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密道弯弯绕绕,严逸在里面爬着走、侧身挤、甚至还向上攀爬,终于在差点患幽闭恐惧症前看到了曙光。
“这是……谁的家?”严逸看着眼前和自己的出租屋对称的格局,意识到自己还是在小区里,不过很可能是在西户其他人的房子里。
“有人吗?”她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喊,“看来是个空房子。”
小彭同学的信息还在发,这让严逸有了一丝安全感。“我出来了,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可能到了别人家里了。”
“你不要乱动,先在那里躲一会儿,警察应该马上就到。”
还好有个热心肠的好邻居。严逸稍微放下心,但她没听小彭的,从小到大遇到的怪事让她有一颗比别人要坚强一些的心脏,她开始在房子里探索。
左侧厨房,没问题;卫生间,没问题。右侧主卧,没问题;主卧的衣帽间……这扇门打不开。严逸蓄势准备,一下子就把衣帽间的门给撞开,里面没有窗户,漆黑一片。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在这个长窄如走廊的衣帽间里,衣服早已经落满灰尘,地板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正中间的坛子最大,整个房间都散发出一股类似油漆和塑胶的味道。房子主人或许有坛子收藏癖或者喜欢腌菜也就罢了,最让严逸震惊的是,这些坛子上的花纹,竟然和汇京大学的梁教授给方璃展示的滇南某村落的独特花纹一模一样!严逸肯定,因为这些丑陋的花纹像织毛衣似的有特别的针脚,一枝衔着一枝,一朵勾着一朵。
她走上前,试图打开一个坛子瞧瞧,不过这些坛子密封性极好,轻易不能打开。她走到最新的那个坛子面前,用尽吃奶的力气掰开盖子一条缝儿,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的双臂马上又盖过去。她被吓得一个后退,抵在墙上发抖,这个中等的坛子里面,竟然是一具穿着外卖服的男性尸体。严逸不认识这具尸体,况且他被困在这个坛子里,姿势扭曲,半浸泡在液体里,脸上都已经烂了一大半。
这个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这个外卖员,这些坛子又是做什么的,坛子上的花纹是怎么一回事?严逸脑袋里蹦出无数个问题,她很快振作起来,要想知道答案只能继续探索。她走到正中央的大坛子旁,用鞋拔子撬开盖子,探头一看,这里面倒是没有尸体,但却是“腌制”尸体的酱料。大坛子里的液体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光彩夺目,一眨眼的功夫赤橙黄绿青蓝紫流转不停,好看,但是诡异。严逸无意识地吸入了一点气味,她断定房间里那股淡淡的油漆和塑胶味道就是这玩意儿发出来的。看着光彩变幻的液体,严逸渐渐有些恍惚,她突然想到那些怪异的梦,不成人形的生物在挪动,圆不圆方不方的建筑也在改变形态,每一个都仿佛披了一件色彩混乱夸张的外衣,万圣节狂欢不会这么无序,堕落的瘾君子也不会这么癫狂。
严逸还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幻想中,突然后脑勺一痛,失去了意识。袭击她的那个人似乎没什么经验,严逸很快就醒过来,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发现自己还在衣帽间,而门外已经吵了起来。
“你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吗?谁让你进来的,还擅闯民宅。”
“我看是你们擅闯吧,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我回来就看到你们在撬锁,可疑,要不要我叫警察来评评理?”是方璃的声音。
严逸颤颤巍巍站起来,发现四周已经没了那些坛子,自然也没了尸体,她揉着脑袋出去,走过空荡荡的走廊,拧开门把手,看到101的那对夫妻站在对面的房门口,全无往日的和善,正和一脸冷漠的方璃叫嚷。
“方璃?”
严逸话一出,对面的三人迅速回头看向她。方璃有些诧异,她不再废话,一把推开那对夫妻,推着严逸转了个圈,确认没有大事后,说:“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乱跑什么!”
严逸一反常态,乖顺地倚在方璃身上,说:“头晕。”
方璃也不再说什么,半抱半拖着严逸回了家,以她对严逸的了解和严逸眼冒金光的表现来看,她知道,严逸其实很兴奋,而且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
上楼前,严逸回头瞧了一眼,原来她刚才是在201,就在自家楼下,这密道蜿蜒曲折,最后竟然到了楼下,真是不可思议。她用胳膊肘怼了怼方璃,说:“你们都围在202门口干嘛呢?”
“我回来就看到他们在那儿,还以为把你关在里面了,谁知道你从201出来了。”
不过这楼上有密道,各个房间相通也说得通。
打开房门进去,屋子里一片狼藉,好在严逸没什么存款,对方占不到什么便宜。她姿态猥琐地扒住门朝里看,被方璃不轻不重的一脚踹进去。
严逸坐在地上,很生气:“你干嘛!”
“你干嘛呢?”
“我看看那伙儿外卖员走了没。”
“早走了,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不然在这等你回家吃饭啊。”
严逸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4点多了,距离她上午回家、躲进密道已经过去了半天。一想起这个严逸就生气:“你就嘴上说得好听,我让你来救我,你磨磨蹭蹭一直不来。我这边情况十万火急……”
方璃打断她:“你怎么去了201?”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201。”严逸重新高兴起来,她拉着方璃来到客卧衣柜前,拉开衣柜后面的木板,指着那个黑乎乎的洞说:“当时那两个外卖员发疯似的找我,我太害怕了,小彭也劝我先躲进去,我就从这爬进去了。”
方璃打断她:“小彭是谁?”
“啊,楼下102的邻居,一个备考的大学生。”严逸继续,“我爬到了一个空房子里,和我们单元楼上住宅格局一模一样,但应该不是201。”
方璃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猜我在那个房子里发现了什么?”严逸神秘兮兮凑近,低声说:“在那个房子的衣帽间里,有很多坛子,我先是在一个坛子里发现了一具尸骨,还穿着外卖员的衣服,尸体和衣服半泡在一种液体里。”她见方璃的表情并没有太大波动,有些失望:“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别废话,然后呢?”
严逸“嘁”了一声,继续说:“我又打开最大的那个坛子,里面全是那种奇怪的液体。像漂浮在水面的油一样,那么昏暗的灯光下却折射出绚烂的色彩。”严逸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变得很正经认真,她对皱着眉头的方璃说:“我觉得这种液体、色彩给我的感觉和我一直做的梦一样,打开盖子后我陷入了幻觉,梦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又出现了。”
方璃这次倒是没骂她“胡说八道”,甚至还沉吟着斟酌了几句:“你怎么确定不是吸入了尘土和毒气之后出现的幻觉?毕竟如你所说,这些坛子不知道密封了多久,里面的东西或许本身就有致幻性。”
严逸摇头,拿出手机指着一张照片,说:“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你看这上面的花纹,熟悉吗?是不是和今天上午梁教授给我们看的一样?”
方璃瞳孔一缩,拿过严逸的手机盯着看了很久,最终点点头,表示认可,甚至还破天荒和善地问了严逸的意见:“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梁教授,问清楚。”
“你觉得梁教授和这个小区有关联?”
严逸想不通,她说:“应该没关联吧,梁教授又不住这儿。他不是去滇南采的风吗,或许这个小区有很多祖籍云南的人,把这个奇特的花纹传承了下来。”
“那我们应该重点把这个小区里的事情弄明白。”
严逸耸耸肩:“也对,梁教授不是说他也没弄明白那些花纹代表什么,再去找他也没什么用。”
方璃没说话,现在更不能打草惊蛇。
“哎,你进去看看。”严逸拽了下方璃的衬衫。
“什么?”
严逸挤眉弄眼,说:“你进去看看嘛,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怕危险吧。”
方璃不知是不是被气笑了:“我不去。”
严逸倒也没有非要让她去,她说:“那现在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我今天不是有意不来帮你,我一直在路上,紧赶慢赶没来得及。我让你不要进衣柜后面的洞,就是怕你出意外。”方璃边说边往严逸的包里装东西。
“哎,你这是干嘛?”
“你自己来,把紧要的东西带走,去我那边住。”
严逸下意识想拒绝,又觉得这个房子已经没办法再住下去,到方璃那里住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方璃是个变态,但她至少不会谋害自己的性命吧。临走前,方璃用气钉枪把衣柜的木板重新钉好,给这个仿佛被打穿的兔子洞一样的房子增加一点可怜的阻挡。
车上,严逸听从方璃的指挥,在方璃的车后座的大背包里翻找起来。
“qiang!”严逸赶紧把东西重新塞回包里,“你胆大包天!”
方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自保而已。”
“你还需要自保吗,你不害人就不错了。”
方璃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严逸马上改口:“自保好啊,自保对,人心不古,现在这个社会太不安全了。”
严逸拿了一把轻巧的□□,正专心致志地把玩观察。方璃见她差不多选好了,开始讲起今天自己这边的见闻。“今天你先进了小区,我想在小区外的小广场上找个停车位,但发生了一点小事故。是不是故意的先不论,但我在蹭我车的那人车里看到了一件外卖员外套。只露出一角,我原本不确定的,但当我从这些小区住户的包围中挤出来之后,看到几个外卖员聚在一起看热闹,看我出来后反而不看了,一溜烟儿跑了。我想起你说的经常被外卖员骚扰,而且我检查过你的衣柜木板,敲上去有回响,的确是被掏空的声音,可能是这些外卖员做的,我就跟上去看看。”
严逸打断她:“你早就发现衣柜不对劲,不早说!”
“我今天早上叫你一起去上课就是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在家,回来后让你快点收拾行李,去我家住。结果呢,好奇心害死猫,你非要去楼上看热闹。”
严逸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就算我听你的老老实实在家等着,那门外两个身强力壮的外卖员还是会破门而入,你又赶不过来,我岂不是很危险。”
方璃沉默几秒,说:“我的猜想是,这些外卖员组成一个有组织的团伙,和小区里的人内外勾结,打通了所有密道。”
严逸点头表示认同。
方璃继续说:“我假装朝你的单元楼走过去,其实悄悄跟着那几个外卖员,发现他们消失在了一街之隔的一栋烂尾楼。我在楼下盯了一会儿,找到了他们的老巢,预计有二十几个人,都是中青年男子,他们的外卖配送范围应该只在附近的这些小区。”
“一街之隔?可附近的小区不就是长生家园,再远点就是十公里之外了。”
“对,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你频繁受到骚扰的原因,离得近好作案。”方璃踩了一下刹车,说:“到了,下车。”
严逸看了看车外的烂尾楼,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方璃:“大姐,你这是开到哪里来了,这是你家吗?我不下车。”
“别tm废话,滚下来。”方璃从背包里挑了一把□□BU9 NANO,又拿了一只撬棍,扯着严逸下了车。“现在正好是饭点儿,出去送外卖的不少,估计留在楼上的人不多了,我们正好上去探探情况。”
严逸苦苦哀求:“大姐,别,别,姐,你是我亲姐行不行,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对抗那么多人?咱们报警行不行,啊?”
方璃向后推了严逸一把,严逸见势要跑,又被方璃拉回去,方璃压着她的脖子,说:“我这是帮你,明白吗?这些外卖员不会放过你,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清净些。你不会想一直这样战战兢兢活下去吧?”
严逸没说话,方璃掰过她的脸瞧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有些哀伤。“怎么,要上中戏?”
严逸叹口气,说:“我都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是遇到这种倒霉事。”
方璃放松了钳制。“这个习惯可以改改了,上去!”
反抗无效,严逸被拉着上楼。因为是烂尾楼,又在H市比较偏僻之处,这里变成了外卖员和流浪汉的聚集之处。楼梯上都是垃圾、酒瓶、破布之类的东西,严逸小心翼翼躲开这些杂物,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楼上的歹人。
两人顺着灯光找,在某些上了锁的房间里看到墙上贴着很多女孩子的照片,看来这些人真是色胆包天,把偷拍的照片光明正大贴在这里。有的房间里甚至还有很多保安、维修工、外卖员之类的制服,一看就是惯犯。没时间生气,她们继续搜寻,终于在3楼找到了团伙儿的“活动室”,严逸透过门缝看到他们正在里面抽烟打牌,只有四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人观战,正在捧着盒饭吃。正对大门的明显是头头,因为旁边的人给他点了一根烟。里面烟雾缭绕、声音嘈杂,突然,那个头儿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喽啰一脚:“滚!油都滴到牌上了。”
小喽啰赶紧闪到一边。
旁边的“牌友”说:“杨哥,打牌噻,别这么大火气嘛。”
杨哥把牌一甩,气哄哄地说:“妈的,最近少了这么多弟兄,你们还玩得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杨哥不过瘾,站起来指着小弟们的鼻子骂:“让你们去查那个女人的行踪,结果把人都看丢了,废物!废物!”
严逸看了方璃一眼,很快对方就从彼此的眼神中明白,这个杨哥说的有可能是严逸。
有一个小弟似乎不服气,站起来呛声:“你不废物,那你去把人找出来啊。去一个少一个,谁知道那个小区怎么回事,反正我不敢去了,谁爱去谁去。”
牌局不欢而散。方璃扯了扯严逸,两人悄悄跟着杨哥去了他的房间,杨哥刚要关门,方璃一个闪身进去,一下子扼住杨哥的喉咙,对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掏出那只袖珍小手枪抵在对方脑袋上,用巧劲踢在对方膝窝处,迫使人跪下。
严逸见状,默契地团了一团纸巾塞在对方嘴里,然后在乱糟糟的房间里翻找起来。“找到了他的身份证,杨立军,他叫杨立军。”
方璃站在杨立军面前,仍用枪指着他:“我们接到群众报案,长生家园小区有违法犯罪案件,你们这快乐老家我没兴趣。所以,接下来我问话最好不要对我有隐瞒,明白?”
严逸一直盯着方璃,她意识到对方此刻偏向于这些外卖员只是些小混混,但这个决定还是十分冒险。她十分不要脸地说:“姐,我下去等支援吧,你在这问话行吗?”
方璃没理她,而是问杨立军:“认识她吗?”
杨立军看向严逸,摇摇头。
“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住在长生家园的女人,你不是还派了很多人去查她的行踪?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你找她干嘛?”
严逸偷溜的脚步也停下来:“你胡说什么!”
杨立军一听,没有暴跳如雷,但眼神犀利,仿佛和严逸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可能只信了一半,不过方璃得到了她想要的一点信息。
“你们几个兄弟扮成外卖员、维修工,到长生家园去骚扰她,或许还进入过她的家里,但几次三番都未果。只是这样的话,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生气,除非她做了什么事情挑战了你们的底线。像你们这种社会边缘人,可能还有亡命之徒,什么会让你们这么生气,宁愿冒着大白天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入室行凶?”
严逸也不高兴了:“你说这话真是丧良心,我干什么了?我纯纯受害者。一群神经病。”
“闭嘴。”方璃看着杨立军,说:“你的小弟说‘去一个少一个’,你们有人没有回来对不对?或者说,他们已经死了。”
杨立军用阴冷的眼神盯着方璃,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否定。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她害了你的小弟们。”方璃的脸稍微偏向严逸,“你看她这幅怂样儿,能杀了你们几个大男人?”
杨立军看了严逸一眼,接着看向方璃,表情更加凶狠。方璃走过去,枪抵在杨立军脑袋上,然后扯下他嘴里的纸团。“说话!”
杨立军缓了一会儿,等发麻的下颚恢复知觉后才说:“她杀不了,你可以啊,你不是连枪都有吗?”
“现在是我问你,少给我用反问的方法。你为什么要锁定这个女的为目标?”
“这个女的”蹲在地上,双手托腮,兴致盎然地吃着自己的瓜。
杨立军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几天前,我们有个弟兄去长生家园送外卖,之后再也没回来,我们去找了很多次都找不到。昨天我收到了一张照片,这个弟兄躺在地上,门半开着,楼道里贴着2F的标志。我发动兄弟们去找,确定就是她的家!就是这个女人!”
方璃看向严逸,严逸无辜地摇摇头,她在想,这个杨立军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是谁把外卖员放倒并且放在她的出租屋里呢?照片是谁拍的,又为什么寄到烂尾楼来?
严逸问:“人具体是哪一天失联的,你还记得吗?”
杨立军回想了一下,眼中始终含着警惕。“好像是三天前。”
“三天前我正好搬完家,当天晚上也确实订了外卖,一个外卖员敲门,我让他放在门口,根本没有开门接触。”严逸对方璃解释道。
“你胡说!照片上人就在你家里,怎么狡辩都没用!”
“我记得……那个外卖员没有马上离开,他在我家门口待了一会儿,如果那时候我开门就惨了。然后,他就上楼去了,可能楼上也点了外卖。”严逸忽然想到,今天她返回小区时,看到4楼和5楼之间的楼梯间曾有一个外卖员,但很快消失了。4楼闭门不出,5楼行迹怪异。
方璃听完,用枪托狠狠砸了杨立军的后脑勺一下,对方嘶嘶吸气。方璃冷漠地说:“你们这些渣滓死不足惜。”
严逸赶紧堵上杨立军的嘴,怕他的咒骂惹来其他人。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昨天早上我出门了一趟,去楼下拉电闸,和隔壁单元楼的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儿。回家时,发现门被打开过,因为后来你出现在我家,我一直以为是你打开的。”
方璃迎着严逸的目光点点头:“我的确有钥匙,进去过,但不是早上。”
严逸竖起大拇指:“你真不愧是变态啊。”在方璃发火前又赶紧放下来。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说:“现在看来,这个外卖员可能进去过,甚至不止外卖员,还有人进去并且弄晕了他,拍了照片。两人相遇发生冲突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拍照片呢?又为什么要把照片给这个杨立军?”
方璃也沉默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听着的杨立军挣扎起来,示意让自己说话。严逸看了眼方璃,得到同意后给他扯下纸团。杨立军说:“我知道你们绝对不是警察,但我相信你们和长生家园的那些人不一样。你们去我抽屉里找一个棕色笔记本,里面记录了我这几年在长生家园附近,带着兄弟们跑腿送外卖发生的人员失踪情况。”
严逸翻出来,和方璃一起看。
杨立军说:“你们看,前几个月,还只是一个月消失一个人,最多两三个人,这也正常,我们这些人就是没定性,不干这行或者离开H市都有可能。可是最近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时候一个星期都有两三个,全部是接到长生家园的单子后再没回来过。我从老家带他们来大城市打拼,承诺过要带他们赚钱、买房,可现在……”他叹口气,“像我们这种人,死了也没人管,报案也没用,警察在那个小区什么问题也没发现。”
严逸突然问:“今天,我们俩发现长生家园有很多外卖员,我指的是在小区里住。你作为老大,知道这件事吗?”
杨立军十分惊讶:“什么?!这不可能!”
严逸看着杨立军的眼睛,问:“你们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有没有和小区里的妇女达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合作?里应外合,专门欺负我这种漂亮的独居女生。”
杨立军:“……没有。”
严逸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个图案,认识吗?”
杨立军看得很仔细,但还是摇摇头。如果杨立军说谎,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天衣无缝。事已至此,严逸倾向于杨立军带领的猥琐外卖团伙儿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她和方璃本就不是什么信女,不打算把严逸看到的坛子里的外卖员尸体说出来,知道那种奇特的花纹和液体的使用者另有其人,那她们就想办法再去弄明白事情真相。况且,如果杨立军等人真的和小区里的人串通一气,那带他们去找带花纹的坛子无异于抱虎枕蛟,与危险同行。
最后,方璃还是一记凌厉的手刀把杨立军劈晕,然后带着严逸溜了出去。
“现在去找那些坛子吗?”
听到严逸这么问,方璃摇摇头,说:“我们要先准备一下,现在去只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