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鸢尾 第31章 第三十章

“托马斯。”

玛格丽特在晚宴开始之前在宫廷里打转，终于在小花园里找到了躲清静的托马斯。

“宫廷里到处都是人。”托马斯见到玛格丽特，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人人都想要打听一下我对自己的婚姻以及弟妹们的婚姻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别管他们。他们每天除了打听一下王室密信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玛格丽特笑了起来，“我打算回家去。会格拉夫顿，代我的父亲去像他们问好。”

“亚瑟和埃莉诺很喜欢那里。”托马斯笑着点点头，拉起玛格丽特的手，似有似无的摩挲着，“他们总念叨着格拉福顿的人和事儿。”

“和我一起去吧！”玛格丽特反过来蜡烛托马斯的手，“我母亲一定会对你随行而感到高兴的。”

托马斯看着眼前因为即将归家而雀跃不已的女人，他的身上有着阿伦德尔蒸馏室里留下来的淡淡的鸢尾花香，甜的出众。

“我得先回阿伦德尔。”托马斯摇了摇头，眼里还带着笑，“得把我舅舅留下来的烂摊子处理完了才能回来啊。”

“没关系。”玛格丽特拍了拍在这几个月里迅速成长的男孩，“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托马斯轻轻笑了起来，似乎被这句话所取悦。他心情颇好，直到到了庆功宴会上，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你中邪了？”亨利盯着托马斯脸上荡漾的笑容，不明所以的问。

“有病。”托马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烦躁的撇了人一眼。

玛格丽特正站在宴会厅的前端。她如今是整个王宫里最受宠爱的姑娘。除了王后，恐怕就只有她最尊贵了。人们纷纷上去巴结她，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几个兰开斯特的贵妇。她们跟随丈夫的步伐归顺爱德华，国王也给了她们十足的优待。但约克迂腐的旧贵族们依旧对此颇有怨怼。

“就知道她们那家人的骨子里还是兰开斯特人。”乔治的身边可谓是门可罗雀，内维尔的势力已经凋零，而他现在也远远不及理查德受宠爱，愿意前来和他说说话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毕竟人家都想明哲保身。

“又在抱怨了，乔治。”理查德不知道从哪堆人之中解放出来，一屁股坐在乔治的身边，看了一眼局促的伊莎贝尔，却没见她带着安妮，不由得奇怪的问，“安妮呢？你们没有带着她前来赴宴吗？”

“生病了。”伊莎贝尔撇了一眼丈夫，欲盖弥彰的说道。

“生病？”理查德皱起了眉头，“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病的起不来了？”

“她行军那么久，又一直生活在安茹的婊·子的掌控之下。一下子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生病也很正常。”乔治灌下一口红酒，语气镇定的说道。

“是吗？”理查德将信将疑，扫了哥哥一眼，但最终还是没再问了。

伊丽莎白坐在上首，看着底下欢呼庆祝的人，却总觉得兴致缺缺。

“刚和托马斯还有理查德大吵了一架。”安东尼摇了摇头，走到玛格丽特身边，“那两个小子，因为伊丽莎白不让他们上战场，气得跳脚。连国王的话都不乐意听了。现在爱德华正训他们呢。越大越不听话。”

“他们也许是羡慕我们吧。”亨利叹了口气，“毕竟和我们差不多大。”

“若非形势所迫，我是绝不可能让你们上战场的。”玛格丽特皱起眉头，“让他们结婚吧！上帝。他们成家之后也许就能明白他们母亲的担忧了。”

“说到这个，爱德华给托马斯定下了埃克塞特公爵的独女，安妮·霍兰德。”安东尼端起斟满了美酒的高脚杯，喝了一口。

“什么？那是他大姐的独生女！”玛格丽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高兴起来，“那他们的后代就会是王室的血脉，王子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孩子也有可能继承王位了？”

安东尼挑了挑眉，宠溺的点了点头。

“别担心他们了。”安东尼叹了口气，“爱德华把他们视如己出，他和伊丽莎白都不会亏待他们的。该担心的是我们两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理查德·伍德维尔才不是不学无术呢！”玛格丽特蛮不高兴，“他温和又实诚，你没有后代，他自然就会是下一个里弗斯伯爵，真正该担心的只有爱德华。”

“说得不错。”托马斯站在一边，嘟囔了一句。玛格丽特瞪他一眼，他佯装被什么东西吸引，咳嗽几声。

“你少和他玩。”玛格丽特严肃的说了，“你们两！听到了没！”

“知道知道！”亨利和托马斯连忙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说起来，伍德维尔家族如今活下来的男丁还有四个，除了安东尼和早早投身教会的索尔兹伯里主教莱昂内尔，别的一直默默无闻。理查德·伍德维尔，这个和他父亲同名的男丁，他比玛格丽特要大上一岁，他温吞，爱看书，从不爱出风头，自然也就默默无闻。至于爱德华·伍德维尔，则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他自幼进宫，养在王后的身边，虽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但最爱干一些恶作剧，时不时的还要跑出宫去霍霍某个人家的山头或者湖泊，大家都叫他“魔王”。

“爱德华是没救了。”安东尼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和莱昂内尔通过信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就把他强行压到教会里去修身养性。”

“让他少去一些妓院。这才是最正经的。”玛格丽特捂了捂额头，“好在他还算是听妈妈的话。不然不知道要给我们惹出多少麻烦事来。”

“得把他带回格拉福顿去。”玛格丽特恶劣的笑起来，“这是惩罚他最好的办法了。”

几日后。

“我们会想你的。”安妮吻了吻妹妹的脸颊，依依不舍的说道。

“我很快就会回来了。”玛格丽特抱了抱她，她的姐妹在这几个月遭受了不少的打击，“再见，爱你们！”

“夫人这么爱自由的人，在宫廷里实在是太憋屈了。”布里奇特扁了扁嘴，为玛格丽特整理好衣服，好让她能够舒舒服服的坐着，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她的不适。

“在宫里行事也确实十分不便。”杰奎塔坐在女儿对面，手里不停的织着毛衣。

“不懂你们为什么偏要带我回家去。这个世界就没有比伦敦更好玩的地方了。”爱德华·伍德维尔垂头丧气的坐在马上，沮丧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玛格丽特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更是心气不顺，“啪”的一声关上了马车上的木门。

“我又怎么你了！”爱德华不满的嘟囔起来，“我听话了呀！”

“可拉倒吧。”玛格丽特闻言脸都皱了起来，“你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伦敦的人都叫他‘被宠爱的爱德华’呢。”布里奇特笑着说道，“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好看。风流倜傥又常常慷慨解囊。人们都喜欢他。”

“他？”玛格丽特闻言，声音都变尖了，“他还能叫长得好看呢？”

“女人们都喜欢和他说话。”杰奎塔耐心的缠着手里的毛线，好笑的撇了一眼女儿，“没有人知道他不爱洗澡。”

“妈妈！”马车外的爱德华大叫起来，面红耳赤的喊道。

马车里的人笑的挤成一团，才不管外面的人多么气急败坏。

“理查德爵士怎么一直不说话啊？不会在马背上吧看书呢吧？”布里奇特笑完爱德华，又开始操心起另一边的理查德·伍德维尔。

“要是有这个本领，我算他有本事。”玛格丽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闷着呢！难得见他说一句话。”

听到这里，杰奎塔终于放下手里的毛线，满脸愁容：“他们一个不说话。一个话又太多，以后谁来管着他们呢？估计都娶不到夫人了。”

“就爱德华那样的，还是别祸害人家的好姑娘了。至于理查德，他只是不说话，却也稳重踏实呀，以后又是伯爵，肯定不用愁的。”

玛格丽特挥了挥手，刚准备舒舒服服的把头放在布里奇特的腿上躺下。

“那还有你呢，麦琪……”杰奎塔叹了口气，又开始为女儿操起心来。

“别！妈妈！拜托！”玛格丽特连忙捂住耳朵，开始耍起赖皮。

“哎！你呀！”杰奎塔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只能闭上了嘴。

一辆马车从玛格丽特一行人身边擦肩而过，留下车轱辘的声音。玛格丽特好奇的打开窗户一看，只见到一个有着漂亮的浅色头发的女人的侧脸从眼前疾驰而过。玛格丽特一眼看出这是一个难得的漂亮姑娘，但谁都比不上伊丽莎白。

玛格丽特耸耸肩，终于舒服的躺下了。

格拉福顿永远都是宁静而美好的。以前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很是幸福。现在人虽然少了不少，但依旧是温暖而美丽的。玛格丽特沉浸在多年不见的玫瑰园的美景里，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跟着安东尼和母亲去到了埋葬父亲和约翰的修道院，静静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也许是心愿已了，玛格丽特很快病倒了。到算不得什么大病，也不发烧，只是精神不太好，也不太想吃东西。偶尔的咳嗽两人，怕冷的很。许久都不见起色。

“唔！还是得喝点热乎的。”布里奇特从厨房里端来热气腾腾的汤，送到每天都窝在被子里懒洋洋不动弹的玛格丽特的手里。

“来自伦敦的信？”

玛格丽特每天都能收到不少的来信，每次她看完都习惯性的丢在床边的桌子上。布里奇特每天任劳任怨的把它们一一收好。来自伦敦的信却是她第一次见。

“嗯。伊丽莎白的信。”玛格丽特端着碗，呼呼的吹着，“除了抱怨，没其他了。”

布里奇特笑着看了女主人一眼，坐在床边打开王后的来信。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

我相信这封信能让你振作起来，而不是像现在困扰我们的宫廷那样情绪低落。看来命运的风向再次改变，我必须承认，它们吹来一阵寒意，渗入我的骨髓。

尽管困难重重，乔治还是设法重新获得了我们君主的青睐。他的回归既突然又令人不快。最让我不安的消息是，他提议把我们亲爱的小王子送到威尔士。光是这个想法就足以让我心烦意乱。威尔士，玛格丽特，一个对我们年轻的继承人如此遥远和陌生的土地！一想到这个前景，我就忍不住感到深深的不安。

此外，乔治和理查德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像一场酝酿中的风暴一样愈演愈烈。他们的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和激烈。我确信，安妮·内维尔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的不和。她的来处与去处一直是他们之间争论的根源，而且伤口似乎还没有愈合。

我自己的丈夫，国王，已经开始对我保密。门后有窃窃私语，我发现自己站在外面往里看。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增长，就像爬上城堡墙的常春藤一样，我担心它可能很快就会变得无法逾越。

但让我们谈谈更轻松的事情吧，亲爱的妹妹。你的身体怎么样？我非常担心你，尤其是现在寒冷的季节即将来临。记住要把自己裹得暖暖的，并听从医生的建议。你的健康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我每晚都在祈祷你早日康复。

请尽快回复并与我分享你生活中的小乐趣。我从你的文字中找到了慰藉，它们是我烦恼心灵的良药。

带着一个姐姐所能拥有的所有爱，

伊丽莎白，英格兰王后。

“王后似乎心情很低落。”布里奇特皱着眉头说道，“我曾听到杰奎塔夫人和安东尼伯爵在谈论国王陛下的一个新的情妇。会不会是因为她让王后更加心烦意乱？”

“爱德华爱伊丽莎白。”玛格丽特喝下了最后一口汤，“很矛盾。但，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伊丽莎白的。伊丽莎白总是怀孕又生子，他是国王，猎艳于他而言就像打猎一样正常。所以说，远离婚姻才是头等大事。”

“但我们怎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布里奇特低落的低下了头。

玛格丽特动作一顿，默默的叹了口气。

自从回到格拉福顿，杰奎塔就开始不停的游说还没有结婚的三个孩子，催促他们赶快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玛格丽特由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布里奇特站起身来，举起一根手指，“全英格兰除了修女，那个女孩不想结婚呢？医生说了！您应该多站起来走动！不要总是窝在被子里！”

玛格丽特眼睛一闭，拉过被子盖上自己的脑袋就装死。布里奇特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叹气离开。等人一走，玛格丽特立马翻身而起，抓起桌上的羽毛笔。

亲爱的托马斯，

在我写这封简短的信时，壁炉的温暖似乎通过这些文字传递出来。我希望你在阿伦德尔的日子依旧如同以前一般开心。

冬天的几个月会激起特别的渴望，不是吗？我注意到，有一位烹饪大师，他在厨房里的技巧是整个阿伦德尔的话题，他与他精美菜肴的故事甚至传到了我们住所的角落里。

如果我能再次享受到他的所掌握的烹饪的艺术所带来的喜悦，那该有多好！

祝好，

玛格丽特。

看到这里，第二阶段就结束了！

一周之后，将开启玛格丽特的第三阶段。

这时候大家应该就能大概猜到是个什么阶段了吧。谁会是玛格丽特的归宿呢？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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