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沉溺 第16章 错位

许今禾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河叙，降温了，这个笑话太冷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抓紧。

河叙感觉到她想要挣脱，手掌微微发力，桎梏住她的手腕，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也牢牢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圈禁在自己领地的猎鹰。

“许今禾，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认真的。”

许今禾摒弃心里“他一定是发烧了”这种想法，因为河叙的表情过于认真，她微仰着头，试图寻找出他眼底那抹戏谑，一丝也没有。她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对我存在好感吗？”

“不知道，许穗穗，我不知道。”河叙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好感是肯定有的，他认为这种好感是异性之间存在的正常感觉，亦或者是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具有天然的好感优势加成。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让她跟他试试这种话，明明前几天他还理所当然地把她划分为“弟弟”这个身份，现在他却在犹豫。

在犹豫什么，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他想说出这句话可能是——

“因为合适。”

许今禾闻言笑了，他的话有多可笑：“只是因为合适吗？你也太随便了。”

“随便？”河叙说，“我要是随便就不会找你了，许穗穗，我可能对你谈不上喜欢，但是我们俩一起长大，我们从懵懂无知相识开始到如今，我们互相陪伴了将近二十多年，我了解你，知根知底，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

河叙放开许今禾的手，他倾下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两人视线平齐，他一字一句说道：“许穗穗，我知道你喜欢我这张脸，不是吗？”

“你可能觉得我说这句话很荒唐，但主动权在你手上，你要是实在看腻了我这张脸，你可以随时选择说结束，我也不纠缠你。”河叙语气缓慢，带着莫名的蛊惑性，“许穗穗，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可以拿我当消遣，我也可以满足你工作之余的那些需求，不过你不愿意的事，我自然不会强迫。”

许今禾：“这么说你是要当我炮-友吗？ ”

河叙表情凝滞了一下，很快他在许今禾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什么脑回路，我说的是正常健康的情侣关系。”

许今禾想了半天，说：“你是说，选择权在我。”

“是，你随时可以说结束。”

“要是我中途喜欢上别的人呢？ ”

河叙表情风轻云淡：“尊重祝福，我主动退出，不会纠缠你。”

许今禾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要是喜欢上我了呢？ ”

河叙放开她，直起身子，敛下薄薄的眼皮，语气恢复惯有的漫不经心：“这个可能性很小。”

许今禾看着他，忽然笑着说：“河叙，这么说起来我们要是交往，你比较吃亏？”

河叙说：“不会，我当然是从我的利益角度出发，我不想再去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重新了解一个人，当下你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就在商场门口站着，远处车水马龙穿梭往来，旁边是亮堂堂的玻璃壁橱，商场里卤素灯散发着强烈的光线，把河叙的双眸映射得水亮，莫名晃眼。

许今禾：“好啊，我答应你。”

河叙有些恍然，似乎没有料到许今禾会答应，他也早在心里设想过几遍被她拒绝后的反应，片刻后，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哦。”

“哦？”许今禾不满他的反应如此冷淡，“你说这么多该不会在耍我玩吧。”

河叙清了清嗓子：“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么快。”

许今禾：“那你的意思是我答应这么快倒显得我很不矜持咯？”

河叙：“……我没这个意思。”

“河叙，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是成年人，同时具备七情六欲，就像你说的，我们知根知底，我也信任你，但是……”许今禾语峰蓦地一转，“要是我以后遇见喜欢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你，你也不能借此捆住我。当然你以后遇见你喜欢的女孩，我也会立马选择结束。”

“当然。”河叙回答得很快，像是在赞同她的话。

…

两人正式交往，不是假扮，也不是为了应付谁。

从发小到情侣这个身份转变之快，他们不像普通情侣那样从心动到暧昧这样最后水到渠成在一起，而是他说合适。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用力到指尖有些泛白，忽然之间有些坐立难安。

河叙余光扫见副驾驶的许今禾，她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拿着今天买的那些茶叶盒子看。

“那个，许穗穗。”

河叙忽然出声叫她。

“嗯？”许今禾没抬头，而是在认真记下这些盒子的刀版，她应声后，见河叙迟迟不做声，才抽空抬头望他一眼。

河叙眉头紧皱，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指什么？”

“…我们交往这事。”河叙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按照以前那样还是……”

许今禾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很简单，我们就当正常情侣相处就好啦。”

情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河叙脑海刹那间闪过很多画面，情侣要逛街吃饭、牵手接吻……他耳根悄悄染上一片绯红，努力抑制自己不去想更深处旖旎淫-糜的画面。

“还有我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我妈。”

她又顿住，蓦地想起河桉，她补充道：“河桉哥的话，也先别让他知道吧。”

河叙目视前方，唇瓣蠕动，半晌才说：“你太小看他了”。

“我哥在我们假扮情侣期间的时候就已经认定我们在一起了，那你猜他为什么那天要躲起来。”

车子驶到十字路口，恰好红灯亮起，许今禾盯着远处变化的红色字幕发了会愣，“是吗。”

车子开到许今禾公寓，她提着购物袋不太方便下车，河叙先一步下车把门袋子接过，手掌抵在车框处，等许今禾下车后才拿开，他口吻略带嫌弃：“许穗穗，包装盒被你拆成这样，这么多茶叶你喝的完？”

他没记错的话，许今禾并不爱喝茶。

许今禾眉眼带笑地看着他：“那正好，你喝呀。”

河叙错开她的视线，径直往前走，留下一句冷酷的“哦”。

“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河叙有意放慢脚步，许今禾小跑了几步追上他，电梯正好下到一楼，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两个大大的纸箱，层叠在一起刚好遮住里面那人的脸。

“啊，不好意思，挡住你们了，我东西有点多，稍等一下！”女生露出一张完整的脸，看见许今禾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许今禾认出这是她对门住的那个女生，她们有碰见过好几次，两人自然记下了对方的面孔。

许今禾有些意外，看来是准备搬走了。

“是你呀。”许今禾伸手去帮她搬箱子。

电梯窄小，河叙她们先出去，他主动上前把两个箱子搬了出来。

女生露出一副感谢的表情，正要朝河叙道谢，看清他脸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从感激转变为疑惑惊恐，“你……”

许今禾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要不帮你搬去小区门口吧。”

女生回过神，只是余光还偏偏在打量着河叙，“啊，不用了，谢谢你们，我在这下面等我爸爸进来，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先上去吧。”

“那个——”女生看着河叙，还想要说什么，表情犹豫，只是一下秒，一道中年男声响起。

“宝贝女儿！”

女生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跑过去扑向中年男人：“爸爸！”

男人双鬓霜白，但是穿着体面，他拥着自己的女儿，双眼微微发红：“让你受委屈了，咱这就回家啊！”

许今禾再次和女生道别之后，才和河叙走进电梯，她盯着电梯上的倒影，说：“这个女生住我对门，前几天和她男朋友吵架了，没想到今天就搬走了。”

半晌后，河叙问了一句：“那男的走了没？”

许今禾说：“走了。”

那就好。

河叙对别人的八卦并不感兴趣，他只偶尔听许今禾提起她对门住的那对情侣总是很晚回来，毕竟房子不隔音，他想多多少少会影响她的作息。

电梯很快抵达八楼，许今禾和河叙并肩走出电梯，许今禾从袋子里拿出几盒茶叶，嘴里还在念着：“这盒茶叶归我…这盒也归我，剩下的都是你的。”

河叙双手插兜，嗤笑一声：“许穗穗，你倒不傻，贵的都自己留着。”

“我花的钱我当然要把贵的留着！”

河叙略一思索，他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划点点，很快许今禾手机就响了一声，她打开，发现河叙给她转了一笔钱，她定睛看，有五位数。

许今禾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转钱给我。”

河叙收回手机，仍旧是那一副散漫冷酷的模样，眼神却有些闪烁：“这是我这个月的大半部分工资，上交给你。”

许今禾笑开了，踮起脚，把手放在河叙乌黑浓密的头发上，像摸狗头一样把他头发揉得凌乱，颇有一种“孺子可教也”的欣慰感，“河叙，你还挺有觉悟，这么快就适应身份了。”

河叙顺从地低了下头，眼神无奈，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纵容。

两人穿过走廊，脚步同时一顿。

河叙看清门口站着那人，眯了眯眼睛，语气沉沉：“哥？”

门口的声控灯应声而开。

河桉就站在许今禾家门前，身影高挑挺拔，他穿着一件墨黑色的风衣外套。看见他们的那一刻，他目光直直望过来，语气沉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