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放榜那日,穆南荆起了个大早,可榜前还是聚了不少人。
很快,几个侍卫带着金榜而来。
随着一张张榜单公示,人群里有的欢呼雀跃,有的依然在屏息等待。
终于,最后一张榜单公示,穆南荆是第一名!
他就知道,他穆小爷这么些年宝刀未老。
在场看榜的考生不少认识穆南荆的,不仅是因为他穆小爷的恶名,还是因为他进考场那日捉到一个试图毁了他们这些年努力的侍卫。
那张字条不知是要放进谁那里的,也就是说,穆南荆可能帮了他们所有人。
不过这个榜单只是个大致排名,具体谁是状元谁是榜眼,还得等殿试之后由皇帝来定夺。
冯富贵考了第三名,陶沧柳虽是十五名,但好歹也中了。
“怎么样,中了吗?”朱于墨一大早就被秋湖赶出来陪穆南荆看榜,奈何放榜处人太多了,他也是现在才找到穆南荆的人。
“这回状元可不是你家秋湖姑娘了,是我穆南荆。”
朱于墨推了他一把,纠正道:“叫夫人。”
“好好好,朱夫人行了吧。”倒也不是穆南荆不愿承认秋湖是朱于墨的夫人,只是转变太快,他还不适应。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记住秋湖这个名字,可是废了老大功夫的。
“从前的事莫要再提了,都是年少不知分寸。”
就算是胡猜个状元郎的名字他也不该扯秋湖的,简直是荒谬至极。
“穆公子。”
秋湖从一旁的马车上下来,朱于墨第一个跑过去,抢在下人之前把人扶住:“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人多,你还怀着孩子呢。”
“无妨,我来这也是想让孩子提前沾沾状元郎的喜气。”
“什么状元郎不状元郎的,陛下还没定呢。”穆南荆被夸得都飘飘欲仙了。
“穆公子的文采我早就听墨郎说过,就算是殿试,想来穆公子也是能拔得头筹的。只是墨郎不上进也不爱读书,以后还得穆公子多多提携了。”
“什么提携不提携的,我俩这么些年的情谊了。”
正在此时,榜下又吵了起来,穆南荆往那边一看,不禁说了句:“怎么又是他?”
榜下与人发生口角的,不是**还能是谁?
穆南荆本以为他吃够教训不会再闹了,没成想他居然还敢来。
“**!”穆南荆气势汹汹就要过去给**一拳,**躲得倒是快,穆南荆这一拳没打中他。
“穆南荆,你考中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三皇子给抛弃了?”**上回在穆南荆这里吃了亏,他现在只想图个嘴上痛快。
“那又如何?你穆小爷我是状元。”穆南荆对他这种行为十分不屑,怎么?离了男人他就不能活了?
“你个断袖!”
**本以为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戳穿穆南荆是个断袖还被越玄风抛弃会让他不堪,奈何穆南荆是个脸皮厚的,更何况这里哪个人不知道这些?
“那又如何呢?考不过就在这叫?是不是打没挨够呀?”
“你敢!你若是打我,信不信我去报官!”**威胁道。
“报官?”穆南荆四下看了一圈,“我好像马上就要做官了吧?你是想来告我吗?”
“你们官官相护,真是目无王法!”
“要是这京城没有了官官相护,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吗?”要不是都为了给他爹个面子,他早就被他得罪的人整死了。
若是没有官官相护,他穆南荆何必每次都靠拳头来说话,还得了个穆小爷的名号?
“你……”**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就说不出来了?怪不得你考不中呢,就这。”
穆南荆玩够了,就对周围人说:“他说要报官,咱一起把他送到大理寺看个热闹如何?”
这里好些人都是穷书生,有考中的也有没考中的,若是不趁着这次有人撑腰把这人给处置了,谁知道下回丢人的是谁呢。
穆南荆也是奇怪,他记得**的父亲也参与到胡正德科举舞弊一事中了,怎么没给他好儿子谋个名次?
穆南荆没在外头过多逗留,自然也就不知道冯富贵被冯家人抓走一事。
他匆匆回家,跟郁纤儿分享了这一喜讯,郁纤儿也是热泪盈眶,不住地说:“我们母子可算是出头了。”
穆南荆何尝没想过早早出人头地让郁纤儿高兴一番,可若是就此遭了红眼被人害了,那再多的喜也该成了悲。
“越玄风呢?怎么没见着他?”按理说,越玄风不应该一早就准备好给他道喜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
“殿下有要事处理,处理完就过来。”拂霄道。
“行吧。”穆南荆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他专心科考,更是不知道越玄风与冯富贵有何计划。
到了殿试当天,穆南荆竟发现来参加殿试的这个“冯富贵”并非是“冯富贵”。
不对呀,徐州还有第二个考上举人的冯富贵吗?
龙椅上的皇帝自然是看出穆南荆思虑重重,于是还没问完另外两人,便点了穆南荆的名字。
“南荆,怎么觉着你心不在焉的?”心不在焉也能对答如流,这才是他的本事。
“回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有何事,你说。”
“臣曾在徐州待了三年,对徐州的风土人情也有所了解。只不过今天大殿上的冯富贵,与臣在徐州见到的冯富贵相貌差许多呀。”
“冯富贵”狡辩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怎么只需你认识的那人叫冯富贵,就不准我叫冯富贵了?”
“可我说的是徐州的冯富贵,不是天下的所有的冯富贵。”
“好了南荆,莫要为难人家了。”皇帝知道当初让越玄风又娶了中书令家的姑娘惹得穆南荆不痛快,也知道这冯富贵是越玄风的门生。他猜着是穆南荆想要报私仇,这才在大殿上故意为难冯富贵。
“谁是冯富贵并非是你一张嘴就能决定的。”
“陛下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穆南荆反问,“今日殿试,我在这胡闹的意义有何在?难不成我当真如此不识大体?”
“你都能闹到玄风的婚宴上,再闹到这殿试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皇帝被问烦了,他本想着指定穆南荆为状元来着,但看他品行,还是算了。
“若是陛下如此草率定下臣的罪,那怕是真要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朕何时定你的罪了?”皇帝被气得不轻。
而另一边的“冯富贵”还在煽风点火:“陛下不必为难,既然状元郎说臣不是,那臣便不是吧。”
“什么状元郎!朕还没说他穆南荆就是状元呢。”皇帝正在气头上,很容易就被“冯富贵”带着走。
可偏偏穆南荆没学过这些攻心的计谋,只能压下心头不悦由着皇帝发泄,若是再逆着皇帝,怕是更适得其反了。
就在此时,真的冯富贵突然闯进大殿,跪下高呼:“陛下,臣才是真的冯富贵啊!”
与此同时,一大批书生涌了进来,在皇帝面前跪下求皇帝做主。
皇帝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口问:“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
而此时,越玄风大步走到大殿,跪下禀报:“回父皇的话,这些人都是本次科考考中的考生,却不知什么缘由被胡正德胡大人关在了府上,儿臣一查才知,是胡大人收了好处,将真正的考生关在府上,让给了银子的来殿试做官,等到科举结束三个月后,一切皆成定数,胡大人才会将他们放出来。”
“什么?”皇帝震惊地栽坐到龙椅上。
同时,底下一堆考生开始齐声跪求皇帝做主。
穆南荆趁乱看了一眼越玄风,这皇宫守卫森严,若是没他大开方便之门,想来这些考生就算是从胡正德那里逃出来也不一定有机会面圣。
原来,这便是他们的计划吗?
事关国家根本,皇帝不得不下令彻查,这一查,必然会牵动许多人的利益,那就肯定会有人不想这件事查清楚。
而这次的殿试便不得不推迟了。
“冯富贵。”穆南荆小跑着过去,“你这蓬头垢面的是你自己搞的还是他们弄的啊?”
“自己弄的,显得惨一点。”冯富贵有时候真的羡慕穆南荆。
整个京都谁不认识穆小爷,这若是被替了,进宫门时就要先被侍卫拦下来。
“你还挺有心机的嘛。”
科举考生替换一事,皇帝交给越玄风来处理。
皇帝自然知道从前的江家旧部大半到了越玄风手里,但他不知其实另一半在辰王遗腹子金平江那里。
让江家旧部去得罪其他世家,这便是帝王的谋算。
“话说,这都直接插手朝廷官员了,难道还不能作为除掉世家的理由吗?”穆南荆问。
越玄风摇头:“不能,到最后背下所有罪名是只会是胡家和胡正德,其他世家就算是不把自己摘干净,胡正德也不会攀咬。”
“只要世家还在,他们胡家就有翻身的那天。”穆南荆接话。
“没错。”
“所以,能彻底清除世家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扣上谋反是罪名。就像当初陛下对付江家一样。”
冯富贵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胡正德的儿子胡笃行必须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