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第3章 五年

或许是连日来总是梦到容殷迟，她不堪其扰想求得解脱，又或许是真的被气氛烘托到了。

总之，当她下定决心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往往很果决。

都没等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拨打出去了。

大概是因为大冒险，她特意开了免提，手机被大咧咧的摆在桌子上，大家都能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状态。

电话拨打给了一个叫容殷迟的人，名字挺好听的，就是有点娘。

“嘟——嘟——嘟——”

“怎么没人接？”

每一声嘟声都好像被时间拉长，胡雨萱几个比她本人还要紧张，漫长的四十秒后，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了。

在等待的功夫，室友三人组不自觉地靠作一团，在这喧闹地场合里，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直到通话界面因无人接听而挂断，几人才齐齐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好紧张。

“没接。”

陈珊小声的嘟囔，悄悄抬头看了沈幼初一眼。

酒吧的射灯五颜六色的，照射到她的脸上也是花花绿绿的，令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这个大冒险算过了吗？”

沈幼初冷不丁地开口问大家，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冒险小游戏。

胡雨萱几个感觉刺激死了，但也不想玩的太过火，异口同声的回她，“过了过了。”

不过...

三人组相互换了一个眼神，陈珊清了清嗓子，旁敲侧击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啊？”

沈幼初没什么想展开说的意思，敷衍地解释了一下，“高中时候的事，念了大学就没联系了，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胡雨萱恍然大悟般地看她，“难怪，难怪你大学恋爱都不谈一个的。”

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沈幼初又开始拿酒了，这次拿的是普通的特调，度数没那么高，她小小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问她们，“还玩吗？”

陈珊：“玩啊，再玩一把吧。”

胡雨萱也不想走，桌上酒还不少，酒吧里已经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她眼睛朝着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心动嘉宾，还不如继续和小姐妹一起玩。

“玩吧，再玩一轮。”

廖慧慧也没意见，于是沈幼初伸手把手机拿回来放到旁边，方便胡雨萱重新摆牌。

但就是这么巧，正发牌的功夫，手机亮了。

“卧槽，容殷迟。”

胡雨萱眼尖，一激动就喊出来了。

沈幼初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胡雨萱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心跳都乱了一下，她稳了稳心神，偏头看手机。

手机真的亮了，有一个电话进来，是容殷迟的，应该是之前没接到电话，现在看到了就回拨回来了。

看她半天没动，陈珊忍不住小声地催她，“接啊接啊，再不接就要挂了。”

沈幼初接了，不过没开免提，而是直接把手机贴到耳边。

接起电话后，沈幼初就后悔了，她们太久没联系了，她已经不知道要和容殷迟说些什么了。

电话里很安静，沈幼初下意识的以为电话挂断了，她重新看了一眼，发现还在通话中。

于是她轻咽了一下口水，小小声地开口，“喂？”

“...喂？”

对面没回应，她只好提高点声音又‘喂’了一次，心跳快的像在打鼓。

幸好，这次电话那头终于有动静了。

“是我，容殷迟。”

是清透中带有点沙哑的声音，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秋日的枫叶林里枯叶飘落时发出的声音，又像是脚踩在雪上，咯咯作响的那种清凉感。

太久没听了，又隔着电话，声音好陌生，陌生到沈幼初有些恍惚。

大概是沈幼初太久没回话，那头的人也忍不住重新问了一句。

“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吵，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和你说。”

沈幼初收敛心神，抱歉地说了一句，同时从位子上起来，示意了朋友一眼，起身出去了。

她走的很急，酒吧里很热闹，她直接出了酒吧，穿过按摩店，又推开门进了西餐厅。

餐厅里安静了很多，音乐舒缓又温柔，但她还是觉得可能会吵，于是继续走，直到走出餐厅，走到中央大街附近的小广场，随意地找了个供路人休息的椅子坐下，才感觉好一些。

走了这么久，乱哄哄的脑袋好像稍微清醒了一点，能对话了。

此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她一直维持着打电话的动作，手机贴在脸上被捂的发热，她看了一眼通话时长，通话还在继续，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跳动，直到此刻她才有一点点的真实感。

“喂？我出来了。”

她紧张的捏了捏大腿，害怕容殷迟等烦了。

对话那头有轻笑声传来，苏麻麻的。

“我知道，你在外面吗？刚刚听你那边环境很吵。”

沈幼初眨眨眼，乖乖的嗯了一声，习惯性的汇报动向。

“嗯，和朋友在一起玩。”

“什么朋友？”

“室友，大家说，出来聚聚。”

“嗯，不要玩得太晚，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

一问一答间，沈幼初找到了一些往日的熟稔感，紧绷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了点。

短暂的对话结束，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沈幼初仔细听，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问她，“在改试卷？”

“对，今年在带毕业班的孩子。”

容殷迟搁下笔，单手揉了揉眉间，手机被她开了免提搁在书桌上，她看着手机，仿佛在透过这个看沈幼初，语气里有小小的抱怨。

“现在的小孩都太皮了，没你们那时候乖。”

她那时候很乖吗？好像也并没有，乖的话，就不会那么大胆的喜欢上容殷迟了。

沈幼初低垂下眉眼，没有回应她这句话，不太想回答。

好在容殷迟也就是随口说一句，很快就重新找了话题，“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没事情就不可以联系了么？”

沈幼初声音轻飘飘地，话里藏了些锋利，容殷迟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想了想，还是老实的说，“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联系我了。”

沈幼初听她这么说，耐不住情绪轻笑了一下。

“是谁不想联系谁？”

“容老师，要我提醒你么？”

“当年把我电话拉黑的人，好像是你。”

对话到这一步好像就不太好进行下去了，对面又安静了下来，沈幼初屏息去听，这次连翻书页的声音也没有了。

沈幼初突然感觉委屈，鼻子酸酸的，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尖，想挂电话，但又舍不得。

那年沈幼初没耐住冲动，对容殷迟表白了，容殷迟当然没接受，直接就走了。

这事对沈幼初打击挺大的，之后她病了一段时间，期间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联系容殷迟，但一直没联系上，各种联络方式都被拉黑了，时间久了沈幼初也就放弃了。

“幼幼。”

容殷迟轻轻地喊她的小名，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无奈，“你那个时候，太小了。”

“那现在呢，现在我还小么？”

“我24了，再几天大学都毕业了。”

容殷迟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带着较劲般的态度回嘴，很活力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现在是不小了。”

容殷迟目光出神的看着手机，她们之间空白了五年的时光，她对沈幼初的记忆还停留在她18岁的时候。

清瘦又倔强的小姑娘，胆怯又坚定的拦在她面前，委委屈屈地诉说着喜欢。

可她是老师呀，为人师表，如何能答应？

况且，她和沈幼初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老师与学生的身份，还有8年的年龄差。

今年沈幼初才24岁，大学毕业正是青春明媚，亭亭玉立的年纪。而她，都32岁了。

半天没得到容殷迟的回答，沈幼初按耐不住喊她。

“容殷迟。”

“嗯？”

沈幼初知道她不想和自己继续之前的对话，于是体贴的换了个话题，“你微信换了没，还是之前那个吗？”

容殷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眼睛弯了弯，没忍住想逗她，“换了。”

“哦。”

沈幼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容殷迟轻笑一声，“但你可以加我新的联系方式。”

“哦！”

沈幼初眨了眨眼，一股巨大的快乐从内心深处涌现上来，反应过来刚刚容殷迟在逗自己。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容殷迟还要改试卷，就先挂了电话，沈幼初照着她说的联系方式加了她微信，很快就被通过了。

容殷迟:早点回去休息，别在外面玩太晚。

沈幼初自然听话。

重新回到酒吧，胡雨萱几个还在玩，卡座里多了几个男生，场面看起来很热闹。

沈幼初远远的看了一眼，就不太想过去了，于是给廖慧慧发微信。

沈幼初：我这边结束了，你们还玩吗？

廖慧慧：玩的，你有事吗？有事可以先走，我们还得一阵呢，我回头喊我男朋友来接我们。

沈幼初正巧不想过去了，于是顺水推舟的回了个ok的表情包。

直接打车回家，一路上沈幼初都在刷容殷迟的朋友圈。

容殷迟这几年好似过的还不错，在一个高中做老师，空间里最多的就是转发各种学校里的活动和通知，私人的朋友圈很少，沈幼初一寸一寸的打量，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空白缺失的五年。

可直到把朋友圈翻完，也没得到一个很确切的答案，朋友圈里的容殷迟看起来和以前比变化不大，依旧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看起来更成熟更有韵味了。

沈幼初的目光停留在一张公开课的他拍上，镜头里的容殷迟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顶部的扣子松开了两颗，她双手反撑在讲台上笑容温润，知性十足。

是她熟悉的却又陌生了的样子。

五年了，太多的不确定，沈幼初不知道这几年她过的怎么样，也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容殷迟身边有没有人，有没有恋爱，有没有...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