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鸢尾 第41章 第四十章

事实证明，安妮对公爵的理解要远比玛格丽特来的透彻。理查德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冲进了两人的卧房。

“你是我的妻子！而他是我最重要的谋士！你应该态度温和些！更别提让那个安茹的婊子对他指手画脚！”

“谋士？我看是你的丈人吧！”玛格丽特也毫不退让，冷冰冰的反驳。

“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我也答应过你会将两个孩子送到你决定的地方去，远离这里。”理查德摊开手，呵道，“而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政治生活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哈？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尽管我的丈夫在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现在叫我体谅？我还要怎么体谅？别说什么听我的建议把孩子送走！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男人们都是如此。”理查德敲了敲桌面，“打猎、寻欢作乐、外出征战，这是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情。即使是爱德华也会这样做。”

“至少人家没有私生子。”

玛格丽特冷冰冰的说道。

“此外，我父亲从不这样。安东尼也从不这样。”

她被无休止的争辩弄的精疲力尽，她为自己的未来生活感到无比的悲哀。格洛斯特的封臣们自成一派，丈夫对自己也心存戒备。

“第一，你是公爵夫人。嫁给的是有继承权的皇室大公。你的身份本来就矮他一节。第二，耽于情爱无异于自掘坟墓。记住我的话。也许你不理解，谁都羡慕杰奎塔和你父亲之间的旷世爱情故事。但这样的爱情故事的基础在于你的母亲身份地位名声远远高于她的丈夫。你想掌权，就要和你的丈夫保持良好的关系，比如对强势的一方保持温顺。”安茹的玛格丽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施施然的在生着闷气的玛格丽特面前翩翩起舞。

“你还给她提夫妻之间的建议呢？”安妮·内维尔坐在玛格丽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丈夫发病之前，我们之间是有一个非常温馨且和谐的夫妻关系的。”安茹的玛格丽特嗤笑一声，“不然我怎么能获得他的信任，轻易的掌握他的权利呢？”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安妮摇了摇头，懒得理她，“他和他的封臣朝夕相处，或多或少心里都是偏向封臣的。日子还长，未来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生下一个正统的，合法的继承人。”

“真可悲。”玛格丽特苦笑了一下，“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被下贱的私生子威胁，解决办法竟然是生孩子。难道我就没有尊严吗？我就没有人格吗？”

“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只是女人啊。”安妮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绝不会认输。”玛格丽特站起身来，“咱们走着瞧。安妮，去给我拿纸笔来。”

“您要写信？”布里奇特紧张的说，“您要写给谁？”

“我亲爱的被监护人，亨利·都铎。”

不到一会儿，安妮就回来了，但却身形狼狈，脸上还多了一条血痕。

“那只该死的蠢鸟！”

她红着眼，把手里的纸笔往桌上一拍。

“哦……本来就不怎么出彩的脸蛋这下更没有过人之处了。”安茹的玛格丽特咧嘴笑起来。

“怎么回事？”玛格丽特从里屋里头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闭嘴，玛格丽特，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

“那只猎鹰！”安妮哭的眼角红红，“就仗着那是理查德送的，没人敢动它，见人就抓！爱丽丝·伯格还怪我离得太近了！”

玛格丽特和布里奇特对视一眼。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爱丽丝·伯格在想些什么，自己前脚刚在理查德这里吃了瘪，后脚她就开始在宫廷里放鹰，嚣张跋扈。

“把人带来。”玛格丽特吩咐身边的布里奇特，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正准备离开的好友，“不，把人带进议事厅。”

“议事厅？”布里奇特迷糊道。

“既然她明目张胆的挑衅我，试探我的底线。不如就让我来试试理查德的底线。”玛格丽特舔了舔嘴唇，给自己斟满一杯清酒。

议事厅。

封臣们还在为两个孩子的去留议论纷纷，伍德维尔兄弟是寸步不让，而封臣们又急需稳固自己的地位，两个阵营争夺不休。理查德虽然心里偏向旧臣，可到底还是不想得罪小舅子和夫人。

玛格丽特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压着挣扎不休的爱丽丝·伯格走进议事厅的。

“放开我！放开我！”爱丽丝·伯格一路放声尖叫，可就是被布里奇特摁的动弹不得。布里奇特从小在厨房里帮厨，每天拿着比自己还重的锅炒着比自己还大的肉块，身上的力气大得很。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处。

“嘿！放开我妹妹！”伯格爵士见状，立刻就想要上前，却被豪特爵士死死的拦住。

“您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夫人？”豪特爵士眼神紧紧的跟随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女人。

可玛格丽特一眼都懒得瞧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玛格丽特……”理查德头疼的出声，他实在是疲于应付自己妻子和封臣之间的矛盾。

“传安妮·内维尔。”

玛格丽特高声打断了理查德的话，只是示意身边的侍从官。

“公爵夫人。”安妮顶着脸上的伤，红着眼走进议事厅。

理查德·伍德维尔皱了皱眉头，看向上头坐着的玛格丽特。后者心情愉快的微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夫人吩咐我去拿纸笔，她想给伦敦的亲人们写封信。走在路上突然飞出来一只鹰，对准我的脸狠狠来了一爪子。等我反应过来，发现了是小约翰的猎鹰，伯格女士就在一边看着，但她不仅没有向我致歉，反而还说猎鹰是公爵赠送的，我不该追究。”

豪特爵士听完安妮的话，几乎是用一种想要把人抽筋剥骨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爱丽丝·伯格一眼。后者害怕的缩了缩，一脸惊慌。

“夫人。猎鹰是用来捕猎的，伤人的情况十分常见，更何况小威廉先生还小，靠自己是没办法控制一只成年的猎鹰的。这件事实际上应该是饲养员的责任。”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爵士走上前来，平静的对着上首的玛格丽特解释道，“但同时，伯格女士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一番话虽然字里行间都在偏袒小孩，但却又有理有据，对玛格丽特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玛格丽特男的多看了人几眼。那人一头金发，很年轻，也很健壮。

“我还记得好多年前，那个时候伊丽莎白刚刚嫁给国王，国王举行了一场皇室狩猎。”玛格丽特大量够了，微笑起来，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阴沉着脸的丈夫，“当时你，乔治还有我哥哥约翰，你们的猎鹰在一块比赛。你记得吗？当时你还是我哥哥的手下败将来着。”

“当然记得。”理查德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摩挲着，“乔治倒是赢了他。”

“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不是吗。”玛格丽特悄声道，“约翰是永远都赢不了乔治的。”

理查德蓦然的握紧了玛格丽特的手。

“您说的有道理。爵士。”玛格丽特朝着丈夫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布兰登。夫人。”男人朝着玛格丽特鞠了一躬，玛格丽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布兰登……好吧。理查德。你来说说看，这件事里爱丽丝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理查德拍了拍妻子的手，他本有意朝着妻子示好：“带下去，打十下手掌心。”

打手心这个惩罚的名字听起来并不可怕。但实际上却是用带着渐次的藤条抽打手心，一下就能让人血肉模糊，十下下去，估计爱丽丝·伯格接下来好些日子都没法用手了。

此话一出，爱丽丝脸上的血色也就褪尽了。

“哦！那也太残忍了。”玛格丽特十分通情达理的说道，“十下，伯格女士的手也就废了。依我来看……”

说着，她站起身，慢慢的走向瑟瑟发抖的女人。原来嚣张的气焰消失不见，她终于明白自己在整个宫廷面前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说不定人们还将她视为□□，玛格丽特轻轻松松就能葬送她的一切。

玛格丽特满意的看到这个代表着格洛斯特势力的女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只见她手里一道寒光闪过，爱丽丝痛苦的尖叫传来，她的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不如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周围的议论声响起，许多封臣们看着玛格丽特的眼神里都带上了谢谢畏惧。

“玛格丽特！”理查德震惊的从座位上站起。

“公爵夫人！”豪特冲上前，扶起因为痛苦和恐惧尖叫不止的爱丽丝，站起来便想理论一番。

可玛格丽特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她举起手里金色的匕首，上头还带着些许的血迹。

“这把匕首。是爱德华国王赠给伊丽莎白王后的结婚礼物。我的母亲，曾用它割断了我们敬爱的威尔士亲王的脐带。它作为我的新婚礼物，由国王与王后亲手所赠。你接受这个惩罚吗？豪特爵士？”

豪特半晌不言。他的谋划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成功，可爱丽丝·伯格非要跳出来打破这个良好的局面。现在的玛格丽特搬出的是她最大的靠山，自己这一方本就不在理，即使万般不愿，他也不得不低头。

“她开始有点像安茹的玛格丽特了。”爱德华·伍德维尔靠近一边的哥哥，打了个寒战。

“至少她是我们这一边的。”理查德·伍德维尔点了点头，心里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走吧。安妮，布里奇特。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玛格丽特看着不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好几天以来终于出了口恶气，脸上的笑容也更真挚了一些。

等出了门，布里奇特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看那个豪特和伯格的样子！嘴巴都要气歪了！”

“可不是！我这个伤受得太值了！”安妮捂着脸，龇牙咧嘴的笑了。

可玛格丽特还没回话，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扑到了玛格丽特身上。

“啊！”

“夫人！”

“上帝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玛格丽特贝眼疾手快的安妮扶助。许是被安妮脸上的伤口吓到，小孩倒退几步，扭捏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怯生生的偷偷看眼前的人。

“我没事。”玛格丽特揉了揉肚子，其实撞的并不算重，只是被吓到了。

“谁啊！凯瑟琳小姐？”布里奇特叉着腰，刚想骂几句，却发现眼前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小姑娘。

女孩看起来很害怕，一直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可玛格丽特却发现小姑娘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玛格丽特拍了拍安妮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走到凯瑟琳的面前慢慢蹲下。

果然，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的跟着玛格丽特转。

“你是凯瑟琳，是不是？”玛格丽特伸手抱起她，小姑娘很乖，在陌生人怀里也一动不动。

她点了点头，眼神却忽然望向天空，玛格丽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猎鹰在空中翱翔。

“就是它！蠢鸟一只。”安妮嘟囔一句，翻了个白眼。

玛格丽特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开始跟着鸟不停的转动，心生一计。

“你刚才在干什么？”

“追鸟！”凯瑟琳脆生生的说。

“追鸟？”玛格丽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为什么追鸟？”

“我没有鸟！”小姑娘嘟起嘴，看起来很不高兴。

“没关系的。”玛格丽特嘴角的笑意更深，“你看，那只鸟绑着绳子呢。没有这个绳子它就会逃跑的。我们不要会逃跑的东西，不好玩。是不是？”

“弟弟有！”

凯瑟琳铿锵有力的说道。

“没有绳子就没有鸟。”玛格丽特点了点凯瑟琳的鼻尖，后者歪了歪头，盯着玛格丽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在玛格丽特脸上亲了一口，飞快的跑走了。

晚间，小约翰的鸟不知怎么的，突然挣脱了绳子，自己飞远了。

理查德好不容易和妻子在一块安静的吃个饭，就被吵闹声打断了，听说只是一只鸟丢了，气得大骂了吵吵闹闹的封臣一顿，还命人打了一顿大声哭喊的小约翰。

“那个蠢伯格还说是你放走的鸟。那只鸟见到安妮都抓，更何况你才来这里一个月都不到。”理查德没好气的说，“他还是豪特带大的。怎么能蠢成这样！”

“你瞧。我尝试过了。让孩子们的母亲做我的贴身侍女，给他们安排家庭教师，他们到底还想要我妥协什么呢？”玛格丽特无奈的摊开手。

“我亲自安排人把他们送到庞弗拉特去。你不用管了。”理查德擦擦嘴，“至于他们的母亲，再有什么令你厌烦的事，就把他们送到修道院里去吧。”

两个小的被送走了之后，玛格丽特的日子就变得好过多了。两个派系之间的定时炸弹被送走了，关系反倒是缓和了不少。伍德维尔两兄弟也终于放下心来，一个月前离开了休德利城堡。理查德在家的时间也远远不如在伦敦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玛格丽特可以算得上是春风得意。

“布兰登”家族在英国的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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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