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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失去束缚后掉在地上，落在乔归余的脚边，诉说着乔归余的暴行。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只手紧紧攥着纯白的衬衫，一只手握着凶器剪刀，目光木然的盯着脚边的标签。
标签和衣服分离的那一刻，乔归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乔归余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想就让他一贯冷静的思维彻底紊乱。
他不能这样，他不应该这样。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
乔归余闭上眼，将眼底所有的情绪掩藏，再睁开眼时，他的眼底已经恢复平静。
乔归余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将衣服放在床上，弯腰捡起吊牌丢进垃圾桶里。
他走回衣柜前，看了眼衣柜里的衣服，又转头看向床上的衬衫。
乔归余垂着眼思索了片刻，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同样没有拆掉标签的裤子，将柜子门关上，拿起了床上的衬衫。
他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这件衬衫和裤子。
这是一件偏休闲的衬衫，不比那些正式的白衬衫贴身，相对宽松。
但即便是宽松的款式，穿在乔归余身上还是又偏大了一些，就连裤子也有一点大。
所以……这些衣服果然不是买给他的。
那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乔归余生出一种把这些衣服全部丢出去的冲动，想让这些衣服滚出他的视线，滚出他的衣柜。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竭力压制住这种情绪。
明明已经决心不要再回头，但乔归余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下沉，像落入了冰窟，又疼又凉，却又无力挣扎。
砰砰砰——
卧室的门被敲响，代则铭在门外说，“学弟，洗簌的东西给你放好了，在卫生间。”
代则铭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也是比较老的小区，但是比起齐教授家来说好很多，还有电梯。因为时常翻修和维护，这片小区还是看起来比较新的。
只是因为建的比较早，又在b大这种寸土寸金的边上，所以房子的面积不是很大，卫生间也只有一个，在房间外面。
“好。”乔归余开口说完话，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
代则铭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拍了拍门，“你怎么了？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乔归余咽了咽口水， “没事，喉咙有点干。”
代则铭还是不放心，想要进来，“你衣服换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乔归余：“不用，我出来了。”
乔归余麻木的将换下来的家居服收起来，打开门。
他一出来，代则铭就一脸担心的看着他，拉着人上上下下的看，确认他没有哪里不舒服才放下心来，“你要是胃疼一定要说，不要自己熬着。”
他的关心太炙热，乔归余难以抗拒，点点头，“嗯，谢谢。”
得到回答，代则铭放下心来，然后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的衣服，眉头轻挑。
乔归余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整个人挺拔修长，冷清出众之余还带着几分少年气，很惹眼。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只不过他记得这套衣服是他刚买的，阿姨这几天不在不在，他就先放进了房间的衣柜里，还没来得及拆标签。
代则铭还没开口问，乔归余就欲盖弥彰的解释，“衣柜里的衣服放了两年，不能穿，我就穿了这件。”
乔归余自己都不太信这话，语气弱弱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代则铭嘴角含笑，转而像是不经心的说，“不过衣柜里的衣服阿姨刚洗过，都可以穿。”
乔归余视线躲避的移开，“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两件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代则铭摇头，“不用，反正我也穿不了，是买给……”
代则铭话头顿住，乔归余默默的看向他，心开始下沉。
果然不是代则铭自己的，也不是买给他的，所以这衣服到底是给谁的?
乔归余很想问他，很想知道，整个人都在紧绷着等他的下一句话。
这时代则铭却开始转移话题，“你去洗漱吧，洗完该吃饭了。”
乔归余失望的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
“衣服给我。”代则铭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脏衣服。
乔归余：“我自己去洗，太麻烦你了。”
代则铭：“有洗衣机，我丢进去就行，不麻烦的。”
说着，代则铭不顾他的反对，拿过他的衣服往阳台走，洗衣机就在阳台。
乔归余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他的西装正大大咧咧的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紧紧的挨着代则铭昨天穿过的那套西装。
他昨天应该没有吐吧？
乔归余回忆了一下，可惜没有回想起来，只好心虚的收回视线，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的毛巾架上，两块深浅不一的毛巾并排挂着，洗漱台上还有两个只有颜色不一样的牙杯并排放着，一个深蓝色，一个浅蓝色，其中浅蓝色的牙杯已经装好了水。
乔归余握上杯子，睫毛微颤，水是温的。
乔归余洗漱完出来，代则铭已经摆好了碗筷，见他出来，冲他招手，“洗好了吗？过来吃早饭。”
乔归余看了时钟，已经十点了，实在说不上是早饭。
代则铭将碗挪到他面前，将勺子递给他，“你没有吃东西，先喝一点粥暖胃。”
“谢谢。”乔归余接过碗，喝了一口，也是温的。
代则铭将三明治和鸡蛋切好，放到他面前，“再吃点这个，营养均衡。”
代则铭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细心，没有变。
乔归余：“谢谢。”
他发现好像自从再次遇见代则铭之后，他一直在说谢谢。
“不用谢。”代则铭笑笑，打开手机回复消息，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这样安静的各自吃饭，乔归余觉得轻松了许多，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乔归余微微垂着头，抬起眼皮偷偷看代则铭。
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的被抓了一把，把他整张衬得凌乱又俊美，怎么看都是一幅舒适惬意的居家装扮。
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等消息的间隙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点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乔归余的视线一直被勾得移不开。
乔归余看着看着，一股熟悉感渐渐涌上，恍惚间回到了大一的时候。
他大一的时候和寝室的关系并没有很近，除了平时上课，他一般周末的时候都会来代则铭这里住，那时候代则铭在家里经常也是这样的穿着，和他一起在客厅学习，一起在讲着无意义又鲜活的生活话题。
同样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他们两个人却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
乔归余觉得自己这两天变得不像自己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小时候在国外的事情，小时候在乔家长大的日子，还有遇见代则铭之后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在国外的那时间是乔归余过得最自在的日子，和代则铭在一起的那一年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他时常会想，如果他不喜欢男人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告诉代则铭他的性取向就好了。
再或者，如果他没有喜欢代则铭就好了……
如果这样，他们现在一定还是最好的朋友，会一起吃饭，会一起学习，会一起走过学校开满鲜花的小路去齐教授家里做客……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他们也回不到过去。
嘴里的白粥寡淡无味，乔归余又没有了食欲，彻底咽不下去。
代则铭一直在注意乔归余，见他放下勺子，看了下他碗里的粥还剩下一大碗，几乎没有喝过几口，旁边的三明治和煎蛋更是一动不动。
代则铭：“不想吃了？”
乔归余：“嗯。”
代则铭一脸不赞同，“你吃得太少了。”
太瘦了，给他买的衣服都不合身了。
代则铭看着他身上穿着明显偏大的衣服，心疼得要死。
甘鸿杰那个混蛋，怎么能把人养成这样子？
乔归余摇摇头，“刚醒，不太饿。”
乔归余坐立难安，不仅是因为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衣服，还有昨晚被代则铭亲自换上身的衣服。
只要稍微联想一下昨晚会发生的情景，他就觉得浑身燥热。
他现在在尴尬燥热和心凉低沉之间反复煎熬，一点胃口也没有。
代则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放弃了说服他的想法，妥协道，“那晚一点再吃，正好马上也要吃午饭了。”
乔归余：“嗯，那我——”先回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代则铭就往下接话，“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乔归余：“不用，我回寝室。”
代则铭没有打算把他逼得太紧，于是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乔归余还是想也不想的拒绝，“我自己回去就行。”
代则铭：“嗯，行吧，那学长就不送你了，学弟自己没问题吧？”
乔归余抿唇，心想从这里去学校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我自己可以。”乔归余点了点头，起身打算离开，“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乔归余转头看见挂在阳台的衣服，想去拿下来带走。
代则铭拦住他，“怎么了？”
“我拿衣服。”乔归余顿了下，想起房间衣柜里还有一些衣服，没忍住说道，“还有房间里的衣服太占地方，我也一起带走。”
带走？！
代则铭急切的阻止，“占地方？没有的事，你随便放。”
乔归余抬起眼皮看着他，“你买的那些新衣服没地方放，我把衣服带走，可以把位置腾出来。”
乔归余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话里潜藏的愤懑。
“腾出来？为什么要腾出来，那些衣服本来就是.....”代则铭猛地顿住。
他狭长的眼眯起，细细品味了乔归余的话，恍然大悟。
代则铭别过脸，手掌捂住半张脸，生怕自己笑得太嚣张，把乔归余吓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