箭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箭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就像死神派出的使者。它带着凌厉的气势，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咆哮，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箭的速度快得惊人，在眨眼之间就朝着乔治直直地射去，其轨迹精准无误，就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引导着，目标直指乔治的要害之处。

乔治的眼睛瞬间瞪大，恐惧在他的眼眸中蔓延开来，但此时箭已经近在咫尺，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

箭矢准确的墨入乔治的肩膀，滚烫的鲜血立刻飞溅的玛格丽特一脸。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玛格丽特便被一股更大的力气拉着旋转到一个宽厚的后背之后。

勃艮第的玛丽手里握着一把硕大而精心雕刻过后的弓箭，镶着金圈的弓柄在空气中发出泠冽的寒光。

托马斯牢牢的把玛格丽特护在身后。乔治在中箭的一刹那，立刻调转了匕首的位置，直直的朝着玛格丽特的脖子刺去，可现在这把匕首却被托马斯紧紧的攥在手心里，鲜血顺着他洁白的手臂顺流而下。

“把他拿下，带进伦敦塔！”

爱德华对这个弟弟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暴怒的吩咐着身后的士兵，手里还拖着被这个变故吓得瘫软的妻子。

“离我的朋友远点，叛国贼！”玛丽随手将手里的长弓扔到波尔海姆的手里，走到丈夫身边，“而你，我的丈夫，你竟敢瞒着我自己到这来商量我们孩子的婚事。简直是倒反天罡。”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我不是吩咐了波尔海姆去通知你吗。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搂着玛丽的肩膀，在她的脑袋上落下一吻，“是你自己不要他陪着你的。”

两人含情脉脉的交谈着，与此同时，亨利和玛格丽特正紧张的处理着托马斯手上的伤口。

深可见骨。

玛格丽特一下子落下泪来，自她到阿伦德尔起，她就没有让托马斯受过比这更吓人的伤，如今却这样可怕，在这个医疗技术太不发达的时候，这样的伤对于以后的握剑打斗是极其致命的。

“我用的是左手，怕什么？”托马斯嘴角含着笑，还有闲心安慰痛哭流涕的女人。

亨利见不得他这样，狠狠的扯了一下手里的绷带。

“啊！”托马斯痛呼出声。

“还知道疼啊。傻子。”

亨利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便在此时落下帷幕。玛格丽特被伊丽莎白拉进房里，好好的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便，知道玛格丽特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才终于放下心来。

理查德本来想和玛格丽特说说话，但玛格丽特只是冷淡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玛格丽特。”理查德叹了口气，“可乔治做的一切，从提起诉讼到抓捕，都是合法合规的。你不能要求我罔顾约克的法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也是制定者之一。”

“我说的是这个吗？”玛格丽特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他做的都是合法的和规则的，但我有没有做他指控我的那些事，你难道不清楚吗？可你连一句分辨都不愿意替我说。上帝保佑，我和你都结婚5年了，整整五年了！”

“我相信你，但我也要按照法律行事。”理查德摇了摇头，“我不能偏袒任何人。”

“我不需要你偏袒我。”玛格丽特走近自己的丈夫，“我只需要你支持我。可你内心是支持乔治的。不是因为事实，而是因为他是你的哥哥。”

“可他的确是我的哥哥！”

“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过你的哥哥。”玛格丽特怒极反笑。

理查德还想分辨几句，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塞西莉公爵夫人打断。夫人泪眼婆娑，顾不得体面，她直直的奔向理查德，握住小儿子的手。

“理查德，理查德，你劝一劝爱德华，求求你，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别杀他呀！”

理查德扶住母亲。

“我会劝他的。妈妈。你冷静一点。”

“为了这么一个叛徒儿子，真是费劲了心思吧。塞西莉公爵夫人。”玛格丽特冷笑出声，她看到塞西莉公爵夫人的样子只觉得可笑，“不惜得罪国王，得罪王后，得罪王子的家人。”

“你永远也不想让他好过！”塞西莉公爵夫人哭喊道。

“是你不让我好过！我大着肚子被你从格洛斯特召回伦敦，差点丧命！我的姐姐，受你的白眼还不够多吗？你的心里只有乔治！根本就没有别人！”

“玛格丽特！够了！”

理查德慌忙的阻止妻子，母亲在自己的怀里哀哀哭泣，妻子站在一边怒火中天，理查德两边都不讨好。

“不要这样对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他只是有点嫉妒，他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塞西莉公爵夫人哭到气息不稳，“不要这么对他，不要把我的乔治夺走。你们谁都行啊！别是乔治！”

理查德闻言，浑身的血液如同一瞬间落入冰窖，含梁刺骨。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妈妈？”理查德心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您是在说你宁愿我或者爱德华去死，也不能是乔治，是吗？”

塞西莉公爵夫人因为过度悲伤，口不择言。直到听到理查德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不不是，理查德……”

“您很想让爱德华和他的儿子去死吧？妈妈？这样你的宝贝儿子乔治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我没有，理查德，你听我说……”

塞西莉公爵夫人慌了神，连忙想要解释，可理查德却狠狠的推开了她。

“从小时候开始，您就偏心他。父亲钟爱埃德蒙，就连死都要和他一块，可我呢？可爱德华呢？我们难道不是您的孩子吗？”

“理查德……”

塞西莉公爵夫人双手合十，祈求着男人。

“出去！妈妈！出去！”理查德推搡着年迈的母亲，“我再也不想看到您！”

玛格丽特头一次见到丈夫发这么大的火，她瑟缩在墙边，大气也不敢出。当然，她也不想掺和到两人之间。她看着理查德一把又一把的把他的母亲推出了房门。尽管公爵夫人在大声的求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因此停下脚步，他也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母亲推了出去，甚至推倒在地。

他猛烈的关上了房门，颓然的坐倒在地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为他可笑的兄弟和从未有过的母爱。

玛格丽特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男人。她内心十分复杂，她是男人的妻子，却从来没有被他摆在第一的位置。他总是以为只要自己对乔治和公爵夫人足够好，就能够得到他缺失的爱。可总是事与愿违。

可她不想再安慰他了，她很累了，斗了这么多年，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们能回到过去吗？”理查德哭够了，便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妻子。

“我们过去并不美好。”玛格丽特摇了摇头，“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对因为爱而结合的夫妻。但你要想想我们的儿子，理查德。他很爱很爱你。他的爱将是你这辈子拥有的最独一无二的，最毫无偏私的爱。”

爱德华没有听任何人的意见。他铁了心，一定要让乔治死。他要不顾一切的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一切障碍，就连理查德都没有去求情。

王宫终于杀死了他的良知，和他最后的兄弟情。

“我检查了巫师的巫术。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爱德华背对着妻子，摆弄着手里的棋子。伊丽莎白由玛格丽特搀着，站在丈夫身后，“他还在预言我的死亡。”

“也许我们应该原谅他。”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她抚摸着肚子，“爱德华，考虑考虑你的母亲，她眼睛都要哭瞎了。更何况，勃艮第公爵和公爵夫人还在这里，他们还在考察我们的孩子们呢。我们总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不会改的。”爱德华苦笑道，“我给他的机会还不够多吗？一次又一次。”

塞西莉公爵夫人冲过重重的关卡，冲进来。

“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亲弟弟！”

“他先要谋害我。”爱德华并不意外，他比理查德成熟的更早，他早就已经接受了母亲的偏爱。

“不可能！”塞西莉公爵夫人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否认。

“证据充足，所有人都说他有罪！”

“他只是有点失望，他过得很艰难。你会原谅他的！爱德华，你会的！”

“他过的很难？”爱德华撇了撇嘴，“至少他还有母亲对他的爱护，即使在我们刚刚失去父亲的时候，他都有您！可我和理查德呢？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母亲。”

“你必须原谅他！必须！这是命令！”塞西莉公爵夫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对着国王大呼小叫。可没人理会她，恐怕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会理会她了。

“把公爵夫人带下去。”伊丽莎白紧紧的握着玛格丽特的手。

“不！国王陛下，求求你！”塞西莉公爵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往前爬，直到抓住爱德华的裤腿，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爱德华的鞋子，“求求你！”

伊丽莎白和玛格丽特纷纷捂住了嘴，震惊的看着已经将尊严全部抛诸脑后的女人。以前的她万众瞩目，现在却卑微至此。

爱德华笑了起来，笑的肝肠寸断，笑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一把甩开母亲，大步的离开了房间。

乔治选择溺死在马姆齐甜酒里头，这是伊丽莎白最爱的甜酒。他想要最后报复一下王后。

他的死让两个孩子成了孤儿，因为他的叛国罪，他的土地和财产被全部没收，原本属于沃里克的东西则全部交给了安妮。安妮宣誓将头衔交给了丈夫，自己则保留了财产。理查德·伍德维尔成了新的索尔兹伯里伯爵和沃里克伯爵，而里士满伯爵的称号则还给了亨利·都铎。

两个孩子的监护权被交给了理查德和玛格丽特。但玛格丽特坚持让安妮照顾两个孩子。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终于，乔治迎来了他的大结局

应该这一卷就是全文的结束了，还剩5章，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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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