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佺:“呵,当初我可是一眼就看上他了,求着他签约啊,废了老鼻子劲才把他签下来的。要不是我,你能在这帮他化妆?”
他说着顿了下,“可惜了,我看上的另外一位,这辈子是签不到的。”
江与夏:“……”他说的最好不是周泊野。
想到周泊野他眼神又暗了,牙齿轻轻切了下唇角,这场子是找不回来了,在他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诶,对了,上次推荐给你看的那本小说看了没?”化妆师小姐姐突然说道。
江与夏:“《金丝雀》吗?看完了。”
江与夏刚开始拍戏的时候过于紧绷,毕竟是第一次拍戏,导演看他状态不行,就给他放了两天假,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他不知道该怎么放松的时候,化妆师小姐姐就推荐了那本小说,而且说来很巧,那个主角的名字和他的很像,都有个夏字。
化妆师小姐姐:“是不是很好哭!呜呜,里面那个夏夏太可怜了,以前我可爱看替身文学了,但是看完这本之后我再也不要看了。”
江与夏看她都快哭了,忙开始安慰,“都是假的假的。”
等他换好衣服戴好头套之后,剧组其他人也差不多到场了。
他一身黑色的窄袖劲装,长发用发冠高高束起,飒爽少年,来来往往的人少不了往他这瞅一眼。
剧中他饰演的是男主身边的小侍卫,名字很好听,叫郎禹溪。
在一个权谋武侠剧中,他这个角色是剧中单纯的存在,没有所谓的花花肠子,性子爱憎分明,少年习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像一张白纸,有的只是一腔忠义。
按导演的话来说,他这个角色就是用来衬托那些“心脏”的人,是他们的对照组。
其实这剧中无所谓好人坏人,从每个角色的视角来看,他们做的都只是利己利民之事。
但是成功之路必有牺牲,郎禹溪就是男主的牺牲。
一个只听男主话的人,最后的结局是清醒且自愿地成为男主的最后一步棋,死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设的美好干净,所以他的死特别的意难平,就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干净,被算计消失殆尽。
他看到剧本时稍微有被震撼到,一个正常的现代人很难理解这种忠义,很多时候会给他盖上“愚忠”二字。所以他融入郎禹溪这个角色花了挺多的功夫。
而今天拍的就是这最后一场,这场戏是郎禹溪以一己之躯拖延男主对家的时间,也是这个人设武力值完美的体现。
如果只是打戏就算了,但是这场戏还有一段是情感体现,是死前的释然和遗憾,释然主子放弃了他,遗憾他没有看到主子成就大业。
江与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剧本,而后闭上眼,在脑中把走位走了一遍。
直到导演那边喊开机他才缓缓睁开眼,走过去。
导演看见他后,朝他招了招手。
“赵导。”
“小夏,今天得吊威亚哦,做好准备了没?”
赵导是个七十多岁的小老头,说话时总带着点港普,整天都乐呵呵的,很少见他真正发火。
江与夏点头,他有事先看过剧本。
赵导:“那就好,但是会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这次我们要在树林实地取景,威亚吊的会比较高,而且有风啊,光的角度啊,这些都会有点影响,你要稍微注意一下。”
他们这部剧为了质感,几乎都是实地取景,不过导演说的高那应该是相当高了,他抬眸往上看去,这次取景不是那种稀稀疏疏的小树林,全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所以现场调来了很多特别专业的设备。
“各部门准备了。”
“1、2、3,action!”
开始就是一场很亮眼的打戏,武打老师一边看着,一边抠动作,稍微有动作不过关眉头就拧成一团,就像是被监视着一样,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就怕出什么错。
江与夏刚被吊上去的时候,有些吃痛,这威亚看着简单,但是因为承载了全身的重量,其实很勒。
但是他动作没有乱半分,转身挥枪干净利落。
武打老师盯着他半天稍稍点头移开视线,开始审判其他人,江与夏轻轻吁了口气。
一幕一幕过,江与夏的妆容也随之越来越厚,到后面脸上已经是血迹斑驳了。也就是俗称的“战损妆”,他皮肤很白,血点在脸上对比十分鲜明。
唇色也是,原本他生得唇红齿白,这会唇上涂了血浆,发丝微微贴在脸上,微微垂眸时,就仿佛是生命最后是的挣扎,绽放了不一样的绚丽。
现场很安静,只有演员的声音。
“何必呢?你家主子已经把你当做一枚弃子了,明知道这是一场必死的局,还是让他来了。”
郎禹溪没有说话,他已然没有任何力气,手撑着那柄长枪,背脊依旧挺拔,黑色的劲装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是血还是汗,是血的话又是谁的血。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开?”
等了片刻,黑衣小将没什么声响,那人叹了口气,似惋惜又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瞬间万箭齐发,早没了力气的郎禹溪根本躲不开,他只能凝着无数的箭朝自己射来。
赵导握着对讲机,“摄像头推进。”
这最后一幕,剧本给的是遗憾和释然。
但江与夏突然觉得,如果他是郎禹溪的话,应该不会是释然的。
少年心性,他对于生死的概念是模糊的,或许比不过他对胜利的渴望,比不过完成主子对他的嘱托的开心,比不过看敌人吃瘪的得意。
镜头推进拿一刻,江与夏突然笑了,正午的阳光就这么洒落在他身上,黑眸中不是释然不是遗憾,而是邀功般的得意。
“你输了。”他成功拖住了时间。
血雾中,少年扶着红缨枪缓缓跪地,脸上那一抹笑也开始慢慢模糊,唯独枪上的红缨在阳光中随着微风摆动。
那阳光就像是胜利的曙光,只是无法沐浴在他身上,明明他走过那么长的路了……
赵导微愣了下,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真的瞧见了郎禹溪扛着红缨枪笑得恣意。
他看着江与夏的眼睛,对旁边的副导道:“当初这个角色来面试的人很多,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选江与夏吗?”
“这么个热门角色给了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的确是引起挺多争议的,各种谣言满天飞,但就一个原因。”
他指着那双眼睛道:“因为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和郎禹溪一样。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另眼相待的。”
……
“好,卡。”
导演那边一喊卡,江与夏就像卸了力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工作人员忙上去扶他,江与夏只是摇摇头,他自作主张地改了这最后一场戏,不知道导演那边怎么说。
导演似乎看出了江与夏的思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很好啊,小夏演得不错,演员和角色果真是相辅相成的,就像我永远导不出这最后一个笑一样。”
他轻声叹了声,“这个笑很郎禹溪啊。”
江与夏微微一怔,还没从郎禹溪情绪中抽离的他的,眼眶有点热。
和江与夏搭戏的男二也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哇,你那个笑给我整破防了,心揪成一团,我都差点叫手下撤退了。”
旁边有人打趣:“是不是以后半夜惊醒都要摔自己一巴掌,我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放箭。”
“那摔巴掌的不止是我吧,天哥也得摔,这可是他出的损招,是他让小江来拦我的。”
天哥就是本剧的男主,饰演的角色叫吴雾,也就是剧中郎禹溪的主子。
“喂喂,别带上我啊,吴雾言论与本人无关。吴雾放心飞,出事自己担。”
“哈哈哈”,场中瞬间笑成一团。
江与夏走到监视器前,导演正在看刚拍的片段,他也想看一下刚才拍的,自己演的和看的会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演的时候表情的度,动作的幅度,这些都得在看了之后才能知道以后需不需要更改。
导演乐呵呵地给他让了点位置,还给他拉了把凳子让他坐,江与夏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导演的强烈要求下才坐下。
一幕一幕看过去,赵导突然皱了下眉,“场务为什么这边会有一个包挂在树上,你这给我穿帮了啊。”
那是最初的一场打戏,镜头中的确有一个小点的黄色,不过不是很起眼,有些导演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但是赵导对作品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肯定没法忍受。
场务忙跑过来,看着监视器中那个不起眼的黄色书包,动作一顿,“抱歉抱歉,因为在比较远的地方,以为摄像头拍不到的。”
“我这拍的是全景,之前就和你说过的,一定要把场子给我搞干净了,我一古代的戏,你这明晃晃挂个包在这可怎么搞?这还是初亮相,我删都没法删。”
赵导:“只能补拍一场了。”
刚好是江与夏亮相的那一场,场务朝他看去,一脸哀求。
江与夏眨了下眼,笑道:“那你之后可得请我搓一顿了。”
场务忙点头,“一定一定!”
赵导宣布了这一“噩耗”之后,现场霎时哀鸿遍野,场务各种道歉,又忙检查了一遍场子,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
这场戏江与夏的威亚要过树梢,本来就都是老树,这个高度还是很惊人的。
“大家辛苦了,那个道具组那边再检查一下设备,确保安全性,差不多我们就开拍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赵导看了眼监视器中的阳光,阳光已经有些偏移了,这个角度的阳光比不上一大早那个好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着急补这场戏,要是再拖下去阳光该不对了。
他轻叹了口气,也怪他自己,没有及时发现。
江与夏去补了个妆,把脸上的战损妆卸了恢复原样。
威亚升起,往上拉的时候,绳子突然晃了一下,江与夏动作顿了下,他本想说一声,但是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摄像机也已经开机了。
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也就没有多说。
这场戏不难,拍摄比较简单,就是阵仗有点大,拍摄时间还不上之前的准备时间。
赵导:“ok,很好,可以了。小夏你那还好吗?马上把你放下来。”
江与夏遥遥地比了“ok”的姿势。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威亚缓缓放下,在离地面大概三米距离时,悬在空中的江与夏突然震了下,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控制。
道具组的负责人盯着那处瞳孔猛地一缩,失控地大喊:“不好!”
另一边,周泊野刚结束一场会议,起身想去倒杯水,手才碰上杯子,杯子突然自己裂开,悄无声息地碎成了两半。
助理恰好进来,看到这样子吓了一跳,“总裁,您没事吧?”
周泊野摇摇头,伸手去捡玻璃碎片,手指一不小心被划了下,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心脏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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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