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之!”
“醒醒!”
迷迷糊糊中沈芸之好像坠落到了另一个空间,她听见很多人在呼救……看不清脸,他们在喊什么?沈指导?谁是沈指导?她吗?沈芸之想努力看清他们的脸,但是眼前一片模糊,那片呼救声也越来越弱,直至渐渐消亡。
我是怎么进来的?
【警报】【警报】
【宿主生命力流失超速】
【警报】【警报】【警报】
吵死了……
精神海里乱七八糟的警报声中夹杂着几句安定人心的呼唤声:
“沈芸之,看着我。”
“芸芸。”
“别怕,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沈芸之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一遍遍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下安抚着她的背。
眼前的视野终于逐渐清晰——
江砚。
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便撞见对方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里,像是浸了墨,表面永远一眼看不到底。
但是我好像能看见他在想什么。
这真的太奇怪了。
受到一种奇怪力量的驱使,沈芸之伸手摸向他耳朵上的金属坠子。
精神物,在刚进系统时系统给她的定义,但没告诉她是什么东西塑造而成,大意应该是……情绪?有的精神物在长时间的融合下会有攻击力,比如楚宁青的那块怀表。
但为什么他们的情绪非要找个容器盛起来呢……直接表达出来不就行了吗?
这个耳坠也是江砚的精神物吗?
可它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
沈芸之想得有些出神,直到江砚把她的手从耳坠上轻轻拨下来握在自己手中,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安全起见,这段时间你先呆在别墅里吧,楚宁青那个精神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
沈芸之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砚那张强装强势的帅脸,看着他的耳尖在她的注视下逐渐变红。
她半支起身,墨色的长发瀑布般垂在脑后,琉璃般的浅色眼睫直勾勾盯着江砚:
“江总有私心吗?”
“我有什么私心……”
“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那也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哦。”沈芸之受伤道:“可是过两天我过生日了,我想办party来着。”
“……”
“唉,不办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我难过一阵子……”
“……要请的人列给我。”
沈芸之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好玩。”
江砚强装镇定,在脸红暴露之前,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走出房门,心里的那团疑云也越来越浓。
沈芸之对他有好感,有好感但保持距离……
为什么呢?
她想找谁?
但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从他身边抢走沈芸之。
·
客厅里回荡着悦耳的古典音乐,餐桌上觥筹交错,沈芸之目光锁定在对面的言泽身上。为了不让江砚起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为了碟醋包了一盘饺子。
“言医生。”沈芸之身着江砚提前帮她订做的小礼服,款款走近言泽,手中的红酒杯和他轻轻碰了碰,眨了眨眼:“去散散步吗?”
系统没有感情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接近正确目标,请宿主继续努力】
烦死了……
沈芸之温柔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恨不得痛扁系统一顿,奈何受其所迫,还是用最轻柔的声线柔声问有些发抖的言泽:“有空吗言医生?”
“有……有的沈小姐。”
两个人生疏地在花园并肩散步时,沈芸之决定找找话题,她问言泽:“言医生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加班。”言泽认真地看着他。
“……”
又把天聊死了。
沈芸之崩溃万分,但非常憋屈地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表情,非常体贴地笑起来,像一个很会缓解尴尬气氛的人那样:“啊言医生的爱好真是特别呢,那你……”话音未落,沈芸之的电话响了。
——江砚。
沈芸之太阳穴猛地一跳,尴尬地朝言泽笑了笑,不动声色点了拒绝。
五分钟后——
手机又响了,微信昵称备注改成了“我好疼啊”。
“……”
沈芸之不得已点了接听。
“芸芸。”
对方很少这么喊她,一股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强烈的第六感驱使沈芸之回头看向二楼。
江砚站在二层阳台上,脸黑得像锅底。
完了。
·
“他是正确对象我不是?!原来这个聚会就是给他设的是吗?你想见他直说啊我送你去见他!”
沈芸之看着江砚通红的双眼,一时有些头疼:“我不想见他……”
“那是为了什么?!”
心口一阵阵的钝痛又来了。
“我很难和你解释。”
喉间血气翻涌,江砚的质问声逐渐开始模糊,沈芸之把手伸向后方的桌角,在要倒下去之前勉强稳住身形,再欲开口时嗓音已经变得沙哑:“对不起,那我向你道歉。”
“我要你的道歉做什么?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对不起。”
“你脸色怎么不太对?”被怨气冲昏头脑的江砚这才发现沈芸之的不对劲,方才的怒火一下子全熄了,他伸手想扶住,对方却在触及他手臂之前身形歪了歪,闭上眼猛地倒了下去。
“芸芸!!!”
·
沈芸之惊出了一身冷汗,目光渐渐聚焦后发现腰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死死箍住,鼻间触及的潮湿让她反应过来抱住她的是江砚,她还哭了……
哭……了……
好丢人!!!
沈芸之刚想从这个封闭空间里挪开,忽然感觉到后背被一下一下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芸芸,我在。”
内心受到一种强烈的驱动,让她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任由江砚把她死死箍在怀里,半晌,沈芸之终于侧过脸,唇角轻轻碰了碰江砚颤抖的耳垂。
“!!!”
江砚放开手,沈芸之这下才看清,江砚眼里的红血丝和明显几天不眠不休的差劲脸色,头发杂乱无章地垂在额前。
还没看几眼,就突然又被猛地箍进怀里,江砚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以为你不会醒了。”
沈芸之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用尽大病初愈的一点力气,在他手背上甩了一巴掌:“放手,醒了也要被你勒死了。”
江砚立马放开手,“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就在楼下,我喊他上来。”
沈芸之轻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这个问题,而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江砚,没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
江砚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没有服帅役!沈芸之一定觉得他不好看了!顿感五雷轰顶,前几天party上看到的一群青春靓丽帅小伙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又走了一遍,每个人都用轻蔑的眼光看着他,说:你这样芸芸姐迟早会看上我们。
落荒而逃。
江砚逃去服帅役关上门的一瞬间,沈芸之一直憋在喉间的血终于吐了出来,伏在床边喘了许久,身体里撕裂般的痛感一阵阵袭来。
她没有让江砚喊医生,因为医生根本治不好。
系统可以帮她屏蔽一切物理伤害,所以唯一能给她带来痛感的只有系统惩罚。她有时候都快弄不清这个系统的善恶面。
【沈芸之,您已脱离正确攻略对象过久。】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如果您执意不完成任务,即将更换下一任宿主。】
沈芸之在恨不得一拳捶死这个系统和“捶死它我就出不去了”的纠结里徘徊半天,终于努力喘匀了气,哂笑道:“那不就是要杀了我。”
【您可以这么理解。】
“天天您您您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把我当人看。”
【……】
哐当——
瓷碗砸在地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尤为突出。
沈芸之抬起头,发现江砚站在门口,手心被中药烫得通红,他站在那没有说话,但是绝望的情绪从他漂亮的瞳孔中快要满溢出来。
刚刚沈芸之精神力太弱,和系统的对话并没有通过精神海传播。
所以,他听到我说的的话了……
沈芸之勉强支起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江砚……”
平常总是理所当然黏着她的江大总裁没说话,走到她床边。
沈芸之下唇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在本来就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凄惨,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纤长眼睫毛下琉璃般的眼睛安抚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平日里沈芸之的眼角是微微上挑的,现在却因为太过虚弱整个垂了下去,系统好像在她的身体里放了一把刀,来回剐她的五脏六腑,削弱生命力的同时把她的意志力架在火上烤。
“明天我就送你走。”江砚突然笑了,抬起头,伸手抚上她汗湿的头发,用手慢慢地一寸一寸擦尽她唇角的血。
沈芸之愣住了:“你……”
“你想去哪?言泽那里吗?我开车送你去好不好?”
沈芸之震惊地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颤了颤:你是江砚吗?”
江砚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开,站起来转过身,语气轻快:“我是,放心我没事,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半晌。
“你哭了?”沈芸之轻轻开口。
“没有。”
“你在抖。”
沈芸之看着男人厚实的肩背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终于听到一声崩溃的哽咽声。
“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