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容香 第20章 西域佳肴

彼时，叶暄和正敛着神情听小丫鬟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面前的菜色，在听得额外强调口味重之时，略微凑过身去打量那盘中的红汤，两道眉微微拧起。正当秋实打算替自家公子婉拒之时，银杏笑嘻嘻地从身后另一个小丫鬟手上接过一碗撒着干果杏仁的酸牛乳来：“公子，方才我去做事的时候，偷摸溜进厨房瞧过了，知道公子您吃不得太过辛辣的东西，便问厨子讨了一碗甜的备着，防着公子吃了之后身体不适意。”

秋实还想与她辩上两句，却听得隔壁桌的顾公子亦搭腔劝吃，还绘声绘色地讲着这羊排煮得是如何酥烂，如何此物只应天上有，笑逐颜开的模样，只好涨红了脸直盯着自家的少爷瞧，寄希望于他能够抵得住这多方诱导，说出拒绝的话来。

叶暄和哑然失笑，道：“涣之如此盛赞，若我再三推拒，未免也显得太不知分寸了。平日里约束惯了，今日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银杏笑嘻嘻地要替他去夹，此时秋实却执拗地一把抢过那姑娘手里的筷子，从顶层挑了一块儿颜色瞧起来最淡的，细致地剔下一小块儿肉来，小心翼翼地放入碗中，又连忙往旁侧的杯盏中续满温水，面上一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肉块儿甫一被温暖的唇舌包裹，便迫不及待地释放出藏匿其间的辛香来，叶暄和只觉得一股呛意直冲鼻腔，火辣辣地疼，连忙将口中之物吐出来，伸手捂着嘴不停地咳嗽起来。银杏便也换下玩笑神情，忙不迭将温水和酸牛乳都递过去，秋实从怀里翻出手帕塞进叶暄和手中，使了力气轻拍着他的背脊顺气。

顾景明看着如此光景，心下尴尬更甚，待得那厢总算平复一些，起身冲他一抱拳：“暄和，实在对不住，这都怪我，明知你身子不好，却还……”

方才咳得激烈，叶暄和先是摆手，示意身边沈家下人不必惊慌，潮红着一张脸勉力镇静道：“涣之不必自责，要怪我自己贪嘴又不争气，反倒是害得你虚惊一场。”

他接过温水又喝了几口，这才润得嗓子舒服了些，就着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右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顾景明心中有愧，便盯着他行为举止，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顺便对那帕子也多留心了几眼，旋即“咦”出声来：“暄和这帕子……”话音未落，却自己掐断了话尾，瞪大眼睛瞧了瞧叶暄和，又瞧了瞧对面席位上正挥手叫人撤菜的沈家三姑娘，一时间张着嘴不知该不该接着道破这天机。

帕子如此贴身的物件，若要说图案样式一模一样，也委实过于巧合了。且他先前乍一瞧三姑娘打扮，原本便觉得那面纱不太相称，还觉得奇也怪哉，再结合着这叶家丫鬟的不寻常表现……

顾景明觉得自己好像是顿悟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怪不得这叶暄和这般年纪便向沈家递了小像，原来他方才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这个意思。

叫这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弟弟在感情方面见了先，顾景明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突然觉得这夜里秋风果真是寒凉入骨，他这颗心都颇有些觉得颤颤巍巍的，眼神也有些许模糊了。

叶暄和瞧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耳朵尖儿染上些红意，解释道：“说来话长，若是涣之想听，不妨随我移步至院子里走走，权作透透气去。”

顾景明求之不得，立时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伸手将那叶暄和拉起来，两人结伴离了席位。

远处，亦有两桌人正关注着顾、叶二人这边的一举一动，见两人突然起身离席，那两桌人便也随口胡诌了个缘由，借故暂离了。

菱角垂下眸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左侧两桌一扫，待得那两桌走得干净，这才对沈宛道：“阿宛，大姑娘二姑娘相携散心去了，对面两位公子也起身走动了。”

沈宛眯了眯眼睛，将筷子搁下，装作不在意地抿了口茶水，旋即站起身来，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一些道：“菱角，这枯坐着委实有些无趣，这舞也不对我的胃口，没什么好瞧的，心下烦闷，且随我到处走走去。”

“是。”菱角温顺着眉眼，伸手去搀自家的姑娘。